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将军 第326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慎矜只能充当“变节之臣”,对李林甫反戈一击。

  “带我去见王将军!”

  李这才起身。

  杨慎矜在身后随时,指引李。

  御史台的官吏看到这一幕,都十分震惊。

  之前李杨慎矜一起来的时候为并行,杨慎矜虽谦卑,但总归算正常。

  哪像现在,完全是随从一样。

  要知道,杨慎矜和右相是同一派系,理应对李敬而不畏。

  如此情景,御史台的官吏和一些刀笔小吏,皆对李产生一种畏惧之心,认为李的手段比传说中的更可怕。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关押王忠嗣的台院监牢处。

  不久前,王忠嗣还是堂堂边帅,手握十几万大军。

  世事无常,现在不仅沦落为阶下囚,还要遭受小吏的欺凌。

  御史台的监牢门口,殿中侍御史卢铉和刑部、大理寺的官吏正带着属吏等待李到来。

  卢铉作为李林甫资格较老的爪牙,被李林甫指定为御史台的审讯之人。

  “拜见大夫!”

  众官吏一起向李拜道。

  “免礼!”

  李抬手后,向殿中侍御史卢铉笑道:“三年前我听卢御史说过,小麋鹿鸣叫于林,以至于母鹿被猛虎捕杀。三年前我只是白身,而足下为殿中侍御史。今我为御史台大夫,足下还是殿中侍御史。足下说得话,我不太明白,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三年多前,曲江柳岸。那时贺知章在世,与李白畅游曲江,遭到李林甫的儿子李屿索要诗歌。

  当初的卢铉不可一世,仗着李林甫撑腰乱咬人。还看不起一介白身的李,使李用“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讽刺。

  短短三年,李不仅成为闻名天下的英雄,还成为卢铉的上司。

  与其说造化弄人,不如说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卢铉被李一句说得面色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以依附李林甫而得名,只要李林甫一声令下,不论对方官职多大,他都会悍然发动攻击。

  他知道李林甫会保他。

  但眼前的人是李,是他的靠山都棘手的人。

  如果不敬,李可以直接以“不敬上官”为由免去。

  杨慎矜和周围的官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的《咏柳》大名鼎鼎,是李诗篇中罕见的讽刺诗,在长安流传度很高。

  讽刺的对象卢铉,也在文人中声名扫地。

  甚至还有“莫为卢铉”这样的话,成为士人们的口头禅。

  卢铉又不能不回答,他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回道:“下官是……胡说的……”

  “以后这种胡话就不要乱说了,我可是能杀死猛虎的!”

  李见卢铉全无当日的趾高气扬,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意味深长地警告一声。

  这句话不仅让卢铉心中畏惧,也让周围的官吏心中一震。

  “先带我看你们最近审讯的结果。”

  来到监牢后,李没第一时间见王忠嗣,他要弄清楚所有的脉络。

  在监牢内的一处房间,李坐在榻上,三司官吏在下方站着。

  由杨慎矜将一张张对王忠嗣的指证交给李。

  李拿起这些指证,仔细翻越起来。

  “以权谋私,任人唯亲,贪污受贿,纵兵劫掠这些先不谈,待去湟水、太原取证。但这叫江韬的乡佐说五年前王忠嗣曾在铜人乡骑马撞死一孩童,然后扬长而去,这不就是一面之词吗?”

  “类似的指证也是如此,为何这样的指证,能摆放在我面前?”

  李将指证放在案上,让三司和杨慎矜回答。

  这些人罗织罪名,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王忠嗣把所有罪责都揽下来,必然是死罪一条。

  看看长安城外的东西南北,城里的里巷坊市,都有人状告王忠嗣,不是被抢夺财物,就是恃强凌弱。

  仿佛王忠嗣一回到长安,就在城里城外横行霸道。

  “大夫,乡佐江韬亲眼所见,而且那段时间,王忠嗣正在长安述职阶段,铜人乡确实有一名七岁孩童被马匹撞死,撞人着逃之夭夭,但被当时轮值乡佐的江韬看到。”

  卢铉站出来,看似有理有据地说道。

  “呵呵!如果这都算罪证的话,我把你的书文找出,随便挑选其上的一句话,就能将你处死。”

  李嗤笑一声,对卢铉很不客气。

  说到底还是一面之词。长安近百万人,五年了,乡佐不告别人,偏偏状告王忠嗣?

