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昏君开始炼丹 第10节

  此次讨论主要成员有上一次参加朝会的方直,参加过胡府喜宴的孙学文,还有胡子都白完了的老臣华景荣。这三个人都是年过半百,所有人的年纪加起来比大胤走过岁月还要长。李顺和他们说话都不敢大声,心怕震死一两个。由此可见,大学士的职位在圣统朝早已成了一些失了势的和快要退休的老臣养老岗位。

  李顺嫌弃地看一眼站着都哆哆嗦嗦的三位一品大学生,说道:“今年,朕想要玩一些新花样,新玩意儿。”

  孙学文和华景荣明显习惯了皇帝的荒唐,敷衍都懒得动嘴,只是点头,就只有方直在认真地听,他是三人中最小的一位,世宗朝担任过前朝史书的编撰官,先帝时期的国子监祭酒,因反对先帝迷信方术被罢官,李顺继位后起用为文渊阁大学生。

  当年他有多勇,现在就有多怂。自从罢官复用之后,他就从敢于匡正君王得失的斗士,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庸臣,似乎当年的他已经死了一般。

  李顺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说:“朕希望办一个戏法大赛,召集全国的戏法大师来京表演,与民同乐,评选出的第一名,除了奖金外,朕将亲自赐予‘天下第一戏法’的牌匾。”

  方直认真听完,询问道:“皇上办这样的活动花费不小,若走皇宫府库,恐怕难以支撑,若是国库,恐怕百官不会同意。”

  李顺道:“朕就搭个台子要什么钱?命令各地总督、巡抚,先就地选拔,择优推举,费用自理,再叫各大皇商出资负责车马食宿。”

  华景荣听得直摇头,忍不住出言道:“如此那些贪官肯定会巧立名目,向百姓收取捐税,中饱私囊。值此多事之秋,还望皇上三思而行。”

  老头在先帝时期就是大学士,平时像个千年老乌龟一样,半眯着眼,耷拉个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最擅长装聋作哑,偶尔说出一两句关键的话。

  李顺点头称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都让皇商去负责。各地衙门只管配合,不得插手。”

  华景荣没话说了,又像是睡着了一样。

  李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头真是个八面玲珑的老狐狸,一下子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前面说过,李顺的母族乃商人家族,而且是八大皇商之一。士农工商,大胤王朝的商人地位普遍低下,皇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皇室养的下蛋鸡。

  大胤出了一个有一半商人家族血统的皇帝,这让那群商人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李顺在商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他们也是李顺唯一拿得出手的一支力量,以祝家为首的皇商,联合各地商会,时常进京给他送礼。其实也从侧面将各地的情况告诉了他。

  祝家人似乎有长寿基因,李顺父系一脉的长辈,只有两个叔叔健在,而母系这边,连太姥爷都还活得好好的,当然也和这个世界的人结婚早,生孩子早有很大关系。

  李顺此举是想找个名目将祝家之人叫进京。

  一番商讨,孙学文全程不发一言,像是心不在焉,低头数着砖缝。

  “孙爱卿!”

  “啊?老臣在。”

  “没事少去凑热闹,少喝酒。七老八十的人看热闹,万一被人推一下,踩一脚,半条命可就没了。酒更是癫狂之药。人若癫狂了,便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牢记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牛马。”

  孙学文顿时冷汗直流,昨天他去丞相府祝贺的事被皇上知道了?连原因都清楚。他就是想为那个在翰林院待了快二十年的儿子谋个出路,但也只是希望胡敏德卖他这个老臣一点面子。

  “皇上,老臣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朕知道,你若做了,今天还会站在这里吗?”

  这三位老臣的人品,李顺还是相信的,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留着他们在身边。

  李顺又问:“想办的事办好了吗?”

  孙学文苦笑道:“臣不过是一个半截入黄土的老朽,谁会在乎?”

  李顺道:“那朕就帮你办了。你去拟旨,着翰林院修撰孙树入职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孙学文提笔悬在半空,老泪纵横:“皇上,老臣谢皇上隆恩。”

  李顺教育道:“有些事何必舍近求远?”

