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差过人家赏赐啊,军饷照发、赏赐不少,这次打了胜仗,赏赐、抚恤都发,按照首级升官,公平公正。
他们家人都不在贵州,一旦造反,家人遭殃,他们傻了才跟陶成一个没钱没粮没枪的穷将军造反呢,谁也不是傻子。
陶成也没这想法,他一个勋贵贪污,太正常了,谁会笑话他呀,他不贪才会被笑话呢。
陶鲁知道军中的难处,但这钱是不能动的,别看军中汉人少,却没人知道谁是厂卫番子。
再说了,这笔钱还要被监察司和军吏司核实呢,差的少查不出来,这么多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呢。
“陛下没褫夺了我的爵位,已经是好的了。”
“战功没了。”
陶成痛得龇牙咧嘴:“去,把宋叫来,你老子跟他谈谈。”
陶鲁立刻想到,父亲要养寇封爵,逼宋氏造反,然后诛灭宋氏,借此功封爵。
“就你聪明?”
陶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爹我这么傻吗?”
“那您是?”
“老子心情不好,把他叫来,抽他一顿!”陶成气哼哼道。
陶鲁翻个白眼。
让人去把宋进来。
宋也倒霉,闻听岳正四人被抽打后,他好心好意去探望,被岳正、项文曜轰出来。
那李匡最不是东西,竟让人抽他十鞭子,才放他离开。
然后被人带到陶成这里。
看见气哼哼的陶成,宋直接跪在地上:“求大人饶命啊!”
“滚蛋,老子疼着呢!”
陶成生气道:“陶鲁,动手,抽他!”
宋嚎啕大哭,你们打仗我助战,我想归降你们不让,现在你们生气拿我当出气筒,为什么这么欺负我啊。
堂堂水东宋氏的家主,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奢志杰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没来探望,被岳正扣个帽子,吊树上吊一夜。
第二天早晨,这对难兄难弟抱头痛哭。
岳正还疼呢,谁管他们死活啊,要是造反就更好了,战功不就来了嘛。
播州宣慰司改为播州府,贵州版图正式形成。
就剩下水西安氏最后一个大土司了。
而安氏不停给中枢上疏,请求归附,却没人理他,孤冢枯骨而已。
何文渊运气不错,没被皇帝抽,看见四人被抽,蠕了蠕唇,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一点没变。
他是四川四年,官声很好。
但他却知道,自己这个四川督抚,要当到头了,皇帝让他来当督抚,看的不是官声,而是能力。
他在四川四年,没有彻底荡清土司,已让皇帝不满了。
估计等韩雍任期到期,就会调韩雍入四川。
他则安安稳稳回中枢吧,。
何文渊接受奢家投诚,将永宁宣慰司并入泸州,泸州从州升格为府。
奢家掏了一千五百万给皇帝,并交出兵权,家族迁出永宁,去京师任世袭武勋,赏赐个伯爵,却没世券,得自己挣。
而在中枢。
“贵州平定,只是时间问题了。”
五月十五,大朝会日,李贤在内阁主持会议:“水东宋氏,愿意缴纳一千五百万,举家迁出贵州,一应山寨愿意出丁三万,彻底归降大明。”
“水西安氏,也想出钱,但岳正不松口。”
言下之意,就是岳正想要战功。
李贤环视一周道:“陛下想让杨氏的俘虏去修路,我觉得大材小用了,干脆编入军中,送去新益州。”
“水西安氏,也缴纳钱财,举家迁出贵州就行,再出丁十万,贵州不能再拖了。”
“宋氏和安氏,该封爵封爵,但不赐世券,世券自己去挣,挣不到就一世伯爵而已。”
“交趾传来的消息,新益州的情况很不好。”
“东南联军号称二百万,冒着雨季攻打新益州,虽能守城,却被压着打,已经有军队穿入新益州了。”
“邢国公尚且在广西练兵,新益州仅靠郭登三人十五万大军撑着。”
“这场仗事关大明的颜面,百越之地的百年安定!”
“这是国战,必须要胜!”
