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冯紫英呀！他说安徽的官军中有人通匪，给水溶提供给情报！”
薛姨妈：“那你怎么说是‘忠顺王养寇自重’？”
薛蟠双手一摊：“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那些人是忠顺王的手下，他们都听忠顺王的，自然是忠顺王让他们这么干的。”
薛姨妈气笑了：“莫要胡说！”
顿了顿，“这话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出了门，把你那张嘴给我闭紧了！”
薛蟠听了，两眼一阵乱眨。
这时，门外传来同喜同贵的声音：“姑娘来了。”
薛蟠变了脸：“妈......”
薛姨妈没好气地：“你也有怕的人啊！”说着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薛蟠红了脸，接着讪讪的笑。
薛宝钗走了进来，手指尖捻着团扇，望了一眼满地的狼籍，接着望向薛蟠。
薛蟠求助地望向薛姨妈。
薛姨妈咳了一声，对薛宝钗说道：“你就饶了你哥哥这一遭吧。”
薛宝钗：“妈......”
薛姨妈忙转了话题：“你不是在探丫头房里吗？怎么也回来了？”
薛宝钗这才想起：“刚传来的消息，安徽大捷，侯爷又打了胜仗......”
“我这就去准备贺仪！”薛蟠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薛宝钗叹了口气：“妈也该管束管束......这要是传了出去，轻则蹲大牢，重则发配，还会牵连荣国府......”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哥哥......”薛姨妈将事情的缘由告诉了薛宝钗。
薛宝钗怔住了，手指死死地捏着扇柄。
薛姨妈：“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说到这里，她默了一下，“就算老天爷不开眼，大房也不会放过他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薛宝钗回过神来：“嗯。”接着，浅浅笑了一下，“我刚想起了在平儿那听来的消息，河南需要的粮食太多了，户部招募商队帮忙押运粮食......咱家现在不缺钱，哥哥有了这个功劳，可以请舅舅或姨丈帮忙捐个官职......”
薛姨妈眼睛一亮。
薛宝钗：“......国丧还有近两个月......妈知道哥哥的性子，与其提心吊胆的防备着，不若让他离京，山高皇帝远，没人会管这种事......另外，哥哥长了这么大，文又不文，武又不武，虽说做买卖，究竟戥子算盘从没拿过，地土风俗远近道路也不知道，该是出门经历正事了。这是替朝廷押运粮草，没人敢哄骗他。”
薛姨妈犹豫了一下，说道：“河南这么乱，万一碰到了白莲教逆匪......”
薛宝钗：“妈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不过黄河。”
薛姨妈闻言心里一松：“这就好，这就好......”
薛宝钗：“我待会儿亲自去李家，与林姑娘商量一下，从商队里抽调几个好手，路上护着哥哥......”
薛姨妈：“多调几个，给双倍工钱......不用急着回来，晚上就住那边吧，陪林姑娘说说话......让宝琴陪你一起去。”
薛宝钗“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
毓庆宫里一片安宁。
看着熟睡的皇孙，皇后一脸慈笑，拿起榻上的薄被，轻轻地盖在皇孙的身上。
皇后站起身，拿起榻几上的念珠，笑着对太子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殿门，一顶小轿从毓庆宫宫门外进来了。
皇后停住了脚步。
轿帘一掀，太子走了出来，向皇后行了一礼：“母后来了。”
皇后：“怎么说？”
太子有些兴奋地：“父皇不仅准了五军营总兵的辞呈，还命忠顺王回京，这样李虎就没了掣肘......除了现有的兵马，还准许李虎扩军三万......战争结束后，这三万人马整编为徐州、两淮、安徽三地驻军。”
皇后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一圈。
那些宫女太监会意，躬身退到了宫门外。
皇后又问道：“今儿的事，你怎么看？”
太子默了一下，答道：“应该是父皇想通了。”
皇后也默了一下，说道：“一日不册封太孙，一日不可掉以轻心。”
太子：“是。”
皇后：“王子腾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太子：“有，不过儿子并没有给他回过一封信。”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子腾、贾雨村这样的人能用，但不能相信。”
太子：“是。”
皇后：“将今儿发生的事告诉李虎......”说着，她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让他想办法派人盯着老二。”
第380章 各有心思
书案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贾赦正在那儿自斟自酌，一双眼不时望向紧闭着的书房门。
突然，门被“啪”地推开了。
贾敬走了进来，见状一笑，“我一猜就知道你躲在书房吃酒呢。”
