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徐达已经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对朱元璋说道:“陛下不可啊,那是您当吴王时住的府邸,微臣怎能去那入住,这事若是被天下人所知,天下人岂不是要给我盖上造反的黑锅,微臣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是万万不敢到吴王府居住的。”
朱元璋咧嘴一笑,上前将徐达扶了起来,脸上虽然有笑意,可是眼睛却深沉似海。
“天德,咱就是随口一说,你怎就这么害怕。”
“行了,你去军工部,让他们按照张天赐所说改造一下炮弹,去试试张天赐口中炮弹的威力。”
“对了,顺便再试试张天赐说的堑壕战和游击战的战术,若是有用,可推广全军。”
徐达背后冷汗直流,即便是被朱元璋扶了起来,也没敢抬头对视。
见徐达这个模样,朱元璋继续说道:“张天赐还提出了一些军改的意见,你看看如何?”
一旁的万福将记录下的军改意见递给徐达,徐达哆哆嗦嗦看完之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些军改意见的总体思想就是,削减军官的权利,让军官只有训练和指挥权,而没有后勤补给和饷银的分配权。
看到这,徐达终于确信,朱元璋要开始削兵权了。
不过和徐达想象中的削兵权不太一样的是,朱元璋的削兵权,居然这么温柔。
只是从分配上削弱,而没有直接下手杀武官夺兵权,这倒是让徐达有些猝不及防。
等徐达走后,朱元璋才对朱标说道:“标儿,看懂为何我没有想过杀张天赐了吗。”
朱标点点头:“父皇,儿臣看懂了,张天赐主动帮父皇削弱勋贵手中的兵权,之前又用《国家财富的本质》引导百官自发改革削权。”
“这些都是历朝历代皇帝们想做却很难做的,而张天赐轻而易举便做到了这些,如此天大的才能,父皇是舍不得杀他。”
朱元璋无奈的点点头,看着朱标的眼神中既有期盼又有无奈。
期盼的是,作为一名父亲,朱重八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最棒的。
而无奈的是,而作为一名皇帝,朱元璋又深知,以张天赐的才能,自己的儿子这辈子怕是都学不完。
一直到朱标也离开御书房,屋子里只剩下朱元璋和万福两人,朱元璋这才像是卸下了面具,轻松的吐了一口气。
“别和咱打马虎眼,你觉得张天赐应不应该留?”
能看得出朱元璋确实有些迷茫,居然问起了万福的想法。
万福作为一个太监,整个朝廷中也只有他最了解朱元璋的性格。
现在四大案还没开始,朱元璋还没有大肆杀戮,百官因皇权而畏惧,却不因杀戮而恐惧。
而万福却深知,朱元璋这糙老汉的外表之下,还藏着一颗长满了屠刀的心。
不过,万福即便是想躲,他也躲不开这个问题。
朱元璋第一句话就是别打马虎眼,他万福要是现在敢玩什么吹捧皇帝那一套,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回禀陛下,奴婢认为……张大人应该留下。”
朱元璋举起茶杯:“说说。”
万福率先跪在地上,对朱元璋说道:“微臣与张大人少有联系,自然不了解张大人的习性,不过……”
“不过之前陛下曾罚跪张大人在御书房门外,陛下要奴婢看着张天赐,别让他伤了身子。”
“当时奴婢找了看门一个小太监,让他予以张大人护膝。而后因为久跪,那小太监也赠张大人一块加盐的实面馒头。”
“据那小太监说,张大人看向他的眼色十分独特,并未有看向奴仆之意,而是好像在看一个和他一样平等的人。”
“奴婢与张大人并不熟识,只能以此事推断,张大人心有大善,想来应该不会做出那无父无君造反之事。”
平等之意?
朱元璋微不可察的冷笑一声。
怎么张天赐看向一个奴仆是平等的,为何看向自己时……眼底的却是漠然与肃杀之意?
张天赐一边低头沉思,一边向着正阳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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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疑惑地想着,朱元璋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突然用个烂俗的理由呵斥自己?
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罢官?
罢官也就算了,太子少傅的名头居然留了下来,还督促自己教导朱标读书?
你朱元璋就不怕,我把你的好大儿教坏了?
来到正阳门外,陶成道、正阳子和登云道人正结伴向回走。
“张所正,你上午去哪了,不是约好要一起来圈地吗?”
陶成道疑惑的问道。张天赐无奈的摇摇头,朱元璋的心思他现在还猜不透,只能回家问问韩老。
“陶万户,你们圈出新地了吗?”
陶成道点点头:“圈了,新地就在通济门左侧,那靠近水路,又不会影响通济门的运输,而且处在两个门中间,还能蹭一蹭兵卫把守。”
陶成道挑的地方不错,张天赐也没多说什么。
正阳子这时说道:“上次我们根据你给的公式和元素周期表,成功复现了氮气和纯氧,我们发现这纯氧可是个好东西,一口下去飘飘欲仙,好似登临仙境……”
张天赐听着正阳子的描述是嘴角直抽,你是真不要命啊,自己不是说过这些纯净物都不能吸食,会有剧毒吗?
怎么这老道士好奇心这么重,还是吸了纯氧?
看着张天赐担心的眼光,老道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前半辈子痴迷玄学,如今临死之前了解到万物根本之理,便是死在得道之前,又能有什么遗憾?”
