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这才道:“自冬天以来,到如今,一场雨都没有下过,爹爹这是在担心今年的旱情。”
赵昕便道:“爹爹你该不会是又想要花大价钱,请僧人、道士什么的,祈雨吧?”
赵祯:“……”
赵昕:“我以为,钱应该花在刀刃上,爹爹你若有那个钱,不如我帮你祈雨,你把钱给我?”
赵祯便一脸不相信地道:“你会祈雨?”
赵昕:“祈雨,不就是表演,到时候,我以皇子身份,搭一个高台,在上面跪两下,给百姓意思一下就行了,说不定这样一来,我还能博得一个好名。”
赵祯:“……”
顿了顿,赵祯这才道:“这样的馊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
赵昕:“所以,我才能攒下那么多的钱,爹爹,我觉得应该对僧人收税!”
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
赵祯便道:“为何?”
赵昕:“因为僧人都是一群不干活,就能拿钱的人,这钱收得,都堪比国家了。爹爹没看,唐武宗都灭佛了么?当时,足足没收了数千万亩良田,奴婢都十五万人。”
赵祯便道:“可现如今不是唐时。”
赵昕:“总之……这东西该打压,就得打压。爹爹你没事别净往寺庙里跑,每次去肯定还白白地给人送钱。你要真这么有钱,你还不如给我,我说不定还能养多几流民。”
如今正天下太平,要想找个什么理由,给整治一下佛教,还真不好弄。
不过……
至少先把他爹爹给稳住吧!
其实……
以他的身份,并不是很适合劝他爹爹,毕竟他爹爹求神拜佛,无非就为了两件事,一件,为死去的子女祈福,顺便再祈求给自己再来一个儿子,第二件,一般就是为了像是祈雨这种事。
像是这种不让他爹爹去求神拜佛的行为,就多少有点像是,爹爹你别生了!
你生了,以后这官家的位置就轮不到我了的感觉。
而事实上,接下来……
赵祯也确实有怀疑过赵昕的动机,问道:“最兴来你为何不让你爹爹我求神拜佛?”
你个人儿小小的,感觉这不像是你应该管的事。
赵昕也是回道:“因为我熟读唐书,所以我十分支持唐初太史令傅奕的观点,这些僧人什么的,平日里不事生产,就是国家的蛀虫。只是目前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去整他们,不然,高低让他们把他们的钱都交出来。”
“不过……这些僧人什么的,倒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
赵祯:“……”
赵昕:“僧人不都很喜欢焚香么?把香都交给他们去卖,骗那些有钱的信徒说,这个香好,到时候,把几十文的成本,卖到三五贯去,我们七,他们三,这样就能获利不少。不过这种事,不能明着干,得偷偷地干。”
“当然,那些僧人也不是傻子,搞不好,等他们发现这样有商机以后,也就撇开我们自己干了。”
“所以说……不如还是把他们给灭了算了。”
赵祯:“最兴来你的杀气真重,自五代以来,僧人已经老实了很多了,所以太祖皇帝才会把他们又给留了下来,目的是为了安抚人心。这僧人固然有僧人的不好,但要说完全没有半点作用,也不全是。”
赵昕看了看他爹爹,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再次叮嘱道:“只要爹爹你别再给寺庙送钱就好。”
赵祯只好捏了捏赵昕的脸。
这才平章军国事,就开始管起他爹爹来了,要是让他当上了天策上将,那他不得上天?
