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第60节

  等到了地方,若是周围人不行,很容易自己心贪,然后心存侥幸给人带到沟里去的。

  他们在新繁县住了十日才走,陈宝船恋恋不舍把人送至城门口。

  “山高路远,我不能再送,顾兄要多珍重。”

  只有和顾兄在一块儿,他才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十年前的少年。

  满身的文人之狂,意气风发,而不是现在的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你也要珍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清廉!”

  顾晨千叮咛万嘱咐后,这才和自己的家人上路。

  苏婉盈见他满脸的担忧,马车都已经走得这么远了,还频频挑帘去看人家。

  不禁笑道:“你别为陈大人担忧了,这十日我出去逛街,听到不少人夸陈大人是个好官。”

  这么多人夸,那说明人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有什么可担忧的?

  “是我瞎操心了。”

  闻言,顾晨笑着放下了车帘。

  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总觉得宝船变了,具体哪儿变了,倒是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许,大概,只能成熟罢了吧?

  顾晨带着妻女,一边往南昌府走一边游山玩水。

  总之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等到家已然十月份了。

  哥嫂见他们回来很高兴,又是宰鸡又是买肉的。

  灏哥儿今年已经十四了,这位风度翩翩少年郎?

  因为要参加明年的县试,这会儿很是用功呢。

  顾淮笑道:“这孩子开蒙晚,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秀才公,不过他们先生倒是鼓励他下场。”

  弟弟出息了之后,他现在都没有辛苦卖包子了。

  专心守着自家儿子读书,希望家里再出个有功名的人。

  “灏哥儿的字不错。”顾晨给了肯定,然后又笑道:“先生既然这般说了,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对了,大哥,大嫂,我想去瞧瞧先生。”

  他说的这个先生,是原主的老师,于原主有大恩。

  “嗯嗯,应该的,多买些礼去,他爱吃你嫂子做的包子,明儿一早我们就起来包好你带去。”

  “看完你老师,咱们就回村里,一一去见过族中长辈,他们老问你,都惦记着你呢。”

  苟富贵,勿相忘,不能因为发达,便没了人情往来。

  否则的话,人家说你薄情寡义,于官途也不好。

第 70 章 祭祖

  原主的老师不知名,只知道他姓张,字成宴,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的酒蒙子,从别处移民来的。

  可是,他写得一笔好字,书也看得极多。

  屋里摆了十几个书架,上头满满当当的全是书,多的能开书店,十辆车恐怕都拉不完。

  没钱用了之后,就卖他的字画为生。

  当年,他的第五个老婆跑了,临走时哭着对他破口大骂,说他只知成日醉酒,什么都不管。

  钱也不挣,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时候,顾晨在村里学堂,被财主家的儿子欺负,几个胖小子摁着他打,隔几日就鼻青脸肿一次。

  顾淮心疼弟弟,就想着,另外给他找个学塾。

  可那时候家里没那么多钱,送原主去更好的学塾。

  于是就想着带他过来碰碰运气,谁知刚好碰见这一幕。

  见他如此不靠谱,还满屋的酒味,顾淮怕他教坏了自家的弟弟,便拉着原主要离开这地,却被叫住了。

  “你家的钱,不够交别的学塾束吧?”

  张成宴要得也不多,一日三顿饭,一顿要有肉。

  外加每月两大坛子浊酒,再给个五百文钱就行。

  而别处,要肉,要笔墨纸砚,要粮食和两贯钱。

  他要的,可以说是最少了。

  顾淮还有些犹豫,问他没有功名,能教好孩子吗?

  而他却咆哮道:“老子只不过,是不愿意考元朝得官,没有功名,并不代表老子没有学问。”

  顾淮这才想着试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不行的话。

  他就是去借,也要把弟弟塞进好学塾里。

  让人意外的是,张成宴还挺靠谱,他教原主的时候从来不喝酒,从手把手握笔开始。

  到冬日原主起不来,他还会亲自上门把原主捉起来。

  别的孩童,从启蒙开始,要换几个阶段的先生。

  而原主,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么一个老师。

  一对一教学,那待遇自然是好的。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上课,坐在第一排而且没有其他同学的场面。

  原主手上长了冻疮,他也从来都不会不心软。

  若不是他的严厉,原主也不可能顺利考到乡试第一,也不可能让自己捡这么大便宜。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是六十八岁的老人家了。

  可他还是抱着酒罐子,醉生梦死,顾晨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的纸张,还有满屋的酒味儿。

  “先生,学生来看您来了,怎么又喝成这样了?”