  乡佐虽然其一个乡的管理者,但实际上就是里正。

  大唐四户为一邻,五邻为一保,五保为一里,五里为一乡。

  每一乡都有乡佐,但由五名里正轮值。

  大唐一万六千多个乡,这样可以减少一大批官吏,也省下以万计的钱财。

  缺点也很明显,一个乡很容易被地方大族把控。

  “去把那叫江韬的人带到御史台。”

  李向御史台的兵卒命令道。

  同时,李让廖峥嵘带着两名亲卫跟随,防止他们做手脚。

  这一举让众官吏浮想,特别是御史台的官吏,如坐针毡。

  “圣人让我们审问王忠嗣与太子奴仆是否有联系,而你们像是在罗织罪名一样。王忠嗣回长安,真有这么不堪吗?”

  “一定有人推波助澜!这份指证,我一个个传唤、审讯,如果有人行欲加之罪,我就弹劾他欺君之罪!”

  供状李也不看了,将它们拍在案上。

  卢铉非常害怕,他知道这些罪证是因何而来。

  就像在淮南罗织罪名时一样,只要是悬而未决的案子,只要王忠嗣那段时间在长安,就都往他身上甩。

  那些状告王忠嗣者,也是经过御史台官吏威逼利诱。

  “罗”和“织”这两个字,都是酷吏手段。只要想,制造罪名太容易了,但是经不起推敲。

  “这些证状可能是刁民妄言,可以不作数。”

  卢铉大汗淋漓,他不断地看杨慎矜,希望杨慎矜说句话。

  但杨慎矜像是没看见卢铉的眼神一样,一双眼睛只看天花板。

  卢铉只能自己告诉李。

  “王忠嗣虽不是节度使,但好歹曾为御史大夫,他还是圣人的养子,圣人罢免他的官职,但没有不认这个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诬告圣人的养子?刑部,这该是什么罪责?”

  李反问一句话后,又向刑部员外郎问道。

  “该杖五十,徒两千里。”

  刑部员外郎向李回道。

  “只怕没那么简单!一定有人指使他们,先将江韬叫过来,询问一番。”

  李稳坐说道。

  江韬就在长安,不一会儿,就被带到御史台。

  得知李任大夫后,江韬很惊惧,他只知道李是大将军,没想到还会审案。

  “你就是江韬!为什么诬告王忠嗣撞死孩童?”

  见江韬拜见后,李劈头就问。

  江韬迷糊了,难道李都知道了吗?

  但江韬没有轻易放弃抵抗,他壮着胆子说道:“草民没有污蔑,句句属实!”

  “卢御史,听说有一招叫驴驹拔橛,给这个刁民试试!”

  李向卢铉令道。

  卢铉不敢动,驴驹拔橛是一种残酷的刑法,江韬肯定会因坚持不住而招供。

  只是心惊李为何知道驴驹拔橛,这可是他的私刑啊!

  由于是武则天发明,平时没人敢用,也不合规矩。只有他审问嘴硬的人使用。

  “知道什么叫驴驹拔橛吗?就是将你枷锁,用手拉住脚,把木头按在双脚之间,打击枷柄向前,然后开始拉你的身体。等身体拉长过尺,腰细的快要断绝,那时你的眼鼻都流出血。如果你还不招供,眼睛回凸出来,随时掉落一样。最后,一声炸响,你就会被拉成两截,五脏六腑掉落一地……”

  李见卢铉不同,绘声绘色地向江韬描述驴驹拔橛的恐怖。

  听得江韬面无血色,连忙招供:“是李御史给我十贯钱,让我诬陷王忠嗣,我是目击过撞死乡民的人,但那不是王忠嗣。”

  这一番话,让在场众人心惊不已。

  “谁是李御史?”

  李向下方官道。

  “回大夫,是台院李御史。今日未在场。”

  杨慎矜这才回答。

  “将其他指证的证人也都召过来。”

  李没有立刻让人逮捕李,而是等会再行动手。

  每一队兵卒,都由一名神策卫跟随。

  很快十几名状告王忠嗣的人,都被带到公堂上。

  被李一吓唬,他们也都招供。

  全部是李威逼利诱他们将这些陈年过错算在王忠嗣头上。

  “众口一致,这才是证据。李竟敢这样,把他直接处死都不为过。杨中丞,他一个小小御史,却诬陷王忠嗣,这是为什么?会不会还有人指使?”

  李向杨慎矜问道。

  可惜只有李一人,李还以为卢铉也参与,可以将他直接拿下。

  等明天,杨慎矜会弹劾卢铉,李不必急于这一时。

  “下官这就令人将李抓过来,严刑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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