  孙学文丢下手中之笔,跪倒在李顺面前,痛哭流涕:“老臣糊涂。老臣让皇上失望了。请皇上收回成命,老臣不愿让皇上为难。”

  李顺扶起孙学文:“朕安排人去督察院。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你儿子孙树,朕也是知道的。昨夜他知你去求胡敏德,发誓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如此刚直之臣,朕若不用,岂不是枉为人君?以后只要你父子二人与朕同心同德,便是朕最希望看到的。”

  李顺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移过,只见方直眼中突现神采,再不似之前那般混沌。华景荣也睁开了眼,捻须微笑。孙学文擦干眼泪,拱手而拜:“老臣誓死效忠皇上!”

  (本章完)

第18章 吕老头

  

  圣统五年五月三十一日,清晨,京城无事,老百姓照常生活着。

  城外西山大浦村的吕老头到西市口卖完菜,并不着急出城,饥肠辘辘,决定小奢侈一把,去街边小摊吃上一碗烂糊的炖肉拌面。

  这几天,老太婆去郭家村的女儿家照看生病的外孙子去了,家里没人做饭。他还特意打了半斤烧酒,年纪大了,干力气活全靠这点酒顶着。

  “吕大伯,今儿个有空出来吃了?大娘没给你做饭?”卖面的小哥显然对吕老头很熟悉,热情地打招呼。吕老头放下箩筐:“你大娘去郭家村了。”说着,他伸长脖子,目光往小哥锅里探探:“还剩这么多?”

  小哥无奈道:“这闹灾的年月生意不好做。”

  吕老头想起自己卖菜的辛苦,杀价杀得裤裆都快掉了:“唉,都是什么世道啊!来碗面,多加些卤子,老头子我还有十几里的山路要走,盐少了没力气。”

  “好勒!”小哥熟练地下面,大半勺的卤子盖上,端给吕老头。

  “嚯!这份量,你不怕亏本?”吕老头调笑道。

  “老熟人了,亏也不亏您这一份呐。”小哥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走开了。

  吕老头承了情,一筷子夹起一大口面嗦进嘴里,肉香、麦香混着酱香,心里瞬间满足,再从葫芦里来一口小酒,入喉,几天的劳累都没了。

  时间仿佛变得慢了起来,虽然吕老头吃得大口,但每一口都像牛一样咀嚼很久,酒也不敢多喝,不是怕醉,这小半壶可是他三天的量。

  吕老头吃完面,重重地舒了口气,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擦嘴巴,走到摊前:“徐小哥结账。”

  小哥道:“承蒙您关照,两文。”

  吕老头一愣,掏钱的手停了下来:“没涨价?”

  小哥见被戳破,不好意思道:“别人给三文,您老给两文就行。”

  吕老头继续掏钱,拿出五文丢进收钱的碗里:“我知道心善,但老头子不差你这几个钱。”

  小哥也不矫情:“吕大伯,你真是客气。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昨儿个听吃面的客人说,最近郭家村那边可不太平,有教匪出没。你还是让大娘早点回来吧。”

  “教匪?什么玩意儿?”

  “听说是从靳州那边来的,叫神木教,朝廷曾派大军围剿,都没剿干净。”

  “哼,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管他什么教,还能翻天不成?当年三王之乱厉害不?还不是被平定了!”

  吕老头嘴上满不在乎,但心里还是决定将老伴和女儿一家接过来为好,给完钱,挑起箩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小哥叹了口气,目送吕老头离开。

  吕老头出城,先上官道,走个四五里,再转小道,走十里左右才可到家。他腿部的残疾是早些年跟着世宗皇帝平叛时伤的。

  当年他作战勇猛,曾做到了百夫长,后来受伤退伍,回家务农,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一个儿子,后来又得一个女儿,也算命好。但,他儿子前年因病去世,留下个孙子,去年做学徒跟着商队去了南方,家里就剩下两个老人相依为命。

  吕老头听了卖面小哥的话,没有选择直接回去,而是先往郭家村去。

  郭家村距离京城不过四五里地,走官道便可到达,刚好顺路。吕老头在道上走着,头上毒辣的太阳晒得他汗流浃背,倒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的时候,实在受不住,便找了个路边凉棚准备喝口水。

  “小二哥,讨一口水喝行不行?”