“当然了,我这也不全是好奇作祟,主要是为后代避雷。你看。”
说着老道士掏出一个小本本,本上用炭笔记录着一大堆老道士的个人感悟。
“吸食纯氧之后的后遗症,我都记下来了。”
“包括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等症状都写了下来,包括致幻我都写了下来。”
张天赐无奈摇头,自己虽然劝说过,可是作为一名寻道者,最不听的就是劝。
第68章 不入流的小白
张天赐只能一边感叹自己抽到了具有科研精神的SSR,一边对正阳子老道士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唉,张所正你也别担心了,我当时在场呢,实在不行便给这老头来一脚,让他把肺里的氧气吐出来不就好了。”登云道人在一旁呵呵打趣道。
张天赐呵呵笑了笑:“正阳子老前辈别再作死就行,既然地界圈好了,那便在地图上画出地界,然后交给工部让他们建造吧。”
“我今日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
陶成道疑惑地看着张天赐离开的背影,小声的对正阳子和登云道人说道:“张所正好像遇到了什么事。”
登云道人也点了点头:“是啊,感觉他好像挨训了一样。没事,他又没来交代后事,估计事情不大,咱们做咱们的。”
正阳子在一旁点头应道:“张所正给的《什么是科学》中有个叫什么双盲实验的,咱们我正好奇这氮气吸一口和一直吸有什么区别,咱回去要两个死囚去研究研究。”
张天赐哪知道,自己教授科学知识的三人已经成了活阎王,没事就去和刑部要死囚。
回到住所,张天赐赶忙叫来正指挥着仆人打扫的韩老。
“韩老,帮我分析分析,老朱头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张天赐便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韩老。韩老是一边听一边擦冷汗。
再有一年他就六十了,他还想着退休呢,少爷你能不能少说点秘密啊。
回去让你夫人给你分析不好嘛,为啥非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韩老虽然心里吐槽,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听完张天赐的讲述之后,韩老也是叹息一声。
自家少爷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圈,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张天赐想不明白,韩老只能慢慢给张天赐解释,朱元璋为何突然变脸。
韩老讲了半天,张天赐终于是明白朱元璋为何突然变脸,不由得大骂一句:“卧槽,老朱头有病吧?我给大明做这么多贡献,又不要爵位又没想着升官,他反而还担心我要造反?”
“他妈的,辞官不干了,回家做生意去!”
韩老赶忙拦住张天赐:“隔墙有耳啊少爷!以后别再这么口无遮拦了。”
“少爷也别想着辞官了,你就不怕陛下……多想嘛?”
张天赐微微皱眉,思虑片刻之后无奈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这朱元璋真不好伺候。”
张天赐所谓的辞官也不过是气话,在封建时代,想要快速完成自己想做的事,那还得是做官来解决。
既然朱元璋又担心自己太有才能,怕朱标驾驭不住自己,又害怕搞掉自己浪费了人才。
张天赐只能把朱标也也培养成人才,到时候让朱标比自己强,可以随便驾驭自己,那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二天一早,早朝上出现了不同的情况。
那就是张天赐没来。百官纷纷好奇,这动不动就玩天地同寿的张天赐,怎么今天没登场?
难不成是老朱看他不顺眼,给他罢官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今天怎么朱标也没来?
朱元璋没解释,万福也不敢擅自透露风声,徐达一直沉默啥都不说,整个早朝呈现诡异般的寂静。
第二天一早,东宫。张天赐打着哈欠,看着满眼求知欲的朱标,一脸懵逼。
“太子殿下,现在才寅时!您现在就起来读书了?”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张天赐是万万没想到,朱标凌晨三点就要起床读书。
怪不得朱标短寿,哪有这么拼的人?
朱标摇摇头:“以前是寅时,不过自从你提议改时间之后,这时间便变成了辰时,下学的时间也变成了酉时。”
张天赐一脸懵逼,辰时开始,那你现在叫我做什么?你不困我还困呢!
“张师你也别抱怨了,孤昨夜一想到张师要亲自来教孤学问,孤就兴奋的睡不着,以后张师辰时来就可,午时后便可走。”
“张师,给孤授课,可比当官轻松多了。”
张天赐呵呵一笑,他要是能信了朱标的话,那他就是纯纯小丑。
老朱家先天打工人圣体,能让他一天就干这几个小时?他张天赐才不信呢。
不过好在朱标说今天特殊,那早点就早点吧。
“行吧,太子殿下想学微臣也不能拦着。”
“不过微臣没有教课的经验,还不知应该从何讲起?”
朱标坐在下方座位,看着前方张天赐身后新装的黑板,思索片刻后说道:“其他的,宋濂等师会教孤,不如张师就教一些宋师不会教给孤的吧。”
张天赐想着也是,便点点头:“有了,那微臣便教一些不一样的吧。不知太子殿下,您对内部斗争如何避免,有没有兴趣?”
内部斗争,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大明史。
尤其到了嘉靖年代,可以说是华夏古代封建时代,党争最严重也是最精彩的时候。
严嵩、杨慎、张居正、徐阶、胡宗宪、夏言、海瑞等几十位,放在其他朝代都能封侯拜相的政斗高手,居然齐齐出现在这同一时期。
可以说,嘉靖时代是华夏历史上最精彩,也是最黑暗的内部斗争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