贾赦笑了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咱们今晚也来个煮酒论英雄吧。”说着，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一副杯筷。
“煮酒论英雄？咱俩顶破天就是一对老酒鬼！”
贾敬拖过一把椅子，凑到书案边坐了下来，自斟自酌了一杯，笑道：“人老了，就好这一口。在先陵这几日，差点没馋死。”
贾赦将酒壶里的就给贾敬斟了，又给自己也倒满了。
贾敬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你都知道了吧？”
贾赦点了点头。
贾敬：“皇太孙一日不册封，太子都有翻船的可能。”
贾赦：“只有老二死了，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贾敬点了点头。
贾赦：“我总感觉皇帝没憋好屁。”
贾敬一笑：“无论他有什么心思，接下来的朝局会进入一段平稳时期，女真人又在科尔沁大草原与福康安打得头破血流......没了掣肘，相信朝廷很快就能平定这场叛乱。”
贾赦却摇了摇头：“你别忘记了，河南那边也出过几次纰漏，我怀疑白莲教在朝廷这边安插了奸细。”
“王子腾倒楣不正好吗！”贾敬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
贾赦和贾敬对望了一眼，都大笑起来。
贾赦突然想起了：“对了，前几日门上收到了一份拜帖，对方祖上是贾家的门生，算是世交。现如今在兵部候缺。”说着，从匣子里取出一份拜帖递给贾敬。
贾敬接过展看，接着蹙起了眉头，“大同、宣府好些将门子弟都在阴山六镇谋了实缺，他怎么跑到京城来候缺？”
贾赦一笑：“吃不得苦呗！”
冷哼一声，贾敬将那份拜帖一扔：“吃不了苦，当什么兵！”
贾赦：“怎么说都是世交，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吧。”
“你看着办吧。”
贾敬又自斟自酌了一杯，“不说了，喝酒......”
......................
三皇子府门前的空地上站满了南镇抚司番子，大门石狮两旁也都站着一排挎刀的番子。
突然大门里传来了许多人惊天动地的哭声。
少顷，一群南镇抚司番子驱赶着三皇子府的下人出来了，向胡同口走去。
紧接着，一身崭新南镇抚司指挥使服饰的甄挎着刀走了出来，在石阶上站住，向众番子扫了一眼，大声说道：“看好了，没有皇上手谕，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出三皇子府！听到了吗？”
众番子齐声吼应：“听到了！”
甄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石阶下，他又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慢慢打量着这座三皇子府，叹声道：“今朝座上客，他年阶下囚。世事无常啊！”说着，嘴角撇过一丝笑意。
“哐当”一声，大门从里面关上了。
甄摇了摇头，心道叫你韬光养晦，这下搞不好一辈子都要待在这座宅子里韬光养晦了。还有太上皇，估计要吃斋念佛了此残生了！
想到这里，甄苦笑了一下，若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就不在三皇子身上浪费时间了，二皇子看样子也不行，太子？
他突然想起那个把柄，把贾雨村推出去纳投名状？算了，再等等，或许皇帝还有别的心思。
想着，甄转过身来，手一挥，领着一队番子离去。
......................
一阵秋风吹来，落叶纷纷飘下。
永昌帝静静地站在上书房的窗边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枯叶。
一阵脚步响，一个司礼监红衣大太监走了进来，在永昌帝身边轻声说道：“三殿下那边处理好了。甄在府门前说了句......”
一丝寒光很快在永昌帝的眼中闪过，心中冷哼一声，等着吧，等中原战事结束，等朕腾出手来，再与你们一个一个算账，一个都别想逃！
永昌帝：“盯着他，盯着甄家。”
大太监：“是。”答着，躬身退了出去。
大太监刚出去，戴权捧着药走了进来。
端着那碗药走到永昌帝身边，戴权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奉上去：“正好，不凉也不烫。”
永昌帝双手接过了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戴权接过药碗，笑着说道：“这就好，这样皇上的病一定好得快。”
永昌帝望了他一眼，问道：“你说，李虎能击败水溶吗？”
戴权又端着一碗温水递了过去，回道：“水溶再厉害，也比不过八旗兵。再说了，他也不是靠自身的实力击败的五军营和步军营......假的就是假的。”
永昌帝含了一口温水漱了口吐在碗里，又问道：“甄应嘉现在在哪里？”
戴权想了想：“应该还在礼部......”
永昌帝：“叫甄应嘉到这儿来。”
戴权：“是。”
永昌帝突然想起：“让太子给李虎去封信，西夷人朕留着还有用，不要动不动就杀这个杀那个的。”
......................
此时此刻，念叨李虎的不止皇帝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