安陆城墙四周,除了东面,几乎全部被河流、护城河环绕,而且与城墙之间的距离很短,大队人马铺展不开。城郊民宅又被拆光,形成纵深数十丈的空地,只要城内箭矢和弹药充足,就能给攻城的白莲教徒带来巨大的伤亡。
手握十数万雄兵的白鸿志并没有被吓到,腊月初九对城南发起猛攻,攻了两日,结果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十一、十二、十三日连续歇战三日,一边打造攻城器械,一边向城内射信劝降。
无果后,恼羞成怒的白鸿志下令掘了老百姓在城外的祖坟,想要动摇民心。甚至将搜捕到的没能急时撤进城的百姓斩首,将人头扔进城去,恫吓守城的官军和百姓。
十五日,白鸿志一声令下,打造了攻城器械的白莲教大军对安陆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三天三夜,死伤无数,却依旧没能攻上城墙。
看着再次被赶下攻城梯的白莲教徒,白鸿志大骂了一句“废物”,抬头望了望即将落下去的太阳,对身边的白莲教头目说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
随着撤兵的钟声敲响,白莲教徒潮水般地退下来,丢下一地的尸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十几万大军,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安陆城都攻不下来!”白鸿志气急败坏地直拍桌案。
众白莲教头目没有一个吭声。
白鸿志:“平日里一个个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都成了哑巴?!”说着走下坐位,拖着那条瘸腿来回踱步,一边用那只独眼扫视着众人。
被他眼光所及的白莲教头目无不慌忙低下头来。
“哼”了一声,白鸿志:“都滚回去,明儿继续攻城!”
众白莲教头目:“是。”
这时,老年管事拿着一封信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白鸿志:“怎么了?”
老年管事:“南阳来的急信!”说着将那封信递给白鸿志。
白鸿志接过那封信,拆开封口展看,看不数行,脸色便阴沉下来。
老年管事试探地问道:“孙少爷......”
白鸿志:“李虎来了.......南阳府没了。”
老年管事微微一愣:“水溶败了?”
“水溶这个废物!”
白鸿志又来回走了起来,一边说道:“必须尽快攻破安陆城,然后南下汉阳,劫掠一番,沿着长江去安徽......”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汉阳那边什么情况?湖南、江西的官军到了没有?”
老年管事:“探子回来了,就在大帐外。”
白鸿志:“让他进来。”
老年管事走过去掀开帐帘,一名裹着白头巾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向白鸿志行了一礼。
白鸿志望了他一眼:“说吧。”
那汉子:“江西的官军已经抵达了汉阳,湖南的援军还不清楚......”
白鸿志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香主呢?”
那汉子:“回教主,我们香主留在汉阳打探官军布防情况......”
白鸿志手一抬:“还有什么情报?”
那汉子:“没了。”
白鸿志:“下去吧。”
那汉子:“是。”答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鸿志望着那汉子的背影,“派几个可靠的人去南边,天黑后出发。”
老年管事一凛:“孙少爷怀疑他扯谎?”
白鸿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要谨慎一些比较好。”
老年管事点了点头。
白鸿志走回椅子坐下:“又一连打了三天三夜,将士们极度疲劳,要安排好值夜的人,防止安陆城里的官军袭营。”
老年管事:“是。”
......................
十七的月亮与十五、十六相差无几,大且明亮,升上东墙时,天也就刚黑不久。
月光静静地泼洒在白鸿志的大营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匹快马冲出了军营,沿着官道向南边驰去。
良久,一道黑影潜出了军营,向远处的山林奔去。
月光也静静地照着这里,张成静静地站在月光中。
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一道黑影奔了过来。
近了,已能看清那人的脸,正是向白鸿志禀报汉阳情报的汉子。
走到面前,那汉子向张成禀道:“将军,白鸿志派了几名心腹往汉阳打探情报去了。”
张成点了点头。
那汉子:“等他们回来,我就暴露了......”
张成:“他们回不来了。”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回不来,我岂不是更有嫌疑?”
“你不用回去了。”
张成微微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月亮,“水溶今夜会袭击白鸿志的大营。”
那汉子一喜:“那咱们得找个好地方,好看他们狗咬狗!”
