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对,“这会子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
没想到许下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李虎忽然想起了,司礼监的人说贾敏身子很好,怎么会一疾而终?
难不成正如一些人的猜测那样,贾敏的死与官场的争斗有关。
李虎怔了一怔,走到书案前坐下,拿起笔,想了想,又放下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提醒林如海,总不能说有人可能要谋害贾敏吧。对了,一切都好说,错了,那问题可就大了。这里面还牵扯著孝道,准丈母娘也是娘。
李虎是武将,不能,也没能力去干涉地方衙门。
或许可以派人去保护林黛玉一家?李虎摇了摇头,搞不好会引起误会,让林如海以为他盯上了林家的财产。
李虎提笔给林如海回了一封信,想了一想,他又给林黛玉写了封信,让她有事可以给自己写信,最后写下“多吃饭,多锻炼”六个大字。
他又拿起案头一方宣纸,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小女孩子,头大大,身子小小,透著古怪的萌感。
将两封信分别封好,又装进牛皮纸信套里,李虎起身走了出去。
这时,王大牛从院子的月门里进来了。
李虎笑著看了看他:“怎么不打伞?”
“毛毛雨而已。”
王大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这是毓庆宫送来的一封信。”
李虎接过那封信,拆开封口展看,他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王子腾跑路了!他以九省统制的身份出京查边去了。
这一下贾家算是彻底退出政治舞台了,估计贾母很难承受住这个打击!
看完了最后一行,李虎愣在那里。
太子在信中还说了一件事,陕西那边有了结果,除了总兵衙门,陕西官场几乎全军覆没。
愤怒的永昌帝下旨将陕西巡抚等大小百余名官员就地斩首,把他们的家抄了,还百姓的钱。
太子在信中说,那些多征的赋税大半进了大明宫,还有一部分进了六部九卿的腰包,那些银子根本就追不回。
拿不到钱,只是朝廷施粥,那些普通百姓的日子依旧难熬。
大明宫,难怪那些陕西官员这么胆大!
去年陕西全省报了旱灾,冬天又是暖冬,马上就是四月份了,希望不会出现蝗灾吧。
哎,若是闹了蝗灾,陕西官员又被皇帝一锅端了,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李虎叹了口气,把那个牛皮信套递给王大牛,“派个人到扬州去,把这封信交给林,林御史。”
王大牛咧嘴一笑:“不送点东西?”
“送什么东西?”李虎白了一眼王大牛,“滚蛋!”
李虎猜的不错,贾母病倒了!
先是接到贾敏的信,得知皇帝赐婚的消息后,贾母心都凉了一半!紧接而来的便是王子腾跑路的消息。
接连的打击让本就心力交瘁的贾母直接昏了过去。
摆在御案上的那张记录果然是贾母承受不住打击病倒的密报!
永昌帝显然已经看过了那张记录,也显然还未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表示,背著手在上书房里顾自走著。
戴权低头站在御案一侧,静等著永昌帝发话。
绕著上书房走了一圈,永昌帝又踱回到御案前,望著那张记录,终于开口了:“.你说,贾代善的后辈中谁是能够重用的?”
戴权为难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斟酌著说道:“贾政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风孝顺。”
“孝顺.”
永昌帝又踱开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贾赦还是每日和小老婆喝酒取乐?”
戴权一怔,答道:“是。”
永昌帝停住了脚步,说道:“拟两道旨:一,贾政性至孝,著升工部郎中。二,晋封贾元春为德嫔。”
戴权:“遵旨。”
“让李虎给荣国府送两份贺礼过去。”永昌帝补了一句。
第24章 奉旨送礼
一夜的雨后,京城空气清新,整座城都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
一辆大车停在府门外。
李三招呼小厮抬著一只只箱笼从门里走了出来。
不一会,大车上就堆得高高的。
李虎走了出来,先是绕著大车看了看,点了点头跳上马车,接著抽出鞭杆,举起来刚要甩,李三走了过来,说道:“二爷,还是让大牛他们陪您去吧。”
“就两条街。”
李虎将鞭杆在马臀上轻轻一拍,低声喝道:“驾!”