  凉棚是由一个中年男人守着的,他手持蒲扇,躺在椅子上,草帽遮盖着面容,听见吕老头的话,用手指了指边上的大缸。这类凉棚本来就是为了方便过路的客商行人所设立的,喝水是不要钱的,但凉茶和小吃就要收费。

  “谢谢了。”

  吕老头过去拿起水瓢,吨吨就是几大口,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咸了。

  吕老头喝水的时候,官道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只见大概三四百名士兵拖着长长的队伍,押着五辆囚车过来。

  吕老头瞧见,心中大惊:“好大的阵仗!这是都是些什么犯人?如此重兵押解!”

  等到士兵临近,吕老头才发现押送人员和囚车的问题。

  “金吾卫?”

  而且,其他士兵也是装备精良,起码是总兵府出来的亲兵!囚车都用黑布蒙着,随着车辆前进,里面传来丁零当啷的铁链碰撞声。

  “猛兽也不需要这样关押吧?”

  他们从凉棚路过也不停留,骑在马上的金吾卫神情警惕地将目光从他和小二身上扫过。吕老头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吕老头很快又发现问题,那个小二怎么遇到这种事,还躺在椅子上,动都不动一下?早年行军的经历立马让他心生预警,自己可能遇上事了!

  那名金吾卫本已走过,却又折返回来,马鞭指着他们俩:“你!你!做什么的?”

  吕老头急忙回话:“我是卖菜的,路过喝水!”

  金吾卫见他皮肤黝黑,鞋上有泥,身上有灰,身边还放着扁担箩筐,箩筐上沾着几片菜碎,看样子不像说谎,再次询问小二:“你起来回话!”

  小二还是躺在椅子上,盖脸的草帽微微动了一下。

  那名金吾卫冲同伴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即停了下来,做出了防御之态,又有三名金吾卫围了过来,他们拔出腰刀,杀气腾腾。

  不说凉棚小二怪异的行为,光他身上穿着粗布短衫,可是脚下怎么穿着一双千层底的厚布新鞋?起码得三四钱银子才能买到。而且,他在尘土飞扬的路边,身上过于干净了!

  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吕老头也不敢动了。

  “上神下木!换青为天!”

  随着金吾卫的接近,凉棚小二猛然暴起,喊出一句口号,双掌齐出,刚刚还无比炎热的空气的温度,突然剧烈下降。

  “神木教的头目!”

  那名金吾卫大喊一声,瞬间被一股寒冰之气连人带马冻成了冰块。

  此时,凉棚小二的面目也显露出来,蓝色的眉毛,纯白无瞳的眼睛,脖子上像蜈蚣一样鼓起一条条青筋,活脱脱就是一个怪物!

  吕老头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幸好脑子还算清晰,顺势滚进路边的草丛,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剩下的金吾卫连忙指挥士兵防御:“该死!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快去城里求援!”

  (本章完)

第19章 皇上又出宫了

  

  今天,李顺又微服出宫了!

  果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还会有无数次,相较于安静到发闷的皇宫,宫外的热闹实在太吸引人了。这次他没有与赵忠孝一起,而是带了张连升,用的名义是体察民情,考察民间美食。

  京城的各大酒楼迎来两位奇怪的客人。他们每到一家必将招牌菜全部点一遍,然后躲进厢房里,不少商家以为必然会浪费,都做好了吃剩菜的准备,等到他俩离开后,进去一瞧,怪了,满桌只剩下光洁溜溜的盘子,连一滴菜汤都没留下。

  整个京城的酒楼轰动了!这才一个上午,他们便得了个豪爽的“大肚客”的外号。

  “公子,我实在吃不下了。”

  第十一家酒楼吃完,张连升走路都得扶墙了。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吃饭,特别是吃美味佳肴是一种负担,现在,他感觉一辈子都不想再吃了。可是皇上不放过他!皇上说:“你身为御膳房总管,不知道什么好吃,怎么给朕吃好吃的?”

  皇上逼着他吃了十一家酒楼的饭菜!虽然大部分是皇上吃掉的,但架不住数量多啊!每道菜吃一口,他都快撑死了。

  李顺手里拿着两串刚买的冰糖葫芦,一颗颗往嘴里送:“连升,你不行啊!”

  张连升直翻白眼,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有一个无底洞般的胃口?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直接安排上马屁:“公子是神人。小奴自然比不上。”

  “那我们下一家?”

  “啊?”

  “不过老是吃酒楼有些腻了。”

  “那?”

  “逛逛路边摊吧!既然是体察民情就不能只在酒楼待着。”

  “唉……”

  李顺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拿折扇敲了敲他的头:“你可以不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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