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科举开始宰执天下 第8节

  “臣惊恐还会有后续。”

  都御史汤友恭也道:“自陛下起兵以来,向来是爱民如子,百姓那边也是有口皆碑。”

  “若非陛下驱逐鞑辱,我华夏百姓如今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生活在元人的铁蹄之下,此等功德,天地可鉴,岂容这般能污蔑抹黑的。”

  “臣请殿下下令彻查。”

  “臣请殿下下令彻查。”殿内,其他大臣跟着附和出声,这文中的那番话实在太过荒谬了。

  那些哪有半句虚假?

  分明是陛下真真切切做的。

  但凡有长脑子的人,都不会拿那些话来污蔑陛下,此人却口出狂言、言出不逊,实在是可笑至极。

  毫无道理可言。

  这所谓的反文,完全是恶意中伤,根本不值得多听,也不值得细想,更经不得任何推敲。

  完全是为反而反。

  谬之极也。

  朱标面色稍缓,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不是随口捏造就能颠倒黑白,陛下对百姓的好,对天下做出的丰功伟业,天下之人有目共睹。”

  “继续念。”

  李善长目光闪躲,已经有些后悔接过这份烫手的试卷了,只是朱标有令,他不能不从。

  李善长深吸口气,继续道:“也都是天下官员迎合讨好洪武帝,粉饰出的太平,只是吹捧的话听的太多,竟真叫人信以为真了。”

  “大明开国以来,地方农民起义不断,军制下的卫所制也日渐崩坏,官不聊生,民心向背,官心向背,也是历朝之最。”

  “究其根本。”

  “便在于洪武帝的淮右布衣!”

  “对民而言,洪武帝起于微末,最了解百姓,也知晓百姓疾苦,因而很多大政,都基于体恤爱民而定,但实则对民是最为肤浅。”

  “鱼鳞图册,将百姓彻底定下了三六九等,彻底定死民众的出路跟生路,永无翻身之机。”

  “大兴杀伐,试图重建秩序,却始终只停留在表面,难以对天下做出行之有效的监督跟促进。”

  “在这般情况下,随着皇权的衰落,底层的腐烂,天下百姓最终只会陷入求生无门的绝境。”

  “那时唯有造反!”

  “洪武帝对天下之民,无天下之见,空有爱民之心,却无爱民之举,据天下为私有,假以爱民之举,行虐民之行。”

  “天下皆为家奴。”

  “对官员的管理使用毫无规章,大兴杀伐,却一直都是有法不依,选择性执法,有此必定导致,官员会日渐选择性的执法,功利性罪罚。”

  “于天下之危害,莫过于皇帝也。”

  “百官不敢言,民无出路,生计难寻。”

  “归根到底。”

  “便是这个布衣身份。”

  “布衣本质并无问题,甚至足以为人惊叹称道,但既然身居高位,还抱以布衣心态去治理天下,去看待天下,那就大错特错。”

  “自古以来,为富不仁,商人逐利,士人逐名,商贾跟商贾之间竞争最为残酷跟冷冽。”

  “民人跟民人之间也最为势利,官员跟官员之间最为知晓利害,究其缘由,便在于商人懂商,民人知民,官员懂官。”

  “洪武帝出身底层,因而对底层百姓的管理情况知晓的最为清楚,加之是一路摸爬滚打下来的,也深刻知晓底层的极限。”

  “所以对百姓相关的章程,制定的可谓无比算计。”

  “甚至可谓镏铢必较。”

  “对官员也是。”

  “务必将百姓、官员压榨到濒临极限,而后再施以恩惠,名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收揽威望名声。”

  “天下初定,方兴未艾,正是休养生息,积极进取恢复之时,却对天下这般精细算计,如何能激起天下之活力?官员之干劲,民众之生机?”

  “治大国如烹小鲜。”

  “对于国家大政宜粗不宜细,宜松不宜紧,给予地方一定的宽松,让其能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方才是天下如今快速恢复的正道。”

  “而明却是相反。”

  “早早便定下了一切规矩,官员的俸禄,一年的田租,商税的额度,早早定下了所谓的‘祖宗之法’,如此荒谬行事,简直闻所未闻。”

  “洪武帝见识之粗鄙,有此可见,终还是掉入到了自己设定的布衣的视界范围,自甘沦为井底之蛙。”

  “身为当权者,为百姓着想,值得万民尊崇,但君是君,民是民,终究不是一回事。”

  “洪武帝的确有救济爱民之心,但在称帝那一刻起,就已回不去了,他的民是过去困苦时脑海的民。”

  “非是大明之民。”

  “他救济的是‘过去的民’,是他过去见到,接触到的百姓,非是当今活生生的百姓,因为现在的洪武帝不是民,也接触不到民。”

  “所有的民,都是过去的印象,如此情况下,再有爱民之心,爱的也不是真正的百姓。”

  “真正知晓百姓实情的是官,是吏,但洪武帝并不信任他们,洪武帝只相信自己脑海里设想的那些民。”

  “不容篡改。”

  “更不容任何人去质疑跟争辩。”

  “随着洪武帝在位时间日长,他跟真正的底层脱节也越发严重,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也自以为是。”

  “最终只是以爱民之义,行虐民之行罢了。”

  “从百姓中来,到百姓走去。”

  “当今的洪武帝,早就忘却了初心,下不到田间地头,也不愿去多问真正的百姓疾苦了。”

  “他只愿看官员呈上的奏疏。”

  (本章完)

第11章 朱标的气度!

