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长贵的话,王正德感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数量才能多起来啊。”
“这你怕是想多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旁边一个叫做白思的商人就给泼了盆冷水。
“现在不止是那些个官员们每日都让家人去兑换,就连外地的商户也参了一脚,跑去兑换了。”
“而且我听说,朝廷还要在应天府优先推行银币,也要开一个铺子兑这银币。”
“产量是会上涨的嘛,到时候数量应该会多的。”
闻言,王正德的胖脸扭动了一下道,犹豫着道。
“我估计难哦。”
看着对方,白思摇了摇头,将揣在袖中的双手拿了出来。
“我打听到的消息,宝泉局每日也就十五万枚的产量,九万枚给了皇爷爷的内帑,三万给了度支司,三万兑给民间。”
“内帑和度支司的银子也是要花的嘛,到时候不还是要流通到民间的。”
“恐怕是很难到我们手上的。”
闻言,白思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户部的袁侍郎负责应天府兑银的事情,我走通了他家长随的路子。听他说,应天府兑银每人每日最多三千枚,火耗四成,优先兑给大户、商户。”
“朝廷现在缺银,估计以后每日新增的产量是要优先分给顺天府。”
“嘿,这群南人。”
“这皇爷爷人在顺天,怎么还给应天府的人恩典?”
元朝之后,南北本就分裂。
现在听说这南人会抢他们的银币兑换额,当即一个个就不忿了起来。
“四成火耗,那些人愿意吗?”
不过,人群中却是有个异类,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我听说,袁侍郎最近在读《汉书食货志》。”
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堂中众人,白思接着道。
“我估计他们到时候再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汉书食货志》?”
“那是什么?”
这些商人虽然也读书,但对史书这种东西到底是喜欢看的不多。
不过,也是有那学识渊博之人的,当即惊呼出声道。
“算缗令和告缗令?!”
“嗯。”
闻言,白思对那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举报你不使用银币而是银子,到时候你的家产就都是别人的了。”
“这。。。这不是明抢吗?”
随着白思的话音落下,堂中众人当即就慌乱了起来。
算缗令和告缗令,这玩意儿对商人的打击太大了。
可以说就是强夺别人家产。
“这,这朝廷里的明公会同意吗?”
“这如今市面上的那些银子不够所有的人用吧?这是红果果的抢劫啊!”
“有说要在顺天府实行吗?”
“安静安静。”
双手往下压了压,白思看着众人道。
“诸位不必惊慌,此事还未定议。”
“可是为何要多加三成火耗,这不是欺负我们南人吗?”
人群中,自然是有那南方人的,当即不忿的道。
“听说,是因为朝廷觉得南方不恭顺,多加的。”
“我们南人哪儿不恭顺了?”
闻言,这人当即就红了脸,质问道。
“大明两京十三省,北方除了陕西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剩下的欠税诸省可都是在你们南边,南直隶更是欠了多少赋税?欠了多少辽饷?”
听到这话,白思当即翻了个白眼。
“恭不恭顺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
听到这话,李锦严脸色先是退白,而后又涨红了起来。
“这,这还不是我们南方的赋税太重!”
“你可别带上我们南赣和福建。”
听到这话,李锦严身侧的一个来自南赣的商人冷笑一声接过了话头。
“福建可没欠税,我们南赣的赋税和辽饷更是周尚书亲自押解进京的。”
“就是,我们广东的赋税也不轻,可是一厘都没拖欠。”
闻言,又有一个广东的商人也接着道。
“而且我们这次运输税赋北上的船队,还顺带着运了从海里捞上来的二十四门火炮呢。”
“。。。”
被堂中众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李锦严刚要发作,就王正德又道。
“说句实话,如果能让大额兑银,再加三成火耗,我觉得顺天府也不是不行。”
“哎,也是没那个技术,不然我都想铸这银币了。”
“你疯了?”
听到王正德的话,众人纷纷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了他。
“正阳门上贴的皇榜你没看到嘛?”
“就是,三个伯爷因为私铸铜钱,让皇爷爷虢夺了爵位,在午门砍了脑袋,全家流放琼州。”
“咋个,你也想让家里人去琼州啊。”
“所以我才说愿意再加三成火耗兑银啊。”
看着众人的眼神,王正德双手摊开,无奈的道。
“这银子的好处,大家伙儿又不是看不出来,既能防伪,又方便交易,又无假币。”
“现在市面上的银币都是一枚银币要一两半、乃至于二两银子。”
“这再加三成火耗,也比这少啊。”
“也是哈。”
闻言,白思点了点头。
“要不我们联名投书,请求皇上在北直隶也要优先推行银币,特别是给我们这些家中银两多的人,多给些额度。”
“这。。。”
听到白思的话,堂中的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上杆子的给皇帝送钱,疯了么?
求月票,求推荐票
159.第159章 杨文弱借船,有借无还
159.
2023-12-15
天津府外海之上,此时正漂着一支庞大的船队。
旗舰之上,天津水师总兵沈有容与辽东转运司转运使杨嗣昌正在船头闲聊。
“杨转运使,你们这辽东转运司的军容,挺整齐的啊。”
“呵呵,有吗?”
听到沈有容话语中“军容”这词,杨嗣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打着哈哈道。
“年轻人,老夫戎马一生,自中得武举后,就在这海上漂泊,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更是曾在登莱水师立下军功,方才得以升任总兵官。”
说着,沈有容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嗣昌,看的三十二岁的年轻人老脸一红。
“如今虽已年逾花甲,但眼不浑、耳未聋。这登莱水师,老夫还是能认的出来。”
“沈总兵,这登莱水师的船队,能不能再给下官借上一阵子。”
被沈有容戳破了他脚下的这支船队大部分都是属于登莱水师,杨嗣昌尴尬的在夹板上转了一圈。
“还要借多久?”
笑着看着这个年轻人,沈有容问道。
“我听说你都快将这天津境内的舟师给请光了。”
“这如今熊廷弼大败建奴一场,辽东局势暂缓。粮草之急已解。
“要知道陛下虽令你组建辽东转运司,但也令我组建天津卫水师。但将登莱的船队都给带走,可是弄的我现在空有水兵,而无船只啊。”
“前后两月,你们辽东转运司已经运送了近三十万石粮草到辽东,解了熊经略的燃眉之急,也该将船只还给我,让我组建水师了啊。”
“这个,陛下虽然给了银子,我也找船户订了船只、雇佣了舟师,但这船不是还没造出来嘛。”
挠了挠头,杨嗣昌有些头疼。
总督登莱、天津两地水师的人是袁可立。
他杨嗣昌和沈有容都归袁可立管,两人一个民一个军,一个负责运输,一个负责打仗。
这沈有容没到任,袁可立让他暂时借船,优先保证辽东粮草补给,是能说的通的。
但现在这沈有容到了,债主找上门了,他要是还霸占着别人的军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