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
吕衣身后的吕布见到卢植如此不公的境遇,不免兔死狐悲,心中被蒙上一层阴霾。
“呵呵……”吕衣却似乎永远是那么自信乐观,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抚一下后,便率先领路在前。
“路总归是人走出来的,岂可因为区区荆棘而鼓足不前?”
“来都来了,怎么样也要尝试一番……”
洛阳的恢弘这几日来已经让吕衣多有领教。
但是真正要论尊贵和气派,除了无诏不可擅入的皇城之外,就要属这西园为最了!
刘宏虽然贵为天子,但是却是半路才侥幸的获取了这泼天富贵。
刘宏是汉章帝刘的玄孙、河间孝王刘开的曾孙,拜大名鼎鼎的推恩令所赐,到了他父亲刘苌这一世已经只是解渎一个小小的亭候,因为刘苌早亡,他便继承了其父的解渎亭候之爵。
13年前先帝汉桓帝刘志三十余岁便壮年而驾崩,皇后窦妙临朝听政,因为汉桓帝膝下无嗣,皇后之父大将军之父窦武不知是出于何考量,放着遍地王室不取,偏偏将当时毫无根据的解渎亭候刘宏迎入洛阳登基即位。
因此,自小没有浸淫过帝王之道的刘宏即位之后不像是个恩威不可测的帝王,反倒像是一个陡然暴富的暴发户。
不仅于政治一道无甚所为,反而在祸国殃民这一条不归路之上无师自通,愈演愈烈。
他即位之后的荒唐事不胜枚举。
比如将赐给狗衣冠绶带。
在后宫效仿门市,让嫔妃宫女太监扮作客商,他自己则架着驴车游玩其中。
创立裸游馆,不许其中的宫女身着片缕,他自己亦深入其中和宫女嬉戏玩乐。
他甚至不顾帝王之尊,公然身穿胡人服饰器具,枉顾华夏之美。
诸此事迹多不可闻。
但是也只是他个人的荒淫,只能算是小节有亏。
真正让他做实了祸国殃民的昏君之称的乃是他开创历史,公然以皇帝之尊卖官鬻爵。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刘宏为了筹集钱财供自己享乐,便出此昏招。
不论是地方的县丞、县尉还是县长、县令。
亦或是刺史、校尉、郡守。
乃至三公九卿。
甚至可以世袭的贵族爵位统统如此!
只要你出得起钱,就可以在西园购买。
可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不过,此乃动摇国本之乱政。
设想,原本是有德者居之的官爵,此刻却成了菜市之中的商品,可以任人采摘。
一些心怀不法之人便趁机撅起官爵,撬大汉朝廷的墙角,损公肥私。
而真正为国为民,如同卢植这般清廉之人,却出不起买官的钱,空有报国之心和满腹经纶才智却只能闲赋在家。
当真如后世诸葛武侯所言。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政治败坏如斯,可想而知。
刘宏原先只是小小的亭候,登基大位之后也只顾每日享乐,不思学习。
因此看不到大势所在,反而采取这样饮鸩止渴的错误财政,为三年后的黄巾之乱奠定了雄厚的基础,也为四百年大汉的灭亡要负主要的责任。
他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哪怕连死的时候也仍旧富贵如初。
只是他的错误最后却要无数的无辜的百姓为起买单。
天下兴,百姓苦。
天下亡,百姓更苦。
这样的无能无才无德之人原本作为亭候,本可以在封地之内享受,但是却因缘际会成为了九五之尊,反而是成了灭亡国家的罪魁祸首。
一个民族只是因为一个短命且无能的皇帝就能一朝败坏如此,真是让人不免对历史的随机和必然感到命运无常。
使人扼腕叹息。
深知历史的吕衣也自然怀有如此想法。
不过,既然他知道了历史。
也就有了改变历史的愿望和动机。
相信有了他的出现,即便没能阻止百年后的那场浩劫,也能为大汉存续一些底蕴,不免沦落到灭族的危机。
西园乃是皇城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刘宏卖官鬻爵的业务规模实在是太过庞大,已经半独立出来作为单独的一个官署,专门负责接见准备买官购爵的消费者。
吕衣如今已经摸清了其中路数,他既不缺钱财,也不缺乏野心,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地方。
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西园之后,吕衣便带着吕布来到了西园之外。
“公子看着面生可是从外地前来准备买官之人?”
吕衣刚刚停住脚步,门前立即又一名看上去十分机灵的小黄门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态度很算是和蔼可亲,和吕衣原本预想中的那种跋扈狂妄并不相同。
“哼,这刘宏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对于经商倒是自学成才,连后世这种顾客之上,将顾客哄开心了才会消费的更加大方的经营策略都掌握了?”
吕衣心中看着热情似火的小黄门,心中不禁略微诧异。
“在下乃奉诏入京封赏,不知可是来此领取?”
