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灏满脸的不忍心,李鹤庆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你忘了,刺杀你二叔的主谋,就是你面前这个老头子,饭铲头啊,但凡给你二叔蹭破点儿皮,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还不忍心?”
顾灏这才想起,面前这家人不但想要太子殿下的命,还想要二叔二婶的命、自家媳妇儿的命。
想起家人的安稳,顾灏又释然了,觉得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手段太过狠辣遭的报应罢了。
果然,慷他人之慨最容易,只要是板子打到自家人身上,这心也就硬了,也就不太想慈悲了。
古人都迷信,苏友文坚信侄子在天之灵会看到小女儿受辱,所以最终还是把位置说出来了。
“我把钱都放在杭州别院,别院后面有假山,假山里有个地窖,你们要的都在里面了,你……你把剑,从我家孩子身上挪开……挪开……”
平仲若是在天上瞧见了,肯定会难过的……
可袁大头却跟没听见似的,他只听薛大人的命令。
“只这么一个地儿?”老薛表示怀疑,并且质问道:“没别的地儿了,你会把钱都藏一个地方?”
“你要是再不说老实话,那可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像苏友文这种人,绝对不可能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他敢肯定还有别的藏钱之地。
第361章 顾大人实在为难我
“没有了!”苏友文既然能活到如今这么大把岁数,肯定是些有定力在身的:“我没想过自己会败落,所以没有四处藏钱的习惯。”
说罢,他又瞪着老薛威胁道:“我如今也已经都交代明白了,若你再过分欺辱我家孩子。”
“那我就算被押到刑场,我也会将你们丑陋的模样昭告天下,你们也别想再当个令人称颂的官老爷。”
他行刑那天绝对会有许多人来送他,所以他想给老薛拉拉仇恨还是很容易,除非老薛这辈子都不犯错。
可只要是人就说犯错,想起朝堂上还有那么多官儿是他的学生,老薛还是不由地怂了怂。
这边正说着话呢,苏友文的管家也被人给提了上来。
他衣裳还是是绸布制成的,老薛一看就知道此人知道的肯定多,于是便令人捂了苏友文的嘴道。
“说,你家老爷还有没有别的财物?”
虽然这种亲近的奴才,最后也会被清算弄死,可一般不会牵扯到他们的后代,作为管家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朝廷,主家的藏钱之地。
万一他的后代能够用到呢?
而主家也很愿意他们拿自己的钱,因为万一奴仆有心,拿了钱再找那些门生运作一番把他家女眷给救出来呢?
所以这管家自然是不肯说的,而老薛也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可他还是决定先严刑一顿之后再说。
因为要培养顾大人的侄子,所以他便亲自给顾灏传授为官之道,当然是主刑的为官之道。
“兴云呐,你说说看,咱们要怎么审他比较合适?”
顾灏从小就知道要读书考功名,这些事如何懂得,所以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打……打板子?”
衙门公堂子里头问案子那些,好像一般都是打板子来着,几板子下去也就什么都说了。
“真是个嫩瓜秧子,打板子又不怎么痛苦!!!”
老薛对这种低级刑法是看不上的,他不屑地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袁大头云淡风轻地道。
“去,把他的手指甲盖给拔了,若是拔一个不说就拔两个,若是拔两个不说就拔三个。”
“若是十个指甲盖都拔完了,他还不肯说的话,那就拔脚指甲,拔完了在给点盐水洗洗。”
常言道:十指连心,拔指甲盖可以说算是酷刑。
就这么说罢,这女人们生孩子根据各自身体情况来分,也就是三级到十级左右的疼度。
可拔指甲盖最轻也是个四级疼痛,最高也能达到七到十级的疼痛,所以动私刑很多都是对手下手。
老薛说罢便抬头,看着不停咽口水的新人道。
“怎么?害怕啊?”
顾灏自然是疯狂摇头否认的,表示自己不害怕,但其实他的手都忍不住缩了缩,可害怕露怯给二叔丢人,所以才一直强忍着的。
薛大人不是说,大理寺酷刑退步了吗?
那没有退步的时候,那还不得把人给整死了?
他看向袁大头,只见老袁满脸坏笑地走到那个人面前,蹲下身子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并从自己兜里掏出了老虎钳,放在他手上道。
“咱最后再给你次机会,说不说?”
那管家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他不停地求饶。
可就是不甘心说出财物下落,咬死了都说没有,表示主家没有的东西,就是打死他也没有啊。
“给脸不要脸!!!”
但是袁大头却毫不理会他的求饶,他想得到的只是财物藏身的下落,可不管面前这个人可怜与否。
他调整了一个好干活的姿势,用力地拔下了那管家的一个指甲盖,顿时指甲盖带着血肉翻涌。
那管家立刻痛得凄叫连连,快要痛昏过去的那种。
脚趾头都痛得卷了起来,可他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连想吹吹手指头这点儿小事都做不了。
“说不说啊?”