李贤一锤定音:“所以,国内,能安定则安定,贵州不能打了。筹集军粮送去广西,随时支援新益州。”
“首辅大人说的没错,贵州土司被大明养了百年,又靠近内地,已经算养熟了。”
王复附和道:“关键此地没有油水,如今种植上玉米,人口少还能糊口,若人口多了,自给自足都难。”
“就不要再发动战争了。”
“水西安氏、水东宋氏、永宁奢氏愿意缴纳足够的银子,全家离开贵州,就可以了。”
“当务之急,一个是北征兀良哈,一个是南面打国战。”
“好在朱英警觉,没有往新益州和暹罗交界处移民,否则问题就大条了。”
“只要能守住过了雨季,一切都好说。”
王复道:“今年年景确实不好,五月了,没下几场雨,怕是真有旱情。”
“有也无妨,已经让各地挖井了,有了井水灌溉,不至于太惨。”耿九畴道。
幸好皇帝推广手压井,还令铁厂多多打造,半卖半送,让民间普及。
到时候百姓用地下水自己灌溉,总能有点收成。
“内阁应该下旨,让百姓不要卖粮,防备旱灾。”白圭道。
他其实想说,让百姓不要卖粮。
百姓又不傻,家里刚有点存粮,怎么可能卖掉呢。
“绝对不行,若把旱灾传扬出去,三人成虎,指不定会什么样呢?旱情没咋样,百姓就先乱了。”
李贤摇头:“只能打压粮商,不许粮商收粮。”
“那能管住几个人?”白圭觉得是无用功。
“管住一个是一个,中枢再放出风去,收购一批粮食。”
民间之事,中枢真的管不了。
李贤话锋一转:“陛下说的捕捞海鱼,用鱼干救灾,再普及橄榄树,熬制橄榄油,还要开垦吉林的耕地,杂交水稻,让稻种适应吉林的寒冷。”
“熬过这几年苦日子,后面就好过了。”
“开海的诏书已经拟定好了,钦天监挑出个良辰吉日,就颁布全国。”
虽然沿海百姓已经出海了,但正式诏书并没有颁布。
如今正式颁布,上面特意写了,开海后永不禁海。
诏书拟定了很多份,还要张贴皇榜,昭告天下。
这件事当然没意见了。
“昨日,湖北督抚年富上疏,说施州土司彻底荡平,整个湖北,再无土司半寸之地。”
“得兵11万,金银140万两。”
“本首辅的意思是,这些土兵送去广西,交给邢国公集训。”
“施州卫改为施州府,原永顺宣慰司,改为永顺州。”
“诸位意下如何?”
永顺宣慰司是去年荡平的,今年年富又荡平了施州卫,整个湖北,再无土司之地。
“不如并入施州府,何必单独设一州呢?”王复道。
却被李贤否决了:“设两地更好,谨防互相串联造反。”
“而湖南,估计也快犁平了,保靖州宣慰司上疏求饶,此时正在被韩雍围攻,今年肯定能彻底荡平。”
“如此一来,两湖之地,就彻底成为内地,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完全富裕起来。”
“陛下想建成两湖大粮仓,如今已经播种了占城稻,长势喜人,十年后,就是鱼米之乡。”
年富和韩雍是有大功的,这两个人回京,是一定要入内阁了。
“陛下要拆分四川,变成两省,用来挟制乌斯和朵思。”
李贤又议下一件事:“我认为可行,四川太大了,又是盆地,虽然富裕,却碍于地形,无法腾飞。”
“拆分之后,两省就能抛掉包袱,成为大明西南最富裕的两个省份,未来能持续给中枢输血。”
这话说得在理。
关键是拆分之后,又会多出一些官员,这是好事。
只是财政负担又增加了。
李贤看向李秉。
李秉担任财部尚书后,一直话很少,存在感很低。
“下官认为中枢能承担得起费用。”李秉道。
“拆分之后,蜀渝就更加重要了。”
“而贵州平定后,就必须要快速平定云南土司,麓川正在撺掇云南的土司造反,已经有人听了。”
“黔国公传来的消息,认为云南不稳。”
“陛下想派年富、韩雍去担任两地督抚,年富任重庆省督抚,韩雍任四川省督抚。”
“何文渊则回归中枢。”
这里面就有意思了。
皇帝摆明了瞧不起何文渊的水平,想用更厉害的年富和韩雍,去震慑两省。
尤其是韩雍,督抚最难之地,却几乎和年富一起,把湖南荡平,可见其军事能力。
所以,派他去新四川,就是要上雪山打仗,也要去朵思打仗,毕竟要扩充地盘嘛,韩雍能胜任,年富也厉害,两个人绝对是珠联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