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第120节

  要不要,写封信给顾兄,说明一下情况?

  可顾兄如今已然不容易,怎么好再麻烦他为自己费心?

  吃过饭,林氏端着茶碗走进书房,看着丈夫道。

  “前几年,顾大人让存哥儿,去白鹿洞书院读书,就是想和咱们家结亲的,可是你呢?”

  “你怕张知府会案发,你也落个知情不报的罪,连累顾大人,所以寻了个借口不让孩子去。”

  “好好的亲事,没了。”林氏坐在自己丈夫的身边,为丈夫的性子叹息,也为自己孩子叹气。

  “今年顾大人送来的礼,又被你拿去还了隔壁县的借粮,咱们倒是一文钱的礼也没给顾大人送去。”

  “不知道,顾大人会不会觉得,咱们的情分淡了。”

  “相公,当家的,这么下去不是事,你得想个法子啊?”

  林氏想着如今的日子,忍不住抹起了眼角的泪。

  当知县,当得一屁股债的事,她真是头一回听说。

  “上回顾大人来咱们这时,咱们日子尚且还好过,是因为知府大人时常接济、赏赐的缘故。”

  “如今知府大人不肯接济,只知道要钱要粮了。”

  “而且胃口一次比一次大,咱们总有填不满他胃口的一天,这些年攒下的,早已补了亏空。”

  “我也就罢了,惜文丫头还小,连个好看的头花儿也买不起,当家的,你总该为孩子想想。”

  “听我的,写封奏疏给顾大人,弹劾张知府吧。”

  现在想想,头三年送好东西,那就是故意让这些知县尝到金钱的好处,勾起他们的享受欲。

  然后就可以向他们提要求,知县们舍不得自己的好日子。

  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压迫百姓!

  从而和他成为一条船上的人,织成一张大大的贪网。

  然后把大家都变成,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蝗。

  丈夫现在还没上船,可谁也说不准他能坚持多久。

  总有一天,会受不了,会变成和他们一般的人。

  贪官可没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还不如釜底抽薪,直接把那个张知府干的那些破事,捅到皇帝老子的面前去。

  这样一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

  “当家的,咱们书都卖了,存哥儿明年的束还没有着落,惜文长大了,出嫁也是要嫁妆的。”

  “你……你就忍心吗?”

  院子里头,儿子正拿着树枝,在雪上教妹妹写字,丫头双颊、双手冻得通红,却还是坚持学字。

  自己堂堂一县之长,居然连习字的笔墨纸砚都不能给孩子们供应。

  还真是……

  陈宝船闭上了眼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道。

  “拿纸笔来。”

  若退一步不能海阔天空,那他只好进一步为民做主了。

  这个年过的倒是快,不管顾晨如何挽留哥嫂都不肯留下,只是拜托他空闲时帮忙照看灏哥儿。

  顾晨把灏哥儿送去了学堂,又求着洪武四年的榜眼,如今是正六品的吏部主事郭帮忙补课。

  郭是个只关心学问,从来不管朝堂俗事的纯臣。

  “顾光曦,你学问也不差,自己教不行吗?”

  他忙着研究《春秋》,还要忙着和各大今年科举的士子切磋学问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这先生,能教好别人家的,却是教不好自家的孩子的,这个道理,郭兄应该明白才是。”

  他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大学的老师。

  他们自己的娃娃,成绩都不咋好,他们能够教好别人家的孩子,却不一定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顾晨扶着他,笑的一脸客气:“我那有上好的蒜头子,还有壶关来的扯面的大娘。”

  “她扯的面,那叫一绝,郭兄就真的不想尝尝?”

  郭是山西人,就好一口面食,闻言便咽了咽口水。

  顾晨又继续诱惑到:“我那里还有你们那边的香醋,加到这扯面里头,再盖上炒肉臊子来口蒜头子……”

  郭的眼睛都直了,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我也不是为了一口吃的,就是咱和顾兄这关系,这个忙,肯定要帮、绝对要帮……”

  金陵的面也不错,可不是他们壶关的那个味道勒。

  顾晨都懒得拆穿他,只要他能把大侄子的课给补好咯。

  别说是壶关的扯面大娘,就是大妹子他也得想法子弄来啊。

  陈宝船的信到应天,顾晨都已经上了半个月的班儿,打开信的一瞬间,他眉毛就拧了起来。

  “郭桓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大明总共两京一十三省,除了刚刚平定的云南以外。

  别的全都给这家伙贪了一遍,他才上任户部尚书几个月而已。

  而且,他这个户部尚书后面,还有个括号里头写着试字。

  也就是说,他如今还在试用期,还没有转正呢。

  试用期,贪十二省的粮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贪官朝朝都有。

  可像郭桓这样的,和来了也得甘拜下风吧?

  而且,还是在老朱的重典之下。

  郭桓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他的信念恐怕不是当官,而是“生命诚可贵,贪赃价更高”吧?

  奉天殿。

  老朱拿着陈宝船的检举信,看着顾晨和范从文两人,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

  “去忙吧,咱知道了。”

第 134 章 光曦,你觉得黄子澄如何?

  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

  怎么处置呢?

  范从文瞬间就有些不淡定了,想问问这事到底该怎么说,却被顾晨用眼神给他阻止了。

  顾晨:“恐怕陛下还是那个意思,等科举之后再说,反正这也没多久了,咱们再忍忍吧。”

  “你别急!”

  范从文是范仲淹的后人,历史上原本他是该贬去庄浪的。

  结果这辈子自己去了庄浪,他倒在都察院混挺好。

  而且还混成了正四品,可见是蝴蝶效应的缘故。

  “只要陛下心里知道,宝船他没有跟着沆瀣一气。”

  “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也没有知情不报就够了。”

  不过还有一个月就是科举,又不是等不起了。

  不过,好兄弟在那张子茂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

  还能保持初心,不贪不拿的,属实是不容易啊。

  如果不是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找自己开口说这事。

  这才是真朋友啊,永远怕麻烦你,为你着想着。

  洪武十八年,二月初二,天还未亮,待考的举子们全部整装待发,排队在贡院门口等着了。

  门口有大户人家的马车,也有普通人家的驴车。

  学子们有锦衣华服,也有粗麻布衣。

  不管身份是高贵还是寒微,在此刻他们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

  这是身份微寒之人,与身份尊贵之人唯一平等之时。

  他们需要在小小的号格里答卷,需要在里面吃喝拉撒睡。

  就算是贡院起火了也不能跑,跑了成绩就得作废。

  顾晨穿过来不久,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滋味儿。

  反正这滋味儿,他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受一遍。

  “臭,滂臭!”

  顾晨在自家后院里,给孩子们讲当年难忘的会试。

  “我运气不好,抽到的考间,就在号房的边儿上。”

  “那些撑不住,要如厕的人全部都是去我隔壁。”

  “那味儿啊……不堪回首,实在是不堪回首。”

  顾晨连连摆手,显然不想多提,还好他当初预料到,都只吃馒头,而且不怎么喝水。

  不然的话,那不知道得有多难为情。

  最重要的是啥,是有号房,你还最好是别去。

  因为你一旦离开小格子,你就有作弊的嫌疑。

  人家考官,就有权利,直接抹杀掉你的成绩。

  “爹,你可真了不起。”

  顾舒宁眼睛里直冒星星,她爹爹在这样的环境下。

  还能会试第二十七名,最后拿到二甲第十九名的好成绩。

  简直就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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