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乾佑害我!”
安守忠后悔听崔乾佑的话,这哪里是殿后,分明是死路。
以当前的局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守卫一个月。
“唉!只有舍身报答义父了,我安守忠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安守忠先擦拭自己的佩刀,然后又将他杀敌无数的长矛取出。
太阳西落,余晖照在这千沟万壑之间,高山陡峭,峡谷绵长,天无鸟飞,地无走兽,显得苍凉。
随著黑夜降临,两万多燕军,悄悄从战场上撤退。
只留不到五千的新兵在悬崖峭壁上。
虽然安守忠口口声声说要去陕县作战,但将军们多被调走,让他们嗅到一些危机,心中不安。
唐军在黄河上,隐隐能看到燕军的调动。
虽不确定燕军是否逃跑,但李嗣业的传令兵,已经通过黄河将渑池之战告诉李。
稍加一推演,就可知晓叛军要跑路。
一时间,唐军锣鼓声响,准备强攻狭道。
“浑将军,你率铁甲和强弩,强攻北侧高坡。”
“马将军,你率铁甲和强弩,强攻南侧高坡。”
“卫将军,你将准备好的投石车运送到前线,压制壶口处的叛军。”
“车将军、郝将军、两位荔非将军,一旦狭道被攻破,率骑随本王一起追击!”
李连下军令。
“遵命!”
众将领命后,开始行动。
按照之前的策略,先占领两旁高坡,然后顺著高坡往狭道射强弩。
浑等待多时,他挑选劲卒,亲自披挂。
勇冠三军的浑年轻气盛,誓言要最先攻破北坡。
“咚咚咚……”
急促的号角声,锣鼓声,铁甲碰撞声。
催人心弦。
“轰隆隆!”
唐军还未开始登坡,叛军就有忍不住将雷石滚木落下。
唐军可以轻易避开这些雷石滚木。
“敌人不堪,大喝佯攻一次,立刻退下。”
浑准备试探一下,骗叛军的雷石滚木。
唐军喊杀著向上冲,又勾引更多叛军推下雷石滚木。
但唐军没跑多远,就立刻退到山脚。
雷石滚木一旦滚到山脚就不会再有冲击力。
“分散进攻!”
浑一声令下,士卒正式开始向山上冲锋。
还有雷石滚木落下,但唐军较为分散。
有的士卒可以躲避雷石滚木,有的士卒被砸到,身体掉落。
惨叫声并没有影响其他士卒的斗志。
“咻咻咻!”
当唐军到达半坡的时候,神臂弩手开始向半山腰盲射。
凄厉的声音,时不时划破夜空。
弩矢太多,燕军怕死,不得不躲避。
使攻山坡的唐军压力减少许多。
浑一手提著短刀,一手持圆盾,奋进而上,其身后士兵汹涌如潮,向著高山席卷而去。
喊杀声震天,似要将那高山震碎,黑压压的身影在陡峭山壁间攀爬强攻,很快就摸到一处缓冲的侧破地。
此地如梯田一般,相对平坦,大多数雷石滚木都是从这里推下。
浑险而又险地躲过一次雷石滚木后,持短刀大跃而起。
“噗嗤!”
一名叛军士卒喋血。
侧面一矛刺向他,被浑用盾牌格挡。
浑一个灵活的转身,将那持矛的叛军杀死。
他勇猛激进,劈开血路,越来越多唐军士卒,登上这处高坡。
叛军新兵丧胆,立刻顺山向东退。
种种压力下,再加上安守忠逃离,他们根本就没有战力。
黑夜遮目,空间有限,互相推搡,风起烟尘,大量的叛军在唐军的驱赶下,滚落狭道中。
而狭道中的士卒看到从天而降的已方士卒,面色惨白。
他们又要面对投石车的打击,不需要唐军来攻,就瑟瑟发抖。
当两旁的山坡都传来唐军的呼啸声后,狭道的燕军心理防线崩溃。
不待唐军用强弩攻击他们,叛军就顺著狭道夺路而逃。
卫伯玉放弃投石,他率甲士强攻狭道,诛杀壶口的叛军。
叛军几无反抗之力,全在逃命。
但狭道窄小,逃命之时,挤在一处,又被踩踏,死伤无计。
浑和马各率领麾下士卒,往深处的山谷、山道上探查,追击余孽的同时,防备还有叛军埋伏。
一直到夜半子时,唐军杀穿狭道,洗刷潼关之败的耻辱,到达较为宽阔的山地。
这里不再是易守难攻,即便燕军有埋伏,也不可能对庞大的唐军造成打击。
即便如此,李也令探马先探。
同时,令士卒搬开狭道中的石头、尸体,不能妨碍骑兵通过。
丑时三刻,李亲自率领五千天策卫铁骑,通过狭道,顺著探马的指示,追击叛军。
其后,车光倩、郝廷玉、荔非守瑜、荔非元礼等将共率精骑一万、轻骑两万,尽可能多地追击叛军。
李还组织一支由两万轻骑组成的特别行动队,由张仁贤、白孝德率领,专门负责清剿在陕县、峡石、渑池、新安四县内的叛军漏网之鱼。
每一个乡里都要探查。
防止这些溃兵混乱百姓。
三吏三别虽不会出现,但两京古道上的百姓受了太多磨难。
这些溃兵欺软怕硬,所过之处,必鸡犬不宁。
其余士卒在封常清、车神塞的率领下,缓缓通过灵宝狭道,直接逼向洛阳。
第392章 全军覆没,秦赵会盟台,骁将安守忠之死
东方破晓,天色微亮。
安守忠率领数百骑和两万多兵马星夜赶路,到达峡石县内。
峡石地貌,虽以山道为多,但直通渑池,使道路鲜明。
甚至还能从北、南、中,分三道汇入渑池盆地。
“将军,我们的前方、后方,皆出现唐狗的探马。还有渑池方向战败的流兵汇入我们的队伍,士卒们惶恐不安。”
石帝廷向安守忠说道,一路上他也心惊肉跳。
他知道灵宝狭道很可能已经失守,唐军正在追击他们。
燕军众多步兵,拖累骑兵前行。
安守忠不忍心率数百骑跑路,丢弃所有步兵。
那样和全军覆没没有区别。
“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前进。队伍一定要避开唐军的陌刀。待我们过新安县后,再次创建防线,那里比渑池县容易守卫。”
安守忠何尝不知。
李在战术上的布置,太过巧妙,步步紧逼,无声无息。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将燕军牵著鼻子走。
而且燕军的不得人心,发泄兽欲,是其全面被动的原因之一。
“报……启禀将军,前方大概十五里处,唐军陌刀和强弩堵在通行的陡坡之上。”
就在这时,一骑飞马而来,向安守忠禀告道。
“不可再前,准备绕道。”
安守忠连忙下令。
彼时燕军疲劳,垂头丧气,战意全无,不可能具备和唐军一战的实力,哪怕唐军只有几千人。
“将军,恕我直言,此时已到抉择之时!”
石帝廷目光闪烁,向安守忠拱手道。
“你什么意思?”
安守忠在马上瞪著石帝廷。
“骑兵可利用机动突围回洛阳,事到如今,也只能弃卒保帅。”
石帝廷向安守忠回答道,他也是在为自己谋算。
带著步兵拖油瓶,实难逃跑。
“大胆!麾下将士有七千范阳精兵,难道要把他们舍弃吗?”
安守忠怒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