张成笑了笑,水溶不仅从大山里走了出来,人马比进山时还多出好几倍,四天前就在白鸿志身后三十里处扎营,白鸿志派出去的探子都落入了水溶手里。
白鸿志霍霍了水溶的祖地,还自封为白莲教教主,水溶哪里还容得下他,正好趁着今夜灭了白鸿志,吞并他的人马。
那汉子:“将军,咱们是不是趁着混乱砍下白鸿志的人头?”
张成:“活着的白鸿志更有价值。”
那汉子:“放了他?”
张成:“腊月二十六册封皇太孙,没有比这个更合适做贺仪了。”
那汉子点了点头,接着眼睛一亮:“大帅来了?”
张成点了点头:“大军前锋已经进入了德安府,正好能给水溶一个大惊喜!”
那汉子笑了。
张成:“走,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可不能让白鸿志再逃了。”说罢,转身进了山林。
第391章 白忙活一场
月光静静地照着,白鸿志的大营笼罩在一片安宁中。
一队白莲教徒换下原来守护辕门的几名白莲教徒,在辕门内两侧列开。
一队队白莲教徒举着火把沿着寨栅周边巡弋。
正在此时,一只灯笼照着两个人从大营内走了过来。
白莲教头目喝问:“谁?”
来人走近,竟是白鸿志带着老年管事。
白莲教头目先是一怔,随即连忙上前行礼:“教主!”
白鸿志点了点头:“盯紧了!只要是有点风吹草动立马鸣钟示警!”
那头目大声应道:“是。”
白鸿志又四下瞧了瞧,接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老年管事说道:“去其他地方再看看。”说罢转身离去。
见白鸿志走远了,那头目才低声嘟嚷:“这大半夜的连个鬼都没有,盯个屁,耽误老子睡觉。”说着紧了紧身上的棉袄,“鬼天气,不下雪还这么冷!”说罢四下瞧了瞧,抓起一把干草,走到木栅栏边坐了下去,把帽子盖在脸上眯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脸上一凉,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不等他出声,那人的双手掐住他的头颈一扭。
他哼也未哼,便双眼暴突,死于非命。
一阵夜风吹过,把旗杆上的那面白莲教大旗吹得猎猎发响。
原本紧闭着的辕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值夜的白莲教徒也都躺在了地上,几名同样白莲教徒打扮的人正举着火把向远处打着旗语。
“干什么呢!”
远处,一名白莲教头目领着一队白莲教徒走了过来,一面大声喝问。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
那白莲教头目惊呼道:“敌袭!”
可已经晚了,无数骑兵飞速地冲了进来,见人就杀,无数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白莲教徒被杀的狼奔豕突、魂飞魄散,到处是白莲教徒惊恐的叫声和哭声!
白鸿志光着头,趿着鞋,连眼罩都没来得及戴上,一边扣着袍子上的钮扣,从中军大帐里奔了出来,一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鸿志昂起头向后营望去,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声也清晰可闻。
老年管事满头是汗奔了过来,大声说道:“敌袭!不知哪里来的骑兵,后营已经崩了,正在往中军杀来......”
白鸿志大惊失色:“哪来的骑兵?!”
老年管事:“湖北能有这么大股骑兵的只能是李虎!”
白鸿志脑子轰的一声:“什么......李虎来了?”
老年管事:“早就该想到了,李虎最擅长长途奔袭了!”
白鸿志突然反应过来了:“这里不是关外草原,他麾下最多也就三五千人,老子还有近十万人马,用人命堆也能堆死他!走,去前营。”
一语未了,前营那边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是无数的喊杀声。
白鸿志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了,安陆城里的官军反击了!
正在这时,白鸿志的心腹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大声说道:“教主,不好了。中军的几个老营降了!”
白鸿志:“什么!”
老年管事急问:“怎么回事?”
那心腹:“偷袭咱们的不是官军,是、是.....”
白鸿志:“说!”
那心腹:“是教主......”
白鸿志没反应过来:“什么教主?”
老年管事一凛:“水溶!”
白鸿志脸色陡变。
那心腹:“是,是水溶。”
老年管事:“你亲眼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