吕衣并未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卷诏书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哼!又是一个拿着诏书想要一毛不拔的吝啬鬼,真是浪费咱这一幅笑脸!”
那小黄门见状立即垮下来脸来,以为吕衣和卢植之流一样是个不屑花钱的主顾。
“小公公误会了,在下也没说不愿花钱呢!”
……
(本章完)
第236章 魔王董卓
……
“小公公误会了,在下也没说不愿花钱呢!”
“哎呀呀,原来是贵客登门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贵客原谅则个,这园外风大,还请顾客快快入内,园内早已经备好了热茶……”
吕衣话音一转,那小黄门闻言便立即如同变色龙一般,从一脸的不耐重新变得笑容可掬。
那变脸的速度即便是精于演技的吕衣都有些甘拜下风。
所谓前据而后恭,引人发笑也。
吕衣微微摇摇头,随着那热情的小黄门踏入西园之中。
“哼!”
他身后的吕布强忍心中鄙夷,冷哼一声,也随之入内。
西园之中装潢华丽之极。
各种器具皆是考究不已。
有些东西看起来明显是宫中之物。
看来这刘宏为了多赚些钱财,是下了血本的。
“贵客请坐,不瞒贵客,小人只是西园之中端茶跑腿的小人物,接待贵客另有他人。”
那小黄门殷勤的将吕衣引入一张胡凳之上,为其奉好香茗,招待十分仔细入微,让吕衣有一种回到了现实逛商场的感觉。
“哦?不知是何人接待?”
吕衣略带好奇的问道。
“这西园的买卖非同小可,非天子近侍不可当之,因此,西园操持一向是尚书令曹节曹大人主持,只是如今曹大人陪侍陛下于宫中,今日便暂由中常侍赵忠大人暂代。”
“如今赵大人正在里间接待其他贵客,还请贵客稍候片刻。”
这小黄门颇为机敏,接人待物,言行举止都也十分有条理,让吕衣不禁高看一眼。
“既然如此,某便在此守候便是,这些钱财还请拿去喝茶……”
那小黄门看到吕衣从怀中掏出的钱袋子不由双眼一亮,连忙上去接了,但是却仍旧服侍在一旁并未离开。
“贵客勿怪,大人们早就有言在先,西园既然奉陛下之命打开门做生意,那便不可轻慢了贵客,小人若是撇下贵客自己轻松去了,让赵大人知晓一定会惩处小人的,而且……”
“若是贵客这笔买卖做成了,小人也有一笔赏钱呢……”
那小黄门拿了好处倒也实在,将隐晦的东西也告知给了吕衣。
“哦,既然如此时,趁着赵常侍正在忙,不妨我们闲聊一番……”
吕衣打量了一眼一副见钱眼开模样的小黄门,不由心中一动,又从怀中摸出了另一个钱袋子。
“既是贵客邀请,小人不敢推辞!”
那小黄门见了第二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一双眼睛简直要眯成了线条。
不多时。
经过了吕衣的旁敲侧击,加上金弹攻势,小黄门很快就将一些宫门内的一些情况泄露给了吕衣。
不过这些事情虽然隐秘,但是也只是对缺乏收集渠道的吕衣来说如此。
刘宏的一言一行牵扯重大,大内皇宫之中的一些所谓隐秘,上午刚刚发生,中午就能被这些太监们贩卖出去,到了晚上对洛阳城内时刻关注着刘宏举动的勋贵们来说已经早就烂熟于胸。
吕衣主要挑选了一些自己比较关注的关键性问题。
但是这小黄门看起来应该地位并不怎么高,因此吕衣也只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回答。
但是如此也就够了。
经过提炼,吕衣总结了几条关键的信息点。
一,天子刘宏如今击退了鲜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整日游玩享乐,连朝会都鲜有主持,几乎将大小事务全部委托给了大宦官曹节。
二,曹节如今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看来似乎非长寿之道,极有可能和历史上一样在明年嗝屁,依吕衣度量,在汉末这样的医疗条件之下,像曹节这样不缺乏物质条件的老年人,最有可能要命的关卡就是冬天的严寒,这一点在目前正处于小冰河期的现在更加严重,汉末许多著名老登就是死于严寒之下,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三让徐州给刘备的一代枭雄陶谦。
三,后来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张让和赵忠虽然如今也已经封侯,但是地位明显比之曹节要稍逊,还并未被刘宏倚重,权柄远不如未来的全盛时期。
四,张角的太平道教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大内皇宫之中,许多宦官都已经成为了张角的信徒,其中以封、徐奉二人最为笃行,不容其他人说一点张角以及太平道教的坏话。
其他的信息对如今的吕衣用处不大,上述三条信息虽然看似并不重要,但是却对吕衣眼下来说最为关键。
刘宏的荒淫昏庸可以保证历史仍旧按照吕衣记忆中的大趋势而进行。
而曹节的衰弱与张让和赵忠的并未掌权,也让吕衣看到了投机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