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回队伍后，他手下一名脾气暴躁的大将问道。最起码也要让唐军交出乌苏米施，再放唐军离开。
“你知道老虎在丛林俯下身子，苍鹰从天空飞扑而下，是要干什么吗？”
磨延啜脸色微变，冷声向这名暴躁的大将反问道。
“那是捕食！”
暴躁大将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脱口而出。
“李亦是！”
磨延啜回望唐骑的背影。
他将李骑马持槊的样子，比喻成老虎苍鹰捕食。寓意一旦与李发生冲突，他们会如猎物般，被撕成碎片。
此成为一个典故，在回纥流传下来。将来也会进入“唐史”之中。
……
李的归途没有来时匆忙。为防止乌苏米施冻死，李用好几层兽皮，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路下雪。
连战马吃草，都要唐军辅助。
用五天时间，才来到横岭西的帐篷处。
士兵们终于可以暖和一下，好好休息休息。
李在营帐休整，等大雪停下。
携带的粮食吃完，他们将缴获的战马杀死，煮马肉吃。
三天后，雪停。
李这才收营出发，踩著厚厚的积雪返回。
又过十天，他们回到浑义河。
“李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程圭奉王忠嗣之命，率领一万骑一直驻扎在此。
“劳程将军和将士们久等！”
李向程圭拱手道。
“王帅为我们留下不少牛羊，将士们在军营天天煮肉吃，滋润得很。李将军此行有没有完成目的？”
满面红光的程圭摆了摆手，当即又问。
“不仅擒获突厥可汗，还顺手获得拔悉密可汗。”
李向程圭回复。
“啪！”
“千里奔袭，擒两可汗，这是为将者梦中才能想到的丰功伟绩。李将军经此一役，必青史流芳。”
程圭一拍手掌，满目羡慕。
他没有嫉妒李，因为他佩服李的勇力。
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事情，他自认为难以做到。
“我只是运气而已。”李谦虚道。
擒突厥可汗，确实有很大的运气成份。
如果乌苏米施可汗有血性，与王庭共存亡。他不会有一点机会。
“准备煮羊肉，为丰安军接风洗尘。”
李和程圭聊一会后，得知李这段时间一直杀马为食，程圭立刻向麾下吩咐。
当晚，丰安骑兵终于换一种口味。
两日后，丰安军和唐军收拾完一切，向灵武郡进发。
中途又下一场大雪，足足二十多天时间，到十一月底，才回到回乐城，结束三个月的征战之旅。
探马先行向王忠嗣禀告李擒拿两可汗的消息。
所以李到回乐的这一天，王忠嗣带著将领、佐吏，以及灵武郡的官吏，亲自出城迎接。
而这样的事迹，早已传遍回乐城，百姓们都知道丰安军使李，是一名神勇无敌的将领。
率九百骑千里奔袭，擒拿两可汗，短短一句话，可以让人脑补无数画面。
回乐城是边塞重要的商城，往来的胡商非常多，李的事迹，对他们冲击力巨大。
要将这消息告诉他们部落酋长，以后一定要避免和大唐发生冲突。
大唐如果派遣李这样的将领讨伐，谁能御之？
第77章 升官，忠武将军
“王帅，末将幸不辱命。”
李见王忠嗣带著文武官吏在回乐城以北等候时，上前一拜。
“机会很小，忠武将军却成功了。不论过程是否艰难，功劳是最顶级的。”
王忠嗣抓住李的手，甚是爱惜。
“忠武将军！”
李一愣，王帅为什么这么称呼他。
“哈哈，这是圣人的诏书，我帮你接下，你且观之！”
王忠嗣将一份诏书递给李，还打趣道：“这诏书来得早了，七郎又立的功劳不亚于之前。在圣人眼中，这种功勋更甚。”
李隆基好大喜功，生擒突厥乌苏米施可汗和拔悉密颉跌伊施可汗，无疑是更大的功绩。
