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
朱祁钰十分生气。
于谦跪在地上:“微臣愿去南直隶,镇抚南直隶!”
那是绝对不行的!
一旦镇抚,就得将南浙全部兵权、财权、行政权给他。
天下钱粮出江南。
万一于谦竖起反旗,造反了呢?
凭借北方,怎么打南直隶?有粮食吃吗?
精兵再厉害,饿肚子也没人给卖命的。
而且,于谦的名树的影,他一旦竖起反旗,大明顷刻间倾覆,绝对不行。
“朕一刻都离不开邢国公啊。”朱祁钰绝对不能答应。
胡也松了口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谦走的时候没想着造反,万一被人黄袍加身了呢?
南直隶的兵权,必须要分散。
就像守备是宋伟,副守备是李震,可征兵扩军,但财权、行政权却在张凤手上。
财权和行政权又被打散了。
南京还有一套班底呢,这些人不会让张凤大权独揽的。
权力分散,南直隶才是朱祁钰的南直隶。
“宣徐承宗入京!”
“朕亲自抽他!”
“再令徐家所有人,强迁入京!”
“没有特例!”
“含山公主,也要入京!”
朱祁钰知道,天高皇帝远,他拿徐家、尹家没办法。
但到了京师。
他想杀谁就杀谁。
“陛下,含山公主年近八旬了,如何轻动?”
胡苦笑:“万一在路上不幸崩逝,您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毁了就毁了!”
“之前朕就对宗室有所松懈。”
“结果闹出尹家这一出来。”
“这天下,还有多少别有用心之徒呢?”
“朕若不把他们全都清扫出来,如何睡得安稳?”
朱祁钰语气一缓:“诸卿,朕不怕你们笑话,为了这张椅子,朕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们还不知道您?
您嘴上说不要,但比谁都霸权。
于谦三人叩首:“臣等必忠勤于王事。”
“都说说,该如何处置?”
胡抛砖引玉:“五法司新立,不让五法司点燃第一把火。”
“太麻烦了,朕要快刀斩乱麻。”
那您就让都知监直接办得了。
明白了,您是担心都知监在本地没有人脉,尹家被抄家灭族,也只是表面上的。
偷龙转凤,尹家人一个不死,尹家的财货一分不损失,损失的都是无辜百姓的钱。
再被层层贪腐,到了中枢就剩下仨瓜俩枣的,还引来百姓滔天怨恨。
丢了南直隶的人心,肥了南直隶士绅。
太得不偿失了。
王的想法,却和胡、于谦不一样。
皇帝八成是想大肆制造案件。
用尹家,将南直隶很多人一网打尽,争取抄出更多的银子出来。
而且。
这等大事商议,皇帝向来只是宣诏胡和于谦,不会宣诏他的。
可这次偏偏叫了他。
岂不说明,想用他吗?
眼前这是一部登上天堂的天梯,却要彻底割裂文官群体,这是一个两难选择。
养心殿里,一时无声。
胡和于谦何其精明,转瞬明白皇帝的深意。
“老臣愿为陛下驱策!”
王做出了选择。
只要皇帝不厌弃他,他就会扶摇直上,未来坐上首辅的位子。
朱祁钰笑了,还是王上道。
“朕欲命你为皇命钦差!”
“为朕巡案南直隶。”
“首办尹家窝藏要犯案,重办、大办,牵连者,都不放过!”
“朕会令东厂、都知监协办。”
“再从刑部、大理寺各带一人,为副使。”
“派东厂指挥使范青为副使,都知监副指挥使陈舞阳为副使。”
“朕会给你一道圣旨,特殊情况,可调南直隶守备府听命!”
朱祁钰给了适当兵权。
王明白了,皇帝这是要以尹家为圆心,在南直隶炮制大案。
他王这一去,一辈子清名肯定没了,打死马顺给他带来的金钟罩也破了。
他会沦为和张汤、来俊臣一样的酷吏。
王泪洒养心殿。
“王太老实了,他撑不起王家门楣。”
“你办好此事,朕会护佑他一生。”
“你王家世代有享受不完的富贵。”
朱祁钰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您说话能算话吗?
王已经没了选择。
皇帝选的就是他,本想当贾诩似的毒士,隐藏起来,结果皇帝硬把他推到台面上,让他做郅都、张汤似的酷吏。
估计也是他善出毒计,被皇帝惦记上了,才把他往酷吏方向引。
“微臣谢陛下垂恩!”王哭泣。
胡看在眼里,竟有几分心寒。
皇帝算透了人心。
王倘若不答应,他的富贵最多一代。
王不顶用的,几个儿子都没出息。
想让后人继续富贵,就得乖乖听命。
而在南直隶。
陈舞阳已经被关了三十四天了。
他弄死了十二个人。
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尹家势大,折磨他还不跟玩一样。
尹辉养好了,穿着一身锦袍,站在监牢外,隔着栅栏看着陈舞阳,眼中露出解气的模样。
“你爹好了吗?”陈舞阳是真能戳人心窝子。
他爹尹勋,人彻底傻了,吃饭都流口水,看着谁都满脸惊恐,告诉人家别打了……
尹勋都五十多岁了,智商跟三岁孩子似的,屎尿不禁,现在连他亲娘都嫌弃他。
“你二叔好吗?”陈舞阳在笑。
尹玉到现在挂着屎袋子。
夹不住,憋不住。
也怪尹玉岁数太大了,被折腾得太狠了,彻底给搞完了。
两个儿子出事,含山公主受到很大的打击,卧床不起。
尹辉胜在年轻,养了十几天,都养好了。
“大侄子,你现在怎么样啊?”陈舞阳忍不住想笑。
尹辉想到那十几天卧床的日子。
他也夹不住,也憋不住。
连伺候的丫鬟,都被他处死四个了,那些贱货都嫌弃他!
甚至,生气的时候,就会出来……
尤其被陈舞阳那么一按,按在椅子上,直接爆缸了。
都是拜眼前这个王八蛋所赐!
“陈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