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大明很多商品交易,需要用到商人,他都恨不得将商人全部贬为奴仆。
朱标似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补充道:“他最近虽还没有正式卖盐,但消息已经传开了,应天府内,不少人都对夏之白充满好奇。”
“只是大多数人并不关心制的盐如何,而是好奇他这状元郎为什么会自甘堕落。”
“不少人都对他惋惜。”
“但更多的还是想看他笑话的。”
朱元璋摇摇头。
他对这些消息并不感兴趣。
还有一个月,就是夏之白交账目的时间。
他等得起。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夏之白早点认清形势。
少用他给的钱,这样后续还能回笼点,若是夏之白在这一个月依旧大手大脚,等一个月后,就算他把煤矿、盐矿收了,再交给其他人运营,也要很久才能收到五万两。
这可是五万两银子啊。
真金白银。
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被夏之白作践了。
他实在是肉疼。
不过他也不会白吃亏,夏之白是借了钱,也花了,但一年后只要还不上,他自会想办法,让夏之白去填上,别的不说,就是减少土豆减产的事,还有就是高产稻谷培育的事,都能抵上利息本金了。
他又岂会做赔钱的买卖?
朱元璋捋了捋嘴角的胡须,矢口否认道:“咱只是让他三个月后交账簿,可没说让他放弃经营,这可别污蔑咱,咱没这意思。”
“若是他的经济实力,支撑不起继续经营,咱这才会收回,咱向来说话算话。”
“咱不是那些地主乡绅,就想着去强抵强拿。”
“咱不干那种事。”
朱元璋摆摆手,表达着自己态度。
朱标苦笑一声。
这不就是一个意思。
就夏之白这花钱速度,若是卖盐没有利润,根本撑不了三个月,到时没有钱,可不就只能放弃,但若是父皇不说那一番话,夏之白未必就会这么激进猛干。
至少不会失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朱标也没太多想法,让夏之白失败失败是好事。
不然他总有一股目空一切的傲气。
通过这次经商的失败,顺带压一压夏之白的气焰,让夏之白清醒一下,知道这天下,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恐有一腔热血,就能够为所欲为的。
治理天下没有那么容易。
有才是好事。
但恃才放旷就不对。
朱标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淡淡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如何做,不会去帮夏之白,也不会提前出手收回的,儿臣会等着夏之白扛不住,主动开口求饶。”
“而且儿臣是乐见如今局面的。”
“通过夏之白的搅局,应天府接下来大半月,盐价应该都会有一定下跌,这也利于百姓。”
“儿臣何乐而不为?”
“甚至于,儿臣还希望夏之白能跟这些盐商斗的久一些,这样百姓受益也会更多。”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接下来一月夏之白跟应天府的盐商相争,得利最大的是夏之白心心念念的百姓。”
“夏之白毕竟是大明的状元,朝廷因此也能得不少民心。”
“儿臣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应天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朱标心中早就有了预期。
他是乐于见到的。
朝廷收的盐引钱,很早就收上了。
虽然会因降价,少收一些盐税钱,但盐税本身就是二十抽一,少收应天府一地的盐税,并不算什么,何况夏之白那边也会额外多收部分本该没有的‘盐引’跟‘盐税’。
总体下来,朝廷盐上的收入,还会比以往多一点。
他早就算过账了。
接下来应天府发生的事,在朱标看来,就是‘盐商’之间的内斗,他在一旁安静看戏就行。
朱元璋点点头。
他并不怎么喜欢过问夏之白的事。
眼下朱标既已想清楚了,他也就彻底放心下来。
朱元璋重新拿起一个烤土豆,将烤的起皮的外皮撕掉,在上面淋上一层蘸料,顾不得手上的滚烫,就这么大口的吹了几口气,直愣愣的往嘴里放去,虽烫的哈热气,但脸上依旧满是享受的滋味。
这土豆还别说,烤起来还挺好吃。
朱元璋一连吃了好几个,吃了个餍饱,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
他可偷不了太多闲。
朝中大小事务,都需他过目处理。
朱标再吃了一个后,将多烤的分给四周侍从,也转身离开了。
他每日要处理的政事也很多。
夏之白的事,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结果,靠一人之力,又岂能撼动早就成型的盐业?
不过经历了失败,磨去了锋芒的夏之白,才是大明想要的状元。
他可以等,也等得起。
(本章完)
第86章 明朝版拼夕夕?如此商战?!
六月六,雨过天晴。
天空如水洗一般,澄澈碧洁。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带着阵阵清爽的湿气。
应天府的街道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做买卖的、做工的,早早就背着行当,在街头叫唤起来了。
在城中最繁华的街巷,而今已不能只用热闹来形容了。
完全是人声鼎沸。
街巷上站满了人,全都好奇的张望着。
今日是京盐贩售的日子。
京盐,便是那位新科状元郎,为自己的盐业命的名字,京都盐业。
虽还未正式开张,但城中早就流传着各种风声。
早早便有各种市井、乡野的人前来蹲候,有的是真心想买盐的,也有好奇宣传这么久的盐,价格会比寻常低多少,还有的只是前来看热闹的,人心不一。
路边。
京都盐业对侧有一间三楼茶舍。
在三楼的雅间中,几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正冷漠的朝下望去。
他们外表的确穿着的是层粗布麻衣,但里面的内衬,可全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官府规定,商贾不能穿锦衣。
他们自不敢违抗,因而出门在外,都披着粗布麻衣。
但外套之内,则全由喜好。
雅间里,身形精干的罗姓商人,捧着一碗刚沏好的茶,冷冷的望着窗外,眉宇跟皱纹几乎挤在了一起,冷笑道:“这状元郎,还真是会造势,盐是一粒没有卖,倒是把全城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可惜这么多人,不知多少人是真心想买,多少人是想看他笑话。”
“呵呵。”
一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摸着滚圆的肚子,嘿笑道:“人家是状元郎,心气高着呢,要不怎么会天天在城中喊着叫着,要为民纾难,要为民解忧,还要百姓都吃得起盐,吃的上盐,更能吃的上好盐。”
“就是不知,等真的开售,卖不上价,会是怎样脸色。”
“当今皇上可就只给了他三月时间。”
“眼下已是第三月了。”
罗干从怀里掏出十枚铜钱,排排的放在桌上,看向一旁的管家道:“等会盐铺开张,替我去买点,就当是我卖给这位状元郎一点面子,不然堂堂的状元,被我等商人欺头,我等实在良心不安。”
雅间内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其他人也纷纷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
让这名下人代买。
罗干揶揄道:“这位状元郎,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还没有正式开售,就一直在说,要让盐价大降价,还打着让百姓吃得起盐,吃得起好盐的口号,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盐这东西说贵也贵,说不贵也不贵。”
“人人都要吃。”
“不吃还不行。”
“但我等商人从朝廷手中获得盐引,加上盐税,这就已是一斤盐五文钱了,还有各种中途运输费用,还有上下打点等等,直接就突破到了十六七,我等自己也有一大家子要养,这盐价自然就突破到二十文了。”
“前阵子寿州、滁州发大水,食盐供应不足,盐价更是涨到了三十文。”
“他又能降到多少?”
“二十五?”有人笑着开口。
罗干道:“二十五,我们倒是可以,他只怕不行,他要负责制盐、运盐,还有售盐,花销比我们高不少,哪怕为了讨好民众,真的以二十五文的价格销售,我们也可直接用更低的价格压着。”
“盐这行当,不是他能参与的。”
罗干冷笑一声,端着大碗茶,站到了窗台前。
他看了眼天色,已到时间了。
果然。
罗干对时间把握的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