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千户,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哪里吧?”
身穿直身鱼鳞甲,戴着铁护臂的谭季上前一步。
“回大都督,卑职这就将他们捉拿过来!”
“嗯,去吧。若是拒捕,允许动刀。”
“卑职领命!”谭季朝着贾珲一行军礼,左手一挥,跟着自己来的几个绣衣百户等人连忙跟了上去,往金陵城捉拿三人去了。
“大都督,接下来…”
邓原朝着贾珲询问接下来的流程。
是直接开始后面的,还是等把三人抓来了再开始。
贾珲没有回答,握起拳头锤了大腿几下,这才站了起来。
“那三人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言,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立威而已,先不管他们了。”
边说着,贾珲走到了点将台的边缘。
台下的主将们这才看清楚这位大将军的样子。
头戴尖顶明铁盔,盔顶饰红缨与盔旗,顿项及护耳缀有甲片。
身上穿着鱼鳞叶齐腰明光甲,方领对襟,并没有戴着铁护臂。甲身饰以金色朱雀纹,底边饰彩色排穗。
下面则是穿着两幅战裙,以织锦绣着朱雀。
大红色的交领袍服穿在甲下,隐隐约约能看到金色的纹路,应该是赐服吧。
系在甲上的是腰刀与带,两侧挂着弓带与箭囊。
怎一个威武了得!
“某家乃是,上柱国,大司马大将军,左军大都督,敦煌郡公,贾珲!”
话音刚落,站立在校场边缘,贾珲带过来的林冲的千户开始重复着大将军的话,知道离着点将台最远的地方。
大伙开始窃窃私语。
“另外,某家还是钦差,来办什么的?办的就是你们这些剿匪都干不好,还临阵脱逃的江南兵!”
虽然是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但当初,林如海给朝廷报的就是江南大营剿匪受挫逃跑,这点就是江南大营的都无法反驳。
参与交易的人心虚的咽了口口水,而那些完全不知情的人们不甘的握紧了拳头。
贾珲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一直等到下面人吵着吵着突然安静了下来。
像极了他前世班级里,吵吵嚷嚷的突然就一阵安静那样。
“某家不管们什么出身,从哪来的,又有谁当靠山。
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没用!
若是不服气,呵!叫他们来跟我斗!”
贾珲开始在点将台的边缘走来走去的,扫视着江南大营的士兵们。
“在某家手底下,只有能者上,弱者下,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还有你们这些带兵的,到底能不能胜任,全凭本事!
若是你们真有本事,把某家打败,那某家向陛下上书把这大司马大将军让给你又何妨!”
贾珲停下了脚步,突然转身朝向了内心已经开始浮动的士兵们。
“林冲,来!”
贾珲回头朝着林冲招了招手,林冲连忙来到了他的身旁,落后一个身位。
“瞧瞧,这位就是某家的直属千户之一,林冲林县男!他,就是某家在京营里选出来的大才!
敢带一千多人冲击数万敌军的猛人!
碰到我的时候是什么官,啊?是枪术教头!就是因为比武得了前三名,直接让某家给提拔到了千户!”
贾珲话音刚落,下面立马就炸锅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林冲!
当时从北平传来的邸报里写的京营比武竟然都是真的!
“不光是他,某家的另外两个直属千户,关胜和杨志,他们也是京营大比的前三名,都是某家从九品武官提拔到正五品千户来的,都是当世的人杰!”
哗!
整整九万人眼冒精光的看向了贾珲身边的林冲。
林冲被几万人盯住,一时间竟然紧张了起来。
“我是林冲!”
林冲抱拳朝着大家行了礼,就放下了双手,不再言语。
“尔等还愣着做甚?当年怎么进的江南大营都忘了?第一项考核,长跑!”
。。。。。。
秦淮河畔,鸾班。
作为哪怕是在秦淮河上都算得上是拔尖的清吟小班,几乎每五年就会出一个花魁的地方,那住一夜的花销堪比被抄家。
当然,鸾班也不是有钱就能进的,没有才华和名气甚至都不让你进门。
但奈何现任班主拓宽了业务,招揽了大批红倌人,虽然口碑和名望有所下降,但营业额近乎翻了一倍。
毕竟,能进鸾班的红倌人也没一个简单的,手段与才艺甚至比鸾班的青倌人更佳,唯一的遗憾就是破了身了,身价大减。但相对的,她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接客了。所以,两者一夜的缠头相差无几。
吴同知三人昨夜就是夜宿于此了。
原本因没那个才华和脸而无缘的鸾班,现在已经是足够有钱就能进的地方了。
近年来大发横财,自称花丛老手的三人又怎能忍住不去一亲芳泽?