  朱标猛地站起身,脸色怒红,眼中久违的露出了一抹不安跟紧张,仿佛真被这些话激怒中伤了。

  赵瑁等官员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抹惊惶跟淡淡的恍惚,全都垂着头,没有再开口,如今的场面,不是他们能开口的了。

  任意一句话,落到朱标耳中,都可能变成火上浇油,亦或者变成是在指桑骂槐,他们入朝多年,深谙为官之道,自不敢以身犯险。

  只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这篇‘反文’说的一些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大明相较其他朝代,立国之初,的确太严跟太死板了。

  毫无变通。

  完全只能由着陛下的想法。

  大明当初之所以停办科举,除了选拔的士人良莠不齐、不堪实用外,更大的原因,还是这些士人,对于大明并无认同之感。

  大明立国之初,天下的士人,对大明很多都持着观望、怀疑甚至是敌对不合作的姿态,很多士人也根本不愿出仕仕明。

  究其原因。

  便在于陛下对待科举制以及士大夫的态度,天下的儒生,在陛下那都得不到真正的亲近跟实心委任。

  而这或许真就如这篇文章所说。

  与陛下的出身有关。

  当今陛下对贤才的渴求,很早就表露了出来,为吴国公、吴王时,便发布了‘兹欲上稽古制,设文、武二科,以广求天下之贤。’

  但求来的贤能之士,并不能人尽其用,也不能真如诏书上的那般得到重用,反而被百般挑剔。

  陛下多次以‘有司所取多后生少年’且不堪实用,无法‘以所学措诸行事’,指责这些官员,无法实现陛下想要的‘责实求贤’。

  陛下的确有很强烈的求治国贤才之心,但陛下要的所谓治国贤才,只是想让这些人去按陛下的想法做事。

  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跟心思。

  只让其为自家家奴!

  这就当真如农人一般,很想要得到他人的帮助,却又很担心别人惦记上自己的东西,故始终怀着极强的戒心跟提防。

  稍有不满,便粗鲁的用强权的形式压制,以做威慑,以防贼的心态去用人,又如何能让人心安?

  朱标冷冷的看向下方百官,冷声道:“你们也认可这些话?”

  李善长拱手道:“回殿下,臣只听到了对陛下的污蔑,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当杀!当诛!”

  李善长一脸怒气,仿佛真为朱元璋在打抱不平,义愤填膺。

  朱标冷冷的看了李善长几眼,又看了几眼下方沉默不语的百官,脸色已阴沉至极。

  他又如何看不出,这些官员的心思,分明是对这番话有认同,也真以为当今陛下有的决策有错。

  只是他很费解,既然百官对陛下的一些决策有不同看法,为什么就不敢说出来?

  李善长满心忐忑。

  已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念了。

  只是一脸恳切的看向朱标,想让朱标拿个主意。

  朱标脸色变了又变。

  最终。

  他消瘦的脸颊上恢复了一抹血色,也重新恢复了寻常的淡定自若,淡淡道:“继续念吧。”

  “孤也想听听,在这些乱贼口中,我大明还有哪些积弊?而且孤从不认为大明尽善尽美。”

  “错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也是孤一直以来的态度。”

  “念。”

  朱标展现出了身为储君应有的气度跟豁达,也彻底扭转了想法,不再只是将这篇文章视为反文。

  而是视作一份谏书。

  李善长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洪武帝对为给自己办事的官员,尚且如此苛峻?何况是对百姓?终是假以爱民之举,行虐民之行罢了。”

  “空有爱民之心,无爱民之举,具天下为私有。”

  “由此观之,明得于农民起义,也注定会失于农民起义,只不过是从开局的一个碗,换来结尾时尸体的直硬罢了。”

  “以治家的方式治国,只会越治越差,越来越残暴不仁,因为‘忤逆’的臣民,只会越来越多。”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只教臣民一味的顺从,一味的去遵循所谓的祖宗之法,最终只会将天下带入到无尽的黑暗深渊。”

  “民不聊生!”

  “洪武帝为何对民如此注重,甚至三言两句都不离民,非是真的对民报以宽怀,而是只懂得民。”

  “或许在统一天下的道路上,洪武帝学了很多的谋略和军事,但对于具体的儒家六艺,涉猎并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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