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纶颤巍巍道:“启禀陛下,臣……当初会试时,曾跟夏之白有个赌约,约定若是夏之白为状元,我等需支持他一次。”
“如今夏之白已为状元。”
“而臣为陛下臣子,臣惶恐此后会受此影响,臣为士人,不敢背信,又不愿辜负陛下的信任。”
“因而臣斗胆,在为陛下效力之前,以一介寒士的身份,履行完当时的赌约。”
“请陛下恕罪。”
“草民以为,人不可言而无信,陛下为一国之主,更该信守承诺,既然已经答应,岂能出尔反尔。”
“草民认为陛下该履行承诺。”
“改奉天为人民。”
其他举人也纷纷站出来。
“请陛下信守承诺,改奉天为人民。”
“请陛下信守承诺,改奉天为人民。”
“……”
朱元璋冷眼看着下面的进士,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意。
他也是没想到。
夏之白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虽然花纶说的煞有其事,但最终还是站在了夏之白一边,这让朱元璋对这些士人更加的厌恶。
朱元璋心头杀机四溢。
对于这些忤逆自己的逆臣,他从来就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杀!
五百名进士又如何?
杀也就杀了。
就在朱元璋下令直接诛杀这些乱臣贼子时,却是看到了夏之白平静的眼神,这让他不由一怔。
(本章完)
第77章 有的人身子站着,心却还跪着!(求订阅)
朱元璋以一种非常人能度量的强大心性,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他重新审视起夏之白今日所为。
却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夏之白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前面说的那些,而是这个改‘奉天’为‘人民’。
夏之白前面说的那些,归根到底,只是在发出声音,说出跟当世不同的观点,同时不断抬高自己,继而让自己同意。
他本来就没想得到自己跟大臣的同意。
他一直自称的是草民。
当会试结果出来后,他已经成了进士,按照大多数人的认知,这时候的进士自称臣毫无问题。
但夏之白没有。
他不是忘了,是故意的。
他在来见自己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从商。
因而那番豪言壮语看似激的朝臣不满,未尝不是夏之白对朝廷的一种试探,在发现不可为之后,直接话锋一转,说出了令人震惊的从商。
也是从那番话后,百官对夏之白的不满厌恶,一下消解降低了,更多的是带着一抹戏谑跟不屑。
他的目的早已达到。
只是百官根本就没有察觉,也不算没察觉,但一个最高五品的官员,又岂会为李善长这些人在意。
朱元璋眉头紧皱,眼中露出一抹狐疑。
若这真是夏之白的算计,那夏之白是否有些算的太深了?再则,他是否也料到了花纶等人会为他说话?
朱元璋心中存疑。
他看不清拿捏不住夏之白。
他只感觉夏之白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不按常理出手,也完全出人意料。
他的目光在夏之白身上来回扫过,有些不敢确信。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
经过夏之白这么一激,花纶这些血气方刚年轻人,很容易跟着上头,继而一股脑的跟随了。
他开科举是为吸纳天下人才,为大明所用。
自不可能真全砍了。
他杀人。
也从来都不是漫无目的的。
朱元璋在心头暗暗思索着,答应夏之白的利弊,最直接的,就是他这批科举进士,不会再因赌约的事,受夏之白的影响了。
这也是他一直不安的事。
见朱元璋迟迟没有动静,而且铁青着脸,朱标心中一紧。
他知道自己父皇的脾气,是绝容不了别人忤逆的,若是谁敢忤逆,绝对会以最为雷霆的方式打击回去。
他很害怕朱元璋会一气之下将这五百名进士都杀了,那大明恐就真会失了士心了。
日后谁还敢为大明效力?
朱标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夏之白恐是担心自己为商之后,会遭到朝廷的轻视,也会引得父皇不满,所以才这么急切的想让父皇兑现承诺。”
“儿臣.”
朱元璋斜眼看了朱标一眼,朱标脸色一白,不敢再开口了。
朱元璋看向夏之白,淡淡道:“咱答应你。”
“咱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说到做到。”
“咱可以改。”
“但咱也明确的告诉你。”
“咱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日后要是再敢这么放肆,那就休怪咱不留情面了。”
“士人清高也得看咱脸色!”
“退朝!”
朱元璋根本不等夏之白回应,直接迈步离开了。
他已不想再听夏之白说话了。
百官拱手相送。
随着朱元璋跟朱标的离开,百官也陆续退场,只是在离开时,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夏之白几眼。
眼神微妙。
有带着微笑的,有不屑的,有轻蔑的,有讥讽,还有冷漠的,还有鄙视的,更有带着莫名怒气的。
神态不一。
等百官陆续离开后,场中气氛陡然一松,花纶等人仿佛如梦初醒,脸上煞白。
花纶又急又气,手指着夏之白,恨声道:“夏之白,当日的赌约,我花纶已还了,日后不欠你什么了,我这都是看在赌注的份上。”
“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休要再将我拖下水,我绝不会再上当。”
花纶恶狠狠的瞪了几眼,随后脚步都有些不稳的朝宫外走去。
当面顶撞陛下啊。
他花纶怎么敢有这个胆子的?
都怪夏之白。
要不是夏之白那个赌约,他又岂会做这大逆不道的事?他是士人,一诺千金,这都是被迫的。
花纶在心中不断安慰着。
“好。”夏之白哈哈一笑,他朝四周的这些进士拱手致谢,目送着众人离开。
解敏留在了最后。
他看了看四周,靠了过来,关心道:“夏兄,你当真要弃官从商?商人可是贱籍。”
夏之白认真道:“我的确要经商,但不是成为商籍,而是成为商官,这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解敏摇头道:“那有什么区别,商人就是低人一等,就算沾个官身,那也还是会被人看低一头。”
“你可是我们这次的状元。”
“前途光明。”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呢?你这辛辛苦苦读这么多年的书,岂不是全白废了。”
“你这……”
解敏有些急了。
对夏之白很是想不通。
夏之白面色平静,道:“人活一世,总该要为天下做点什么。”
“我并不在意状元的虚名。”
“而且既然为状元,理所应当该做些常人不敢做不敢想的事。”
“当今天下,用人之道,的确已陷入歧途了,当今的很多士人不仅是德不配位,就连才能也欠缺了。”
“天下经过蒙古人的野蛮治理,很多人都跪久了,在蒙古人的野蛮压制下,很多人失去了远大抱负,也失去了古士人的壮志凌云。”
“现在的士官,一说到钱权,一个个立即放大瞳孔,一说男女性事,立马就兴奋。”
“平时满口仁义道德,但真在他身上论到圣贤书上讲的:道德,民生,人性,良知,一个个又噤若寒蝉,一副事不关己,我无知也。”
“如今社会风气败坏,士官一副我即正义,我即真理的即视感,如今的中华大地,充满了蝇营狗苟的精致利己者。”
“他们在残害这个天下。”
“当一个国家失去了长久的发展方向,只盯着那些许的蝇头小利,这样的国家注定是没有未来的。”
“屈辱跟灾难,也会随之而来。”
“当今陛下其实是很有建树的,在陛下的治理下,大明看起来吏治清明,天下也井然有序。”
“但这一切都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