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第888节

  张敷华却不依不饶:“卢副指挥使,这位老兄不过是皇帝老爷住在五楼、六楼而已,哪里诽谤君上了!”

  霍然!

  卢谦猛地看向那莽汉,目光凶厉。

  莽汉吓尿了,文人的嘴,杀人不见血。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还说你没有诽谤君上?带走!”

  卢谦也不废话,走到张敷华面前:“陛下让你入国子监,是希望你效仿先父,为国效力,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玩乐上!张敷华,你好自为之!”

  卢谦的父亲可不如张洪。

  他人也蠢笨,不如张敷华聪明,从小学了六年经义,却一事无成,自知科举无望,才弃文从武,寻机荫入缇骑。

  只是张敷华不用,浪荡不羁,偏偏喜欢往下九流里面钻。

  着实是浪费天赋。

  卢谦走上二楼。

  伺候的龟公吓了一跳,纷纷退避。

  张敷华压根听不进去劝,可惜了,傻子被抓走了,没人给买酒喝喽。

  醉眼迷离地看着卢谦,若有所思。

  “张公子,那位还没结算酒钱,您看这钱?”龟公过来讨账。

  张敷华脸色顿时僵硬:“你去找他们要,找我干什么?老子没钱,你别逼老子啊,老子去找卢谦拼命!”

  “不敢不敢。”龟公被吓了一跳,只能报以苦笑。

  张敷华仗着先父遗泽,在会馆里混吃混喝,偏偏拿他没办法。

  这欠账,只能找买酒那莽汉要。

  而二楼之上,临窗雅室内,传来品鉴诗词的声音,有文人在开诗会,不时传来喝彩声。

  卢谦带着番子,直接打断诗会进程。

  一个头戴文人冠帽的青年冲卢谦拱手:“大人,吾等在此开诗会,不犯法吧?”

  “自然不犯法,只是本官想查一查,尔等写的诗?”卢谦道。

  这话顿时引起一片哄笑声:“吾等写的诗词,你们看得懂吗?”

  “看不太懂。”卢谦真不是读书的料。

  他开蒙后,读了六年经义,竟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好,而张敷华基本不看,却提笔就来,下笔如有神。

  顿时哄笑一片。

  卢谦随手拿起一张诗稿:“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何如买取胡孙弄,一笑君王便著绯。”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这些诗,本官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那个冠帽文人惊呼:“这、这不是我们写的诗!你、你这是污蔑!”

  第一句和第三句是李商隐讽刺皇帝昏庸无能的诗。

  第二句是罗隐借古讽今,用唐僖宗封赏耍猴伶人,比喻自己怀才不遇。

  可是!

  纸上的诗明明是:“歌舞楼台事可夸,昔年曾此擅豪华。尚余艮岳排苍昊,那得神霄隔紫霞。废苑草荒堪牧马,长沟柳老不藏鸦。陌头盲女无愁恨,能拨琵琶说赵家。”

  这是瞿佑的诗,他在永乐朝因诗获罪,宣德八年去世了。

  他最著名的是新编《剪灯新话》。

  “当本官不识字吗?这是瞿佑的诗!”

  卢谦厉喝:“你们是同情瞿佑吗?”

  “谈何同情瞿佑,不过感叹瞿佑诗才之高,吾等望洋兴叹罢了!”那青年解释。

  “那你知道,这首诗是瞿佑何时所做吗?”卢谦质问。

  那青年微微一愣。

  这首诗是瞿佑被贬时,流落汴京时所做的。

  其中有无怨怼?

  “你、你也懂诗?”那青年万没想到,一介锦衣卫,竟然还懂诗词?你说可笑不?

  “哼,本官不懂诗,但懂人心!”

  卢谦冷冷道:“你们在读瞿佑的诗,借古讽今,讽刺当今圣上吗?”

  噗通!

  那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你慌什么?”卢谦厉喝。

  会馆里任何事物,都逃不过锦衣卫耳目。

  这个青年叫章庄,据传是章纶幼子,因为李和其交好,故而传言是章纶幼子。

  “卢副指挥使!”

  一道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一个眉目如星,剑眉入鬓的青年站起来:“过分了啊!”

  “你是?”卢谦还真不认识他。

  “陈兄救我!”章庄求饶。

  他站起来,朝着卢谦行礼:“卢副指挥使,在下陈和,家舅乃河南督抚林聪,家外甥女在宫中侍奉。”

  林妃的家人?

  卢谦觉得难办了,拱了拱手道:“陈先生,本官尚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礼。”

  陈和皱眉:“卢副指挥使,请借一步说话,在下蒙舅父之恩,也在宫中当值。”

  这是拿权势压人。

  卢谦犹豫的时候,有番子进来,小声道:“大人,管副指挥使已经端了一伙人了,请您加快速度。”

  卢谦远不如管尧,他做事畏首畏尾。

  殊不知做锦衣卫,首先就得得罪人,不得罪人的狗,皇帝会养着吗?

  陈和以为自己的身份吓住了卢谦,笑着拿出一张小面值银票,塞进卢谦的手里:“规矩我懂,请兄弟们喝杯茶。”

  “本公子跟着毛伟,毛伟你该知道吧?那是毛妃的弟弟,是陛下信赖的人。”

  “你也是陛下的心腹。”

  “要不咋说,咱们是一家人呢。”

  啪!

  话没说完。

  卢谦忽然一个耳光,抽在陈和的脸上:“跟谁套近乎呢?”

  陈和被一巴掌抽懵了。

  整个诗会上,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陈和是林聪的外甥,和李是八拜之交,这样的人物,竟然被甩了一个耳光!

  “你、你不知道本公子是谁?”陈和指着卢谦。

  “不知道呀!那你告诉本官,你是谁呀?”卢谦也压着心中的恐惧。

  “本公子的舅舅是林聪!林聪!”

  陈和嘶吼。

  啪!

  卢谦又一个耳光甩过去:“敢称呼林督抚名讳?本官就代河南督抚大人教训你个不孝子侄!”

  陈和被打蒙了,指着卢谦。

  啪!

  卢谦反手又一个耳光:“指谁呢?”

  “本公子要去宫中告你,去告你!”陈和暴跳如雷。

  不是脸疼。

  而是丢脸!

  这场诗会是他组织的,他不懂诗词,但享受这个气氛。

  在宫中做侍卫,甚是拘束,今日休沐,就想着出来放松放松。

  结果,诗会办砸了,他被人甩了几个耳光,人也被打蒙了。

  “告本官?你个叛贼,还有脸告本官!”

  卢谦将纸放在他的脸上:“这些诗是什么意思,你懂吗?懂吗?这是反诗!”

  “什、什么?”陈和瞪圆了眼睛。

  他把纸拿在手里,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也能读出来,却读不懂深意。

  “反、反诗?”陈和傻了。

  “就是反诗!”

  “你当本官没事闲的?大过节的,跑你这里扯淡?”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首诗,到底是不是反诗!”

  卢谦厉喝:“瞿佑是谁,你知道吗?”

  陈和摇了摇头。

  那章庄却急了:“陈兄,你不能把自己撇清自己,不管我们死活呀!”

  “闭嘴!”

  陈和再傻也知道瞿佑呀,只是他不能说,只能看向卢谦:“卢副指挥使,这里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我没来过。”

  作势要走。

  和卢谦错身的瞬间。

  铿锵!

  绣春刀出鞘,架在陈和的后脖颈上:“陈先生,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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