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宫中四府,外务、内务、内财、典察四府,他和刘时敏虽然算是平起平坐。
但近些日子,魏忠贤也发现了刘时敏是个聪明人。
而且,他也发现相比于他,皇帝更看重刘时敏。
魏忠贤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比他位置高的人,一向保持着尊敬。
历史上,王安的死,那也是天启态度明确的要弄死王安,送了王安去南海子养麋鹿的情况下,魏忠贤才派人弄死了他。
“此事不简单。”
听完了魏忠贤的讲述,刘时敏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奏本,抬头看向魏忠贤道。
“这是有人要将叶向高架在火上烤啊。”
“哦?详细说说。”
听到刘时敏的话,魏忠贤的两个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对刘太监这个聪明人,凡事多请教请教,总没错的。
“敢请刘大解惑。”
“叶向高是前朝首辅,离京最少已经有七年了。皇爷明显就是不想用他,这才让他去翰林院修实录。”
“这个时候,韩这个内阁辅臣却去见了叶向高,你觉得皇爷知道后,会如何作想?”
“皇爷肯定会对叶向高起疑虑,对韩也会不满。”
听到刘时敏的话,魏忠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声的道。
“哪我只要和皇爷说,这叶向高与韩有结党营私之嫌。。。”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闻言,刘时敏摆了摆手,用手指了指天上。
“我们这些太监是什么?是皇爷的家奴,做家奴就要有家奴的本分,虽说替皇爷分忧就是我们的本分。”
“但你如今是典察府的大,负有监察之权,将事情完完整整的汇报给皇帝,这也是你的本分。”
“皇爷没有让叶向高直接还乡,而是让他去翰林院修书,为什么?”
“是因为如果直接让叶向高此时回乡,外廷恐怕会说皇爷刻薄寡恩。这么去告诉皇爷,说叶向高有结党营私之嫌,你觉得皇爷会高兴?”
“哪以刘大之见,此事杂家应该如何处理?”
“如实报上去。”
“如实报上去?”
“对,将有人去叶向高府上的事,有哪些人,说了哪些话,不要添油加醋,做到如实上报。”
“嗯。。。”
听到刘时敏的话,魏忠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这样就可以了?”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作为历史上能从崇祯清算魏忠贤时好好的活下来的司礼监太监,刘时敏是一个绝对的聪明人。
“那个缪昌期和韩说的那些个话,往坏了说,可以是诽谤君上,私议朝政,这罪名可不小。往好了说,可以是关心朝政,心怀社稷,那是忠心啊。”
“但这些和叶向高有关系吗?并没有。”
“能入罪叶向高吗?也不行。”
“但他们弹劾于你我啊。”
闻言,魏忠贤有些不解释的道。
“皇爷会因为外臣之言,就治内臣之罪吗?”
听到魏忠贤对于被人称为四贼的事耿耿于怀,刘时敏笑着道。
“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
“王安死时,你就在乾清宫。皇爷为什么要让王安自缢?后面清理宫内时,虽然名为清理魏朝党羽,但实际上针对的却是王安。”
“皇爷讨厌内臣和外臣有勾结,自然也不会让外臣干涉到内廷。”
刘时敏说着,自信的笑了笑。
“我们只要记住,谁是我们的主子,不要逆了皇爷的意,谁都动不了我们。”
“嗯。”
听着刘时敏的话,魏忠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日,杂家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次日一早,刚刚跑完早操的士卒们正在埋锅造饭。
朱由校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旧衙门吃着饭。
一碟小咸菜,一碗白粥,三个馒头,如此的朴实无华。
本来,大明皇帝吃饭还要奏乐。
但这个规矩在张居正时期被取消了,万历也不是个喜欢吃饭的时候听乐的人,就没恢复。
历史上,崇祯为了救国,急病瞎求医,觉得皇帝要有皇帝的威严,又给恢复了。
别说崇祯那厮节俭,那种吃饭方式,一顿下来得花个上百两银子。
如此简简单单的饭菜,朱由校却是吃的香甜。
嘴里咬着根牙签,翻看着聊天记录,耳中听着魏忠贤的汇报,朱由校将牙签吐了出去。
“朕知道了,你让人盯着就行了。”
“奴婢领命。”
魏忠贤闻言,有些不安心的看了上方的皇帝一眼,而后退了出去。
看着离开的魏忠贤,朱由校手在桌子上敲动。
魏刘王杨四贼?
对于缪昌期关于太监的评价,朱由校心中冷笑。
太监对于外臣来说,什么叫贼?
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就叫做贼。
皇帝鹰爪叫贼。
“国贼。”
将聊天记录揉成一团,丢了出去,朱由校心中不屑的道。
而与此同时,一个被急召入京的人,到了通州。
“真冷啊。”
用棉袄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袁世振脑袋伸在窗帘外,看到道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
进京,特别是大冬天的进京,是会要人命的。
但袁世振也没办法,皇帝在圣旨里催促的紧。
而且,他的好友李汝华也给他来信说明了缘由,袁世振敏锐的察觉到,新皇帝这是要重用他。
他是个干事的实官,从来不怕得罪人,怕的是没人用他。
“东家,小的听说皇上如今在南海子,我们是先去吏部述职,还是直接去南海子面圣?”
对于本次进京,怀抱野望的袁世振,将窗帘放下。
“皇上要见我,直接去南海子吧。”
第116章 盐政改革
2023-12-11
“臣袁世振恭请圣安。”
被太监引进大堂,袁世振行着大礼。
看着这身形憔悴的中年人,朱由校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这次却是他为难人了。
寒冬腊月天的,十五日就从两淮进了京城,这速度,在这个时代属于是超速了。
“朕心忧国事,令爱卿火速进京,却是苦了爱卿啊。”
“臣不敢。”
闻言,刚被扶起来的袁世振,连忙躬身。
“为君分忧,乃为臣之本分。”
好家伙,皇帝亲自来扶,这大明的臣子有几个受过这待遇啊。
对刘时敏挥了挥手,让他给袁世振搬椅子,朱由校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人。
肯定是个有钱人。
不为别的,就因为长的胖乎乎的,两只小眼睛很是有神。
“袁爱卿改盐引法为纲盐法,两淮每年为朝廷上缴盐税一百余万两,朕思之甚好。”
将手中李汝华总结出来的大明税收总览交给袁世振,朱由校道。
“如今朝廷开支无度,税收锐减,朕思之甚忧。”
“朕让毕自严立度支司,总览朝廷花费之事。”
“然,户部尚书李汝华到底是年老智穷,除了加田税的法子外,再想不出开源的办法来了。”
“这不,李尚书让朕逼急了,就推荐你这个你从盐政上给朝廷弄出银子的人来。”
“朕看了你的纲盐法,觉得甚好,而朕也有些想法,就要来替朕去实施了。”
朱由校说着,又将一份自己写的条陈递给了袁世振。
“以你的纲盐法为例,去给朕将大明的盐法从上至下,都改一遍,可否?”
“陛下,这。”
闻言,袁世振拿着手中的条陈,翻看了一页,这是皇帝对他弄出来的纲盐法的一个大致的总结。
“大明盐政在太祖定运粮开中之制。孝宗时,改为纳银开中。至今已有两百余年。”
翻看了下李汝华总结的税制,斟酌了一下用词,袁世振道。
“臣定纲盐法,行新纲旧纲,乃为借新还旧,朝廷用卖盐权,去处理掉以前欠下商户的盐引,名为新纲,实为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