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不自知?”
“跟朕要这要那的,朕看你的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朱祁钰拍案大怒,喘了口粗气,声音凌厉:“俞山,可你这根木头,却不简单啊。”
“俞山,朕认识你二十余年,却从未看透过你啊!”
“五月十三,你给怀来卫私自送信,五月十七,镇边城所发生大火,囤积于递运所的军资被烧。”
“又是五月十七,官厅水库发生动乱,水库遭到水匪打劫,水库被攻占,五月十八夺回来,官厅水库里的军资,损失一空。”
“还是五月十七,石景山卫所,三艘物资沉船,其中有一艘是装着从山西运来的古董,价值难以估计。”
“俞山,你告诉朕,为什么?”
俞山猛地瞪大眼睛,满脸冤枉:“和微臣无关!微臣冤枉啊!”
“冤枉?”
朱祁钰从御案上拿起一本奏章,丢在地上:“睁开你的狗眼,自己看看!”
“冤枉?你也配喊冤枉?”
“这是你家的小厮,在东厂诏狱里的供述!”
“朕真没想到啊,堂堂内阁宰辅,竟然和流贼沆瀣一气,贪墨递运所的军资也就罢了,居然伙同山贼打劫军资,又杀人放火加以掩饰,简直灭绝人性。”
“你们自以为做得多高明?”
“还是把朕当傻子糊弄呢?”
“来人,抽他!”
朱祁钰语气森寒。
本来他今天不想发作,想再看看能钓到什么大鱼。
可俞山,竟然伸手进入九门提督府了,他要干什么?抢完了递运所,然后来抢皇宫吗?
郑有义持鞭进殿。
旁若无人般一鞭子抽在俞山的身上。
“啊!”
俞山打滚惨叫:“栽赃!陛下,这是栽赃啊!微臣胆子小,做官清廉如水,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他十分委屈。
他真没有私通边军,皇帝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在狡辩!”
朱祁钰看了眼冯孝,冯孝将几张染血的信拿出来,给百官传阅。
“内阁,你们是知道俞山字迹的,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俞山写的?”朱祁钰冷笑。
张凤一眼就看出来了,确实是俞山的字迹。
阁部重臣轮流看完,几乎确定,这就是俞山的亲笔信。
信上的内容是一首诗,读起来没有问题,但把此诗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有问题了。
这是首藏头诗,内容极为隐晦。
“微臣冤枉啊!”俞山不肯承认。
啪!
郑有义的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俞山惨叫个不停,却坚称冤枉。
“陛下,是不是搞错了?”俞纲帮他说话。
在内阁里,他和俞山都不受皇帝重视,自然守望相助。
“证据确凿,凭他嘴硬就能搪塞过去?”
朱祁钰慢慢从龙椅站起来:“朕今日本不想揭开这个口子!”
“鞑靼兵攻掠辽东。”
“朕心思都在辽东上,不想节外生枝。”
“偏偏你跳出来,竟把手伸进了九门提督府?”
一边说,他一边从丹陛上走下来。
“俞山,你扪心自问,朕对你如何?”
“论才学,你不如薛、薛希琏、宋琰;”
“论治政,你远不如胡、张凤、耿九畴;”
“论兵事,你更不如于谦、王伟、项忠。”
“但你却为内阁宰辅,位极人臣!”
“靠的是什么?”
“是朕的提拔,不是你的能力!”
“如你这般平庸的才能,天下官员中,比比皆是!”
“朕之所以用你,是因为你胆小、听话,不能给朕出幺蛾子!”
“可偏偏你做了什么?”
“庇护驿递系统,让驿递系统继续烂下去,让那些奸邪小人,打朕的脸吗!”
“这就是你这个宰辅,应该做的事吗?”
朱祁钰伸出手:“鞭来!”
啪!
朱祁钰挥舞鞭子,狠狠抽在俞山的身上。
“啊!”俞山发出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郑有义打他留着手呢。
但皇帝打他,是要彻底打死他!
“如今证据确凿,你却还在狡辩?”
“你以为,能逃脱得了罪责?”
啪!
话说一半,朱祁钰又挥鞭。
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出现在俞山的背上,将官袍抽烂,俞山趴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实在太疼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啪!
又一鞭子,狠狠落下。
俞山张嘴呕出一口鲜血,痛彻心扉。
郑有义抽他三四鞭子,都没有皇帝抽他一鞭子剧痛。
“朕就想不通。”
“你那般胆小怕事的人,为什么要为他们遮掩!”
“为什么?”
啪!
朱祁钰又一鞭子落下。
俞山不肯说。
“你知不知道,正在重建的宣镇,又有多大的损失?”
“又有多少百姓,遭了灾祸?”
“那些物资,是朕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被一把火给烧了!”
“还有那些不计其数的古董,那是先人的至宝啊,要留给后人的!”
“却因为你们!”
“没了!”
“都没了!”
啪!啪!啪!
朱祁钰眼睛血红,疯狂挥鞭。
抽了七八鞭子,俞山就已经奄奄一息,但他还是不肯说出来。
“陛下,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耿九畴跪在皇帝脚下:“再打就出人命了!”
“朕就要打死他!”
朱祁钰一脚踹开耿九畴,狠狠抽在俞山的身上:“朕不止要打死你,还要凌迟你的九族!”
俞山眼皮子动了动,却又不说什么了。
“陛下,人活着才能给出名单,求陛下高抬贵手!”耿九畴磕头。
啪!
朱祁钰又抽了一鞭子,才愤愤把鞭子丢在地上:“也对,朕打死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来人,把他拖去东厂诏狱!”
“缉拿俞山九族!”
朱祁钰喘着粗气,慢慢走到丹陛上,紧绷着脸:“大明的官员,何时心才能往一块使呢?”
“你们要位极人臣,朕给你们了!”
“你们要荣华富贵,朕也允你们!”
“你们要钱要女人,朕都可以给你们!”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把心思,放在建设大明上面,非要搞那些没必要的争斗?”
“有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呢?”
“昨日有陈循,今日有俞山。”
“好好的大明,都被这种蛀虫,给咬坏了!咬烂了!”
“传旨,东厂出京,缉拿京师到宣镇沿线所有驿站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