至于点卯?
不去!多少年都没有战事了,缺席一次两次怎么了?
他邓原还能砍了老子?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后军大都督!
更别提陈佥事还是个宗室了。
虽说只是太祖爷五弟的旁系后人,现如今已经就剩下个宗室的名号了。
但宗室就是宗室,高坐明堂的皇帝还能真杀了自己这样的老亲戚了?
肆无忌惮的勋贵三人组自始至终就没瞧得起从底层爬上来的邓原过。
和一起睡了一夜,又一同起来的姑娘一起做了早操,吃着他们亲手喂进嘴里的早餐,人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与此同时,用绣衣卫的金牌叫开城门的谭季也带着人马来到了鸾班前。
谭季没有言语,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亲信。
亲信会意,带着自己小旗的人就开始砸门。
“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叫魂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清早的就想…”
鸾班看门的小厮揉搓着眼睛,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鸾班的大门,与正在砸门的一看就是官差的人面对面。
“这位差爷,大清早的来我鸾班,有何贵干?”
小厮原本还害怕的腿打哆嗦呢,但一想到自家鸾班也有靠山,不是好惹的,这才重新挺直了腰杆。
“少废话,绣衣卫拿人还要提前和你说!”
小旗蛮横的推倒了小厮,闯了进去,后边的手下连忙打开了两扇门,大部队鱼贯而入。
“绣衣打人了,绣衣打人了!”被推倒的小厮一下子急了,开始扯着嗓子喊来起来。
绣衣能不能闯进来是他们的事,可有没有通报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绣衣不一定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龟公都算不上的杂役,犯不着弄死自己。
可班里的老鸨子可是真会把自己打死的!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帮子…呦,原来是绣衣的差爷啊,大清早的就来我鸾班…可真不巧,姑娘们都有恩客没送走呢,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少废话,弟兄们今日是来办差的!江南大营的李、陈、秦三人何在!”
浓烈的胭脂味熏的小旗直皱眉头,他是因为嗅觉灵敏被特招进来的,对这些有浓烈气味的场所非常的不适。
“这…什么姓吴的姓陈的啊,咱们鸾班也有鸾班的规矩,这恩客的信息可是从不打听不在意的,只管用心接待…”
“哟,老鸨子,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我记得几个月前你们还给今科解元免了单呢,这就是你说的不在意?”
“这…那都是仰慕路解元的才华…”
“别放屁了,当时老子就在下面坐着,你连他姓什么都没提,就说了一句给今科解元免单。少废话,你既然不说,那老子就自己带人进去搜!”
谭季打断了二人的扯皮,甩开抓住他胳膊不让他进去的老鸨子,径直上了楼。
与大都督共事的这段时间,他也被传染成了一个信奉大力出奇迹的莽夫。
我管你是谁呢,以正事为先,只要你的靠山打不过老子的靠山,那我就没必要给你面子!
“绣衣打女人了,绣衣打女人了!差爷,我鸾班虽说是个下九流的行当,但也是有人撑腰的!”
“不就是武宁侯和黄家参了股吗?老子都闯进来了,你觉得我会怕?”
谭季嗤笑一声,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老鸨子,带着人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查。
吴陈秦三人正享受人生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妈的,谁啊!大清早这是在叫魂还是怎么?扰了爷的清净!”
吴同知正享受口口相传呢,突然就被搅了兴致,把怀里的姑娘一把推开,抄起放在柜子上的腰刀就要拉门出去。
!
“啊!”
包厢的房门突然就从外边被推开了,正中吴同知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疼的他扔了手中的刀,两只手捂着脸哀嚎。
“妈的,你…”秦镇抚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开骂,可当他看见眼前的这个披甲大汉铠甲之下隐隐约约的飞鱼服,和跟进来的人穿的衣服,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怎的绣衣卫来找我的麻烦了?我爹可是和他们的都指挥使过了命的交情啊!
“撒开,把狗爪子撒开!老子姓陈,大齐的陈!这天下都是我陈家的!你们这帮狗奴才也敢…啊!!”
那披甲大汉拿着刀鞘就砸在了陈佥事脸上,把陈佥事砸的眼冒金星,说不出话来了。
“误会,误会!
绣衣的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躺地下的那是五军都督府吴大都督的刘公子,那边那个是宗室!
我爹也和你们绣衣的指挥使是过了命的交情,是在备倭军的袍泽,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哦?”
披着甲的谭季听到这番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唯一没有被控制住的秦镇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