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将军 第10节

  连饮数杯明月茶,小雨停下。

  “今日与君相逢,茶肆若为酒肆,当好!”

  茶肆外分别的时候,王维遗憾地说道。

  唐代文人对酒执迷,诗佛不能例外。

  “我们都在长安,机会很多,择日必去拜访。”

  李微笑着回道。

  在一众文人的相送下,李和王维,互别离开。

  或许再过几天,一个叫李的诗人,会在长安声名鹊起。

  ……

  “七郎,相公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

  回到左相府,管家赵宗通知李,并提醒:“今日相公从朝中归来,很是高兴,痛饮数杯。”

  李明白,一定是李适之让李林甫在朝中吃瘪。

  “七郎,老奸巨猾的李林甫,果然反咬我一口。”

  一入前厅,李适之就放下酒杯,向李说道。

  想想李林甫那脸色阴沉的样子,李适之就心中痛快。

  “李林甫为性狼狡,睚眦必报。父亲不与其为伍,必会受其连绵算计。今后父亲需要三思而后行,如果拿不定主意,找信得过的僚属商量一番!”李还是放心不下李适之,郑重地向他提醒。

  李林甫是标准的权臣,他虽然闹出“杖杜弄獐”的笑话,但有高明的执政能力。

  他制定的政策,总是能缓解当下矛盾困难。

  在处理政务上,李林甫昼决狱讼,夜看案牍,经常通宵达旦,深得皇帝心安。

  如果不牵扯自己的利益,他会秉公执法,尽职尽责。

  但如果阻碍他的权势,会大兴冤狱,牵连百千,闭塞言路。

  这样的权臣,难以琢磨。等他回过神来,布置的陷阱,李都不一定能破解。

  “七郎能为我分忧。等龙沙河金矿开采,为父必然可提升在朝堂上的威望。”李适之将李当成麒麟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圣人听到龙沙河金矿,立刻龙颜大悦。如黄金多出,七郎居首功,我可以以此,向圣人举荐你,成为圣人的郎卫。”

  李适之没等李回话,又提到龙沙河金矿。

  “唉!龙沙河黄金不少,不知多少能用到百姓身上。”

  听到龙沙河金矿,李喟叹一声:“如果圣人像开元初期一样贤明,会立刻罢去父亲的宰相。”

  黄金是贵族的玩物,对百姓几无帮助,也不可能到百姓手中。

  黄金的增加,只是让以后“五杨”踏春时,沿途丢下更多的黄金;让安禄山“富丽堂皇”的豪宅中,锅碗瓢盆,都渡上金色。

  “七郎这是什么话。”

  李适之脸色一变。他儿子终于像美玉一样,让他欣慰。但最近却时时说出让他生气的话。

  他又打不得骂不得!

  “敢问父亲,一块黄金,与一石粮食,哪个更重要?”

  李问李适之。

  “当然是黄金重要。一块黄金,可以换无数铜钱,购置万千斗米。”李适之不假思索。

  “话虽不错。可大唐九百万户百姓,谁家有黄金?就我们这些士族、权贵有而已。我们会去用黄金买粮食吗?并不会,我们只会打造金器,为贵重之物镀金,炫耀富贵。百姓要的不是黄金,而是一个真正的父母官,能帮助他们生产更多粮食,减少租税。”

  李说出发人深省的话语。

  李适之有一个银碗,一副银筷,他经常说以金银为食器,能延年益寿。

  大唐贵族对金银食器延年益寿之说,深信不疑。

  之前李以为大唐的黄金,会用来与外国做贸易,繁荣经济。

  来到大唐后,李才发现贸易所用黄金,少之又少。

  因为那条路,叫丝绸之路。

  倒是从外国商人手中得到的黄金,使王公贵族的金器,更重一分。

  “七郎的想法,太独特了。”

  李适之呐呐地说一句。

  他竟然觉得李说得有道理。

  “父亲,并非我特立独行。贞观中,侍御史权万纪上书太宗宣州、饶州大山中有许多银坑,请求太宗派人开采。然而太宗不但未开采这些银坑,还立刻免去权万纪的官职。太宗认为,白银非流通货币,即便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才。过去尧、舜把璧玉扔入山林,把宝珠沉没于深谷,因此得到千古美名。”

  “大唐以农耕为本,现在土地兼并盛行,豪强跋扈,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应当寻找人才,治理县郡,使百姓有地可耕,家有余粮。倒是后汉时的桓、灵二帝,重利轻义,贪财好色,是遗臭万年的昏君……”

  李沉吟一番后,一字一句地向李适之说,语出惊人。

  特别是最后说出后汉桓灵二帝时,李适之瞪大眼睛,向外张望。

  还好前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本章完)

第8章 看花马

  “七郎一语惊醒为父。但这是酒后戏言,以后不要再说了。”

  李适之平复心情后,惊诧地看着李。

  今日之语,比昨日李的话,更有冲击力。

  他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立刻为李倒一杯酒,亲自递给李,并说道。

  “在中书门下堂,李林甫执政事笔多年,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怕是等他老病,还会牢牢握住执政事笔。等龙沙河金矿被确定后,父亲可向皇帝提出改元为载。”

  李饮一杯酒后,不再去说“危险”的话,他只是给李适之警醒而已。

  家破人亡,近在眼前。

  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要么李林甫死,要么他们一家死。

  “改元为载?七郎细说!”