李打开诏书。
李隆基表彰李的军功，正式认命他为丰安军使，并兼任都知兵马使，这是朔方军的三号人物，仅次于节度使、节度副使。
他心中纳闷，原本的都知兵马使是张齐丘。
李的武散官之职宁远将军，升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
他的身份更高一级。
另外，李领了职事官，正四品下的左千牛卫中郎将。
边将遥领禁军官职，类似于散官，标榜身份。
真正的禁军统领，是陈玄礼、樊衡那几个李隆基的心腹将领。他们被加特权，即便不是南北十六卫的职事官，也可以统领南北十六卫的禁军。
李隆基还对李奖励黄金一百两，绢一千匹。
对丰安军也大加赏赐，另让王忠嗣根据战功，为丰安军将士晋升。
“末将何德何能，任都知兵马使。”
李很惭愧，朔方军有那么多老将，被他后来居上。
程圭作为右厢兵马使，能击溃突厥左厢诸部，程圭功不可没，应该他顶上去。
朝中有人好做官，不需要高力士、李适之美言，李隆基也更信赖李。
“不用为其他人操心，他们会晋升的。”
王忠嗣知道李在想什么，拍了拍李的肩膀：“回丰安军后，将英勇的将士上表给我。丰安军本就是精锐，又经残酷战斗，我觉得晋升一个副使、几个郎将，十来个衙将是可以的。”
“末将明白。”
李知道王忠嗣在灭突厥后，人生会到达巅峰时刻，同时掌握朔方、河东、陇右、河西，四镇节度使，劲兵重镇，大唐的一多半兵马，都会受其控制。
那时他一定会提拔程圭、李光弼等将。
王忠嗣授权，让李从丰安军中推举一个副使，由王忠嗣上书圣人。
其他郎将、衙将，王忠嗣可以任命，只需要在任命后，告知兵部。
阿史那扶汶和高锴在战斗中都表现出众，李纠结谁更合适。
“张齐丘被免职传至长安，他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所以都知兵马使才会空缺。现在节度副使未有人选。”
王忠嗣语重心长地说道。
意思是李很可能凭借擒拿突厥可汗的军功，再兼任副使，成为“储帅”。
李年纪太小，李隆基定不会考虑让李为“上将”。
“为国效力，不看职位的大小。”李昧著良心向王忠嗣表达。
“走！回城！”
王忠嗣点头，拉著李的手回回乐城。
主帅未骑马，步行来迎来，李也不能去骑马。
军队先待在城外，只有李的亲卫跟随他入城。
“我准备令七郎押送突厥可汗和拔悉密可汗前往长安，意下如何？”
回城的路上，王忠嗣向李说道。
他考虑李年少离家，正好看看家人。
“末将愿意，但末将需要先回丰安军城，安排军务。”
李也想趁机回家一趟。
想念家人是其次，他要观察一下长安政治环境，看看李适之的位置稳不稳，周围有没有陷阱。
“我准你回丰安军，半个月后再来回乐城启程。”
王忠嗣批准，并告诉李：“按制丰安军八千人。新募兵员，会优先加入丰安军。另外此次缴获众多战马，我会将丰安军战马补至四千匹，铠甲加一千副，兵器补足。”
“多谢王帅。末将一定严加训练新加入的士兵。”李道。
“现在还是都知兵马使，军镇的兵马督训，可以随时向诸将提建议。府衙内有都知兵马使的位置和佐吏。”王忠嗣向李提醒道。
李兼任丰安军使，需要坐镇丰安军。
但有都知兵马使的使职差谴，在整军调配时方便许多。
与朔方其他军合军出征时，必以李为主将。
“末将明白。”
李应道，又趁机向王忠嗣说：“此次擒拿突厥可汗，获得二十几包珍珠宝石。在追击的过程中属下承诺分一包给将士。”
“按照军律，私吞战利品为死罪。但唐初以来，将领们获得财物，多私入口袋。七郎不爱财物，很难得啊！我会估算一袋珠玉的价格，从库中取绢、钱奖赏丰安军。”
赏赐往往能提升士气，王忠嗣认同李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