那马拉著车向宁荣街慢慢走去。
自从被赐婚后,李虎就做好了与贾家打交道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得不佩服永昌帝的帝王心术,打两巴掌,再给贾家两颗甜枣吃。外朝后宫都得到封赏,既给了贾家希望,又给四王八公一脉吃了个定心丸。
李虎明白,这一波他也在永昌帝的算计之中。永昌帝虽没明说,但他知道另一份贺礼是替林家送的。
这样一来,李虎必须在拜帖上挑明他与林家的关系。
这份拜帖会被立刻送到贾政手中,以贾政的为人,他一定会派贾琏亲自迎接李虎。
今日贾家这么多人,一定会有人打听消息。
不管李虎愿不愿意,他都将卷入四王八公一脉的内部纷争中去,因为皇帝不允许他置身事外。
或许在决定赐婚的那一刻,皇帝就想好了如何去削弱四王八公一脉的权力。
相较于被算计,李虎更心疼钱。
昨儿刚收了林如海一百两黄金,今儿就花出去三四千两。
没办法,李虎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丢了林如海夫妇的脸面,贺礼必须足够分量。
除了心疼钱,还有一件令李虎头疼的事。按规矩,他要去给贾母这位准外祖母请安,还是磕头的那种。
突然,惊天动地的鞭炮声从宁荣街传了出来。
这么早就开席了?
李虎一甩鞭杆,马车快速向宁荣街驶去。
整条街上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结上了大红彩带。
宁荣街上甚至摆起了流水席,一台苏昆的班子正在唱堂会,十分热闹。
李虎摇了摇头:“太张扬了!”
荣国府门前,车轿停了一长溜。
管家忙不迭地高声进报著:
“工部营缮司秦大人贺”
“西宁郡王贺仪到”
世交老亲、大小官员熙熙攘攘.他们都是来贺贾政升迁的。主要是看著宫里的面子,谁叫皇帝也是个大孝子呢。
贾政这时正坐在外书房临窗的椅子上咳嗽著。
贾赦和贾珍也在,这时也坐在椅子上,却一声不吭。
贾政缓了口气,看了看贾赦,又看看贾珍:“太张扬了。”
贾赦瞟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贾珍苦笑,不张扬,贾家会衰败得更快。
贾政接著说话了:“昨儿谢恩回来的路上,我碰倒了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他也是去宫里谢恩的。”
贾珍一惊,急问:“他升官了?”
贾赦则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贾政点了点头:“五军营左哨军参将,统领先锋营军务。不止他一个,好些人都晋升了。”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除了科举,贾家别无出路。”
贾赦闭著眼:“宝玉?”
贾政早就想好的,这时低声说道:“这孩子虽然淘气异常,但很聪明,逼一逼他,争取让他在如海回京任职前考取秀才功名.”
贾赦依然闭著眼:“亲上加亲?”
贾政:“不错。有著如海的耳提面命,中个举人轻而易举。有了举人身份,哪怕他考不中进士,也可以想办法谋一县令。凭著贾家剩余的人脉,再有如海的照拂,相信”
“晚了!”贾赦这才睁开了眼。
这时,贾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举起手中的拜帖,气喘吁吁地:“李、李虎来了.”
贾政站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贾珍也站了起来。
贾赦仍然坐著,眼睛却直勾勾地盯著贾琏手中的拜帖。
贾琏咽了口唾沫:“皇上给李虎和扬州姑妈的女儿赐婚”
贾政一把抢过拜帖,贾珍也把头凑了过去。
贾赦叹了口气,这件事除了贾母,就只有他知道。
贾政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贾珍连忙在他背上轻捶。
贾政彷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用无限伤感的声调说道:“天不佑贾门啊.”
贾赦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此话一出,贾政、贾珍和贾琏一齐把目光望向他。
贾赦闭了下眼睛,站了起来,“他是奉旨来的。”说完迳自走了出去。
贾政、贾珍和贾琏都露出惊愕的神情。
“女婿是娇客。迎一迎吧。”门外传来了贾赦的声音。
贾政、贾珍和贾琏连忙跟了出去。
不同于荣国府的热闹非凡,乾清宫里死一般的沉寂。
钦天监监正跪在上书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