  顾晨上前拿过他怀里的酒瓶,发现里头已经空了。

  酒瓶离手,老头子睁开眼,看着眼前人愣了好半晌才笑道。

  “光曦啊,你回来了?”

  “怎么变这么黑了,没有小时候那么白白胖胖的了?”

  那时候,要不是穷得不行了,又看这娃娃长得白嫩可爱,他才不想教学生读书来着。

  好在,这娃娃考试的时候,当的是汉人的官。

  也算是,没有辜负自己,当年对着祖宗起的誓。

  顾晨:“……先生,男人家,长那么白胖干什么使?”

  这是他在庄浪,锻炼了四年的结果,他很满意。

  嗯,看起来很像个猛男,在老朱面前应该气势能好点儿。

  “说的好,坐。”让他坐下,张成宴站起来去为他泡茶:“听你大哥说,你不是被贬去庄浪了?”

  “这是回乡探亲,还是高升了?”

  他人不在官场里头待着,可因为唯一的学生在。

  所以,也会时不时关心一下,知道学生安好就行。

  “陛下让学生先回家祭祖,然后再回京任职,具体是什么职位,学生还不知道呢。”

  知道又有什么用?

  能拒绝,敢拒绝吗?

  “好,好啊。”张成宴笑得开心:“当时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要好好报效朝廷。”

  他也是老了,如果还年轻,倒也想去混个官当当。

  可惜咯,生不逢时,只得潦草一生咯。

  张成宴无儿无女,年纪也大了,顾晨想起他对原主的那些好来,便花钱买了两个人照顾他,陪他说话。

  谁知人家老了,却也爱风流,问能不能在给他找个媳妇。

  最好是那种,三四十左右死了男人的寡妇最好。

  只见男人笑得一脸娇羞:“我还没有试过呢。”

  他倒是不坏,从不去青楼,只想着正正经经地娶媳妇,合法合规,当然,也可能是没钱去。

  顾晨额前划过三条黑线,无奈道:“先生年纪大了,也该克制一下,注意下自个儿的身子。”

  真不怕死人肚皮上?

  谁知,老头子却哈哈一笑:“这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生短短几十年,什么都尝过才不叫遗憾呢。”

  顾晨笑道:“先生都跑了五个师娘,还对情之一字抱有希望不成?”

  按照正常逻辑的话,那不是早就应该封心锁爱了吗?

  “凡事,要往好处想。”张成宴摆摆手,笑道:“我那五个老婆,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脾气。”

  “你说她们要是不跑,我能有机会和不同的女子结为夫妻,感受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吗?”

  “这福祸相依,不到最后,谁又知道是福是祸呢。”

  “光曦啊,笑着面对人生,等老了你会发现一切都是经历罢了。”

  “到最后啊,不过一捧黄土而已,来,笑一笑。”

  张成宴说着便伸手,把顾晨两边的嘴脸往上提,强迫他露出一个笑容,整的人哭笑不得。

  这小子这次回来,不爱笑了,没有从前那般乖巧阳光。

  直觉告诉他,这官,小子当得不是很高兴。

  从张成宴家里出来,顾晨无奈了摇了摇头。

  这个酒鬼先生,其实,是个很睿智的老头子呢。

  他,一点也不糊涂。

  顾晨直到祭祖那天,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古代人将当官,视为最大的荣誉,因为实在是太有荣誉感了。

  首先,不说十里爆竹,五里爆竹还是有的。

  其次,从马车停的村口,顾家族长就吩咐人铺了红罗,一直铺到顾氏宗祠,这里的红罗可以理解为红地毯。

  由村子里有名望的人站在中间,等着顾晨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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