到时候搞不好真就成了李渊了。
队伍外面。
像是欧阳修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天气的不同寻常。
骑在马上,感慨道:“今年怕是又要有旱情了。”
有旱情,即意味着要盗贼四起。
毕竟……
大宋的百姓造反,是历朝最活跃的。
回去后……
赵昕便开始命人,给人打造兵器。
至于这铠甲嘛……
也一套一套地打吧。
毕竟若是堆放在一起,这反倒是可能短时间之内,无法穿得上。
就先给五个人,十个人量身定做。
毕竟是自己的亲兵,当然不能跟那些招募的士兵一样,有时候甚至铠甲穿着都不合身。
而接下来……
这情况也是跟欧阳修预想的差不多,由于天气久旱,又加上陕西那边,此前战事频频,所以就近原则,肯定比其他地方所需要用到的徭役,要多得多。
像是运送军粮什么的,这些徭役肯定都被摊牌到当地百姓的身上了。
本身百姓在繁重的徭役之下,就已经是活不下去了,再加上这夏天还不下雨,一场农民起义,便是在此时悄然爆发。
而且不单单如此……
五月。
都堂。
就是政事堂的意思。
赵昕正式参政议政的第二个月,便首先接到了进奏院的汇报,说虎翼卒王伦叛于沂州。
只能说……
自己的军队都叛变了,果然,亡国之兆。
第96章 封地
苗娘子的小院。
现如今,几乎宫里、宫外,都知道赵昕已经在开始学习,或者是已经开始直接参政。
赵昕一回来,苗娘子便还调侃呢,道:“今日在都堂里,又做了些什么。”
赵昕白了苗娘子一眼,然后一副天策上将的样子,坐在了榻上。
紧接着……
他爹爹后续这才赶到,刚进屋,便听到赵昕道:“若使现如今,爹爹驾崩了……”
赵祯:“……”
然而赵昕还接着说,“此时我年少继位。”
“再发生这么一件‘虎翼卒王伦叛于沂州’的事件,那我现如今,按照此前祖宗留下来的,皇子只能侍膳问安的家法。”
“便只能是依赖此前根本不熟的宰执而已。”
“如此,这东汉年间,为何刚刚继位的汉朝皇帝总是被权臣、外戚操弄,也就不难理解了。”
“甚至……就连是爹爹你刚刚继位的那会,想必也是如此吧。”
赵祯则是只听见了第一句。
道:“最兴来你方才说什么?若使现如今,你爹爹我驾崩了?”
赵昕便仰头问道:“不对吗?”
赵祯便把他抱了起来,然后脱了裤子,一顿打。一边打,一边还道:“什么若使现如今,你爹爹我驾崩了,你爹爹我还没驾崩呢!”
赵昕便道:“我就是发表一下感慨而已,又不是真的说你驾崩了。”
“可见这单单只是侍膳问安的制度,到底有多么地不合理。”
“爹爹你都是个大人了,继位后,估计还都是战战兢兢的。”
“那若是像我这样的小孩子继位,恐怕就更不知道,这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甚至不用恐怕,我方才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知放眼朝堂之外,我是一个人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
“若是爹爹你不幸驾崩了,那我大概只能是先喊老师替我监国十年,把老师给弄成大权臣,然后十年后,我才有可能亲政。”
赵祯也是道:“这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难不成,才五岁,就让你亲政?”
赵昕此时想了想,“唔……你好像说得也对!”
“不过我是最兴来!不能以其他人的情况视之。”
“今日,我承认,在面对‘虎翼卒王伦叛于沂州’之事时,这一时间,我确实不知道该找谁去解决。”
“虽说最后,我让章得象跟老师,都说了该怎么办。”
“但众所周知,这两人根本就不行。”
“若是那不是虎翼卒呢?”
“而是辽国的几十万大军呢?”
“搞不好,这两人还会劝我打开城门,跟对方谈判呢。若这东京城已经让辽国的大军给围了的话。”
“这又让我想到了,我大宋这军事上的孱弱。”
“若是皇子只懂侍膳问安,而身边的辅臣,又都是老师这种,再加之,又是祖宗之法,限死了武将,那真到了大敌当前之时,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又该是如何地慌张。”
“爹爹你当年慌不慌?”
“不过你头的二十年,算是太平天子,朝堂上根本就没有大事,问你这个,你肯定也不懂。”
赵祯的大手直接就朝着赵昕的屁股呼了上去,“我让你不懂!小看爹爹是不是!?”
赵昕看苗娘子竟然还在一旁看戏,也是道:“苗娘子你不救救我么?”
苗娘子便道:“我救你做什么,就让你爹爹狠狠地教训你一顿才好!”
赵昕无言以对。
只能是一边挨打,一边更加地坚定了,等他长大了,必须要到外面走一走的想法。
这不走一走不行啊!
不走一走的话,这朝堂上的臣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自己想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掌握一下主动权都不行。
见赵昕安静下来了,又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下一步,说不定是苗娘子也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