  李适之一听,就知道李又有好主意,他将饮的酒停顿,目不转睛地看着李。

  “《尔雅》有云: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上古尧舜时代,以‘载’记年。且尧舜时代是我大唐文人士大夫最推崇的大治,是上古圣君。从明年开始,称天宝三载,寓意皇帝为当代尧舜。”

  李向李适之解释道。

  开元末,陈王府参军田同秀向李隆基上书,宣称自己在长安的丹凤门上空,看到太上老君显灵,并告知他有一道灵符埋在尹喜的故宅中。

  传说,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时,守关令尹喜将老子拦住,待老子写下《道德经》后,尹喜才放行。所以后世一直流传尹喜为老子的徒弟。

  灵符事件,明显就是田同秀自导自演的“祥瑞”,但慕“长生之道”的李隆基相信田同秀,同时认为祥瑞降临对自己皇权有利,遂派人到尹喜故宅,果然挖到一道灵符,上面写着“天宝千载”。

  当时李隆基的同辈兄弟连死两人,年近花甲的李隆基为避晦气,直接改元天宝。将发现灵符的桃林县,改为灵宝县。并改州为郡。

  州刺史,改为郡太守。

  田同秀因此官升两品,到达五品,穿上绯袍。

  “天宝”已经用了一年。

  但灵符上的“载”字,李隆基还没琢磨上。

  历史上是天宝三年改为载。

  现在天宝二年初,肯定没有这种设想,否则现在应该是天宝二载。

  由李适之提前提出改载,正合李隆基的心意。

  李怀疑历史上的改元为载,是李林甫的杰作,李林甫揣摩圣心,了解李隆基的欲望。

  “古代上官桀奉承汉武帝,成为侍中,朱前疑以梦逢迎武则天,得到拾遗。为父已是宰相,怎么能跟他们一样,为世人耻笑呢?”

  听到李的解释后,李适之认为这不是贤臣的行径,沉吟犹豫。

  李适之有很重的“士大夫”思想,爱惜羽毛,是他这类人的通病。

  “父亲,开元大治,古今未有。天下大儒诗人,歌功颂德还少吗?连房玄龄、杜如晦这样贤相,都会逢迎太宗,有人去笑话房谋杜断吗?人们嘲笑上官桀、朱前疑,是嘲笑他们阿谀奉承吗?非也!上官桀欲望不及能力,谋乱被杀;朱前疑以此始,又以此终。这是人们嘲笑他们的原因。”

  李举例论证,对李适之连连反问。

  “只有皇帝看重父亲,才能将李林甫扳倒。否则心狠手辣的李林甫,会让我们父子,在黄泉相见。”

  李见李适之沉默不语,再次向李适之劝说,语气变重,让他权衡利弊。

  “七郎,你开窍了,为父还不如你有远见。为父希望你步入仕途,将来我们这一脉,如苏瑰、苏父亲一样,同等宰辅,成为美谈。”

  李适之这么说,表明会听李的建议,拍下这个令李隆基心旷神怡的马屁。

  “执政事笔,是儿的最终愿望!”

  李回应李适之。

  开元十一年以前,唐朝设政事堂,是皇帝与宰相们在朝会后,决议一切军政大事的地方。

  到开元十一年,宰相张说上书将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政事堂印,改为中书门下印。设立枢机房、吏房、兵房、户房、刑礼房,协助宰相。

  相权因此加强,甚至有架空六部尚书的趋势。

  现在六部尚书之所以有实权,是因为兼任中书门下五房的官职。

  中书门下,右相执政事笔,是以为首席宰相。

  在开元天宝年间,还没有宰相轮流执政事笔的规矩。

  等安史之乱后,才吸取教训,让宰相轮流执笔,防止宰相专权。

  所以,在能力不如李林甫的情况下,执笔的李林甫,有绝对话语权,李适之无法撼动。

  李要执政事笔,意为他立志当首席宰相。

  但过程,可能与李适之所想不一样。

  因为李没有时间去混资历,建政绩。

  “吾儿器宇轩昂,必有宰相之资!”

  李适之拍着李的肩膀。

  李虽长子,却能力平平。

  四子李季卿有才能,但优柔寡断,沉浸于经学之中,难至宰相。

  李琦和李琅,李适之更不放心。

  现李脱颖而出,李适之寄予厚望。

  父子二人又小饮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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