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科举开始宰执天下 第6节

  但他做的远远不够,天下对他的要求,远比他在当代做的还要多。

  朱元璋这位草根出身的皇帝,本该是最体恤百姓的人,但在坐上那个皇帝位置之后,也已然变了。

  他成了天下最大的官僚。

  而靠皇帝自身觉醒,去改变腐朽的天下现状,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皇帝要的从来都只是奴才。

  稍微有骨气的人,都不会想着去当奴才,即便在这个充满奴性的旧社会,也依旧该有些坚守。

  茶水喝完。

  夏之白也有些乏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朝自己的床榻走去,嘴里却哼起了《儒林外史》结尾做的那首词。

  “记得当时,我爱秦淮,偶离故乡,向梅根冶后,几番啸傲。”

  “.”

  翌日,文华殿。

  在经过一系列的密封审查后,夏之白等人的考卷,被送到了这里,供朱元璋安排的大臣审阅。

  对于这次科举考,朱元璋显然十分看重,特意任命朱标为审卷总裁,李善长为副总裁,还从六部抽调官员参与阅卷。

  规格可谓十分的高。

  文华殿内,郭跟吴公达同坐一排,两人都是洪武四年的进士,郭为榜眼,吴为探花。

  现今两人一个为户部侍郎,一个为吏部侍郎,这次也是朱标特意叫过来,参与这次科举阅卷的。

  眼下朱标未来。

  两人也难得聊起了当年的科举,眼神中满是唏嘘。

  吴公达感慨道:“子翔兄,我们那届科举,你会试第一,殿试传胪同样第一,当年我等都以为你会是大明朝第一位状元。”

  “奈何烛影不作美。”

  郭摇摇头,眼中满是唏嘘。

  当年的他自认博学有文采,因而极为自负,科举开始,便一直以第一名自许,而且多次在跟其余举人争辩中取胜,也从未将其他人放眼里。

  甚至自诩状元是自己囊中之物。

  尤其后续会试、殿试都是第一,本以为状元已稳操胜券,结果陛下却说自己面相不佳,只给了榜眼。

  让吴伯宗成了状元。

  当年他还愤懑了许久,如今回头看去,只能感慨福兮祸兮,若是当年自己真成了状元,只怕比吴伯宗还要性情火烈。

  吴伯宗作为状元,短短十几年,就升迁为了武英殿大学士。

  但也因为性情刚烈,得罪了胡惟庸,而在胡惟庸倒台后,便一路扶摇直上,却也因此志得意满,开始纵容家人徇私。

  最终遭到牵连,客死云南。

  他因面相的缘故,遭到当今陛下冷落,又因为当时的一些小牢骚,升迁速度一直提不上。

  倒让他避免卷入了那几场朝堂政治风波,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四平八稳的升迁了上来,还为殿下器重。

  吴公达道:“这次科举,南方势大,其中尤以‘黄练花’三人最为突出,科考还未开始,应天府就有人吹捧,这三人会霸占一甲的名次。”

  郭冷笑一声,淡漠道:“我朝自开科举以来,对于状元的确定,就不是简单的以文才为重。”

  “不然当年我也不会屈居次席。”

  “他们以为在城中造势,就能让人高看一眼,也能为他们争得些名声,然而太过张狂,只会让人觉得不好掌控,也只会适得其反。”

  吴公达笑着摇头道:“子翔兄,你这让我无言以对啊。”

  “不过我昨晚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北方似也出了一位翘楚,有意跟这三人争一争状元之位。”

  “只是这人比当年还要轻狂,说的一些话,甚至让我听到时,都感到很是震惊。”

  郭蹙眉,眼中露出一抹惊疑,还有人能比自己当年还要狂妄?

  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当年可是从一开始就以状元自居,还提前写了诗表达喜悦之情,正是因太过狂妄,最终才被压了名次。

  郭好奇道:“这人说了什么?”

  吴公达正想开口,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也是当即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起身恭迎起来。

  太子朱标来了。

  (本章完)

第8章 反文!