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袁大头就又拔下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带血的指甲盖……
他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整个苏家院子也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儿,看起来惨烈得不行。
但是,老薛却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着上好的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翘着二郎腿儿说道。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我大理寺的刑具还有很多,你若是体验遍了还是咬定没有藏匿财物的话,那本官也就信了你的话,不会再审了。”
老薛就像在同人聊天一般,而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早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听到这话更是不住地翻白眼。
他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着,手指也已经被拔掉了八指甲盖,看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点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别的什么刑罚。
面前这个头很大的酷吏还告诉他,若是再不说出些什么的话,就要把脚指头也给拔光。
“我说,我说……”
男人终于忍不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着恐惧和绝望还有痛苦,还带着剧痛过后的颤音。
“我我只知道几个地方,那就是苏家的坟地里,坟地里说是有几位早夭的哥儿姐儿,其实棺材里都是金银珠宝。”
“还有老爷书房里不起眼的泥塑,里头也藏了金子,还有就是老爷说过别苑的假山下。”
“还有九峰山老爷的别苑,那时常浇水的花园底下的泥土里头,也藏了大量宝贝。”
说完了这些以后,他才仿佛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哭着对闭着眼的苏友文道歉。
“这辈子是小人对不住老爷,辜负了老爷的信任,若有下辈子,小人为老爷做牛做马赎罪。”
苏友文对此充耳不闻,在他看来背叛就是背叛,这种人不配当他的奴才,更不配自己与他浪费口舌。
“瞧瞧,这不问出来了吗?”
“再去找些有权的奴仆来,都按这个法子给我问。”
说罢,老薛便让下面的人接着忙,他要去吃个午饭睡一觉,自己歇息还没忘给顾灏带上。
他扭头看向小灏子,却见这孩子忍着恶心便乐道。
“你二叔的都察院也不是清净之地,见比这更恶心的刑罚不说一千,那也有好几百了。”
“怎么着?从前你二叔就没回家同你说说?”
顾灏想起手指血肉模糊的那个场面就有点想吐。
他很是努力地忍着恶心,表示听说和亲眼看过不是一回事儿。
“行了行了,喝点儿水儿顺顺。”老薛亲自给小灏子递水,笑着表示:“今儿午饭咱们吃酱蹄膀,听说厨子是嘉善人来着,味儿肯定正。”
本来顾灏还能忍着,可想着这蹄不就是猪肘子?
猪肘子下面不就是猪蹄子,说起猪蹄子他就得想起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当即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大吐特吐。
老薛见了很是惆怅:“顾大人这侄子……见不得脏东西的人,怎么能干得了咱们这行呢?”
要他给个翩翩君子,改造成个心狠手辣的酷吏,顾大人这不是纯粹在给他出难题么?
第 362 章 酷吏就酷吏,他能行
顾灏跟在薛身后抄家的日子几乎看遍了各种血腥也看了个遍,也看遍官府各种让人生理不适的操作。
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全都按律杀头,所以许多都没撑到进监狱就被砍了,死刑犯还要供饭太浪费粮食。
女眷受不了未来命运的,也用各种方法自尽了许多。
可不代表死了就完了,死了也得被人榨干剩余价值再说。
不管是男是女,官兵都会把他们身上穿的衣裳,通通脱下来拿去换钱,就连里衣他们也不肯放过。
那可是上好的锦缎,拿去当铺能换不少钱呢。
头上的金银簪子更不用说,他们也不嫌晦气通通收入怀里。
什么东西是晦气?
对这些平日没啥油水的官差来说,没钱才是晦气!
被扒光的男男女女也不分开摆,记下名字以后。
就直接被人抬到乱葬岗,丢到万人坑里等找不到食儿的动物啃。
更有甚者连头发都给人剪了,你问剪了干什么?
当然是做假发卖钱啊,古人从商周就开始用假发了。
有些甚至还会对尸体开膛破肚,看看有没有在身体里藏金的,没想到还真找出那么几个。
他们也不嫌弃血臭,用水冲冲就放牙里咬了。
待看到两个牙印之后,那汉子还兴奋地喊道。
“金的,是金的,我儿子将来的老婆本儿可有了……”
顾灏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可带他的老薛却没有一点反应,对一些过分的事情也装作没看到。
甚至还让别的百姓都知道,都晓得这些人的下场是什么,整个江浙也陷入了一片阴云里。
那些没牵扯进来的士绅也跟着害怕,大门紧闭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祈祷祖宗保佑他。
但其实就算没有关系的,锦衣卫只要查到那些士绅有不法行为,也会趁机给一锅端了。
只留下一些没干过啥事,又积极响应朝廷捐粮纳税的那些人,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而顾灏整个人都瘦了两圈儿,这半个月以来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或者吃下去又吐了出来。
不过再血腥恶心的场面习惯了就好,所以半个月过去他也好了点,至少没吐那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