  郭等官员心神一凛,连忙起身,去到一旁空处,跪伏在地,恭迎着太子朱标的到场。

  很快,穿着一身常服的朱标,进到了殿内,朱标一脸方正,面色略显削瘦,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

  入殿。

  见诸大臣尽皆跪伏,朱标眉头一皱,不喜道:“众卿快快请起,我大明自洪武四年起,陛下便已下诏,诏定官民恢复揖拜礼。”

  “旧元之胡俗,大明已废除了。”

  李善长在一旁抬手,示意殿内官员快快起身,同时道:“殿下所言极是,陛下驱除鞑辱,恢复中华,在立国之初,便决意推翻元朝人一切。”

  “立国时,天下军民行礼,尚还遵循着胡俗,饮宴行酒,也多以跪拜为礼,故我大明选择陈刚立纪。”

  “不过百官之所以对殿下行跪拜之礼,臣以为非是遵循胡俗,而是遵循着我大明另一条律令。”

  “凡司属官品级亚于上司官者,禀事则跪。凡近侍官员难拘品级,行跪拜礼。”

  “殿下这次为陛下任命为科举阅卷的总裁官,为我等臣子直属上司,自当受此跪拜之礼。”

  李善长作势朝朱标一礼。

  郭等人也顺势,顺着李善长的话,朝朱标作揖行礼,眼中对朱标还流露着些许的感动。

  朱标摇摇头,也没再说。

  李善长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狡黠跟精明。

  他知道朱标并不是真的厌恶百官行跪拜礼,而是今日阅卷的官员,多是有文采有才能的人,朱标对这些人向来看重,所以才会特意说一句,也表露自己的尊重跟亲近。

  李善长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所以才特意开口替官员解释了几句,也顺便给了朱标一个能接受的理由。

  两方都得了体面。

  大明名义上的确废除了旧制,但书面上跟实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若是真信那些,只会害了自己。

  这次被征来阅卷的官员,都在朝中任事有十几载了,哪还有人不知其中的规矩。

  朱标坐到主座,沉声道:“我朝上次科举距今已有十三年,如今科举新开,参加科举的举人很多,而今试卷都已密封在此。”

  “孤也不多废话。”

  “就一个要求,诸卿切莫生出徇私舞弊的心思,公正阅卷,对所有考生的试卷都要一视同仁。”

  “若是有人存了私心,破坏了科举的公正,败坏了我大明的名声,那就莫怪孤不留情面了。”

  朱标一脸冷峻。

  他绝不容许有人在科举阅卷上弄虚作假,谁敢败坏大明科举的公正性,他决不会留情。

  李善长等官员连忙道:“臣绝无私心,定会禀公阅卷,请殿下放心。”

  朱标颔首。

  他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吏,将这次科举的试卷分发下去。

  这个小插曲后,文华殿再度安静下来,众官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审阅起被分配到的相关试卷。

  期间,若有试卷出众,便会通报给其他官员知晓,做标识,等初审完毕后,则会交由其他官员再度审阅。

  继而确定最终名次。

  临近晌午。

  吴公达已审阅了近百份试卷,只是入其眼的屈指可数,这些试卷其实未尝没有亮眼之处,只是不够。

  破题、承题、起讲、第一股、第二股、第三股等到收结,并不能一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在科举这般盛大考试中,不能始终维持亮眼回答,终是成色不够,也不足以支撑起这名考生脱颖而出。

  就在吴公达新翻开一份试卷时,只是粗看,却不由眼睛一亮,随即高声念了出来。

  “禀殿下,我这看到了一份不错的试卷。”

  “会试第一考,考题: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而这名考生的破题,承题都颇有见解。”

  “这名考生的破题观点为: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而后的承题为: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盖谓: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

  “……”

  吴公达一脸肃然的将这篇答题念了出来,以征求其他大臣看法,若是得过半大臣认同,则能列入下一步审阅的流程。

  朱标等人认真的听着。

  会试第一考内容的题目出自《论语颜渊》,考的是百姓跟君主的关系,而吴公达念的这篇颇有文采。

  论述论据都言之有理。

  可谓出彩。

  就在吴公达神色喜悦的念到第五六股时,只听扑通一声,旁边的郭却一个不留神掉下了凳子。

  这一幕也是引得众人大笑。

  吴公达被这一打断,也是下意识停了下来,不过后续念不念完已不重要了,他方才注意过朱标、李善长等人神色,都对这试卷很满意。

  这篇试卷其实也没必要再念了。

  已经达标了。

  他收拢试卷,看着郭,也是来了兴致,开口调侃道:“子翔兄,这篇试卷所写内容固然不错,但也用不着你这般惊讶吧。”

  “你当年科举所写文章,可是被列为会试第一,如今这般大惊失色,可非你寻常本色啊。”

  吴公达调侃着,借此活跃了一下场中气氛,临近晌午,马上就到进食的时候了,自没必要那么严肃。

  然而郭没有接话。

  也难得的没有出声反驳,他两耳好像根本没听到吴公达的调侃,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试卷,脸色毫无征兆的变得煞白。

  嘴唇更是发青,身子也不住的颤抖起来,瞳孔间充斥着恐惧,根本没有吴公达以为的半点欣喜之色。

  只有恐惧。

  他看到了一篇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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