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黄巾力士在四百弓弩手的掩护下,直扑车阵而来。
潘璋这边也是以精锐对精锐,根本没有留守,直接就让五百铁甲士上阵。
黄巾军的弓箭大部分都是软弓,根本破不开铁甲士的甲胄防护,只有少量强弓和弩箭,才能对铁甲士形成威胁。
可同样,潘璋所部也有弓手进行还击,放过那些黄巾力士不管,只是压制对方远程弓弩手,使对方没办法轻松的拉近距离瞄准目标。
黄巾力士身披全身皮甲,部分持单手武器,搭配一面小圆盾,部分持长枪。
黄巾力士配合默契,后面的弓手开始吊射,避开友军,同时又能越过车阵,对车阵后方的徐州军造成伤害,而弩手的任务则是负责压制铁甲士,尽量增加他们冒头的风险和难度。
长枪黄巾力士则先冲到车阵前,以长枪尽量封锁对方冒头的空间。
随后,短兵黄巾力士竟然贴著车壁搭起了人墙,然后帮助战友翻越车阵。
而第一批冲进去的黄巾力士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战锤小瓜,这是专门用来克制铁甲的近战武器。
东汉的铁甲对钝器防护力是相当薄弱的,这一锤子如果被打实了的话,甚至能直接把肋骨给砸断了。
徐州军铁甲士却是没有半点犹豫,他们直接顶了上来,双方就在车阵上发生了第一波激烈的冲撞。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就倒下了十几个人,血液从口鼻、甲缝中流淌了出来。
但没有人理会这些,双方只是继续厮杀,眼睛里只有对方。
潘璋的车阵受到了激烈的冲击,铁甲士的伤亡渐渐高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黄巾力士悍不畏死,同时也有后面的重弩手不顾生死,甚至是不顾同伴的射击。
第244章 生擒黄何
潘璋脸色有些阴沉,他如今也算是久经战阵了,仔细比较起来,除了当初在广陵城内,和孙家部曲巷战那次意外,就数这次的对手最为凶悍了。
或许战斗技巧和旗羽号令不如孙家部曲娴熟,可舍身忘死上却尤有胜之。
潘璋这边脸色难看,黄邵和何峦这边都已经是心头滴血了。
这两千黄巾力士可是他们压箱底的家底,从来都是视如珍宝的。
这次直接压上来,也是他们高度重视徐州军的结果,想要打徐州军一个立足未稳,哪怕损失了部分黄巾力士,也能让主力逃进城去。
可现在的局势却让他们心疼的险些把牙齿都给咬碎了。
就这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至少倒下了两百多个黄巾力士,战损都超过十分之一了。
对面的铁甲战士战阵经验相当丰富,很少会暴露给弓弩手机会,虽然也有损失,但比黄巾力士却还要少上一半以上。
至今倒下的铁甲士才六七十人,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伤而不死,被后面的辅兵拼死拖了回去。
这还是有弩手拼死支援的结果,若是没有弩手,恐怕黄巾力士已经被对方给逐出车阵了。
随著战事进入白热化,徐州军有著铁甲的优势,他们往往能够以伤换命。
发现这一点后,这些本就是毫不逊色黄巾力士的老卒精锐们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而直接的后果就是黄巾力士倒下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想想也是了,这可是铁甲,刘封所部都三四万人了,也才能凑出一千多套,不给百里挑一的精锐,这些精锐的战斗经验和技巧,也都是徐州军中顶尖的一档。
“不行,不能这么耗下去了。”
眼看著黄巾力士又倒下了近百人,何峦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黄帅,再这么打下去,就是黄巾力士全填进去了,咱们今天也过不去这道车阵。”
黄邵猛的回过头来,神情狰狞,恶狠狠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拉开战线!”
何峦确实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指著保护自己侧翼的大车车队,喊道:“让他们往外压出去,然后再派人从侧面绕过车阵,去攻击徐州军的侧翼。”
“这样做太危险了。”
黄邵也是打了老了仗的人,如何看不出这里面隐藏的风险:“徐州军那么多骑兵到现在都不动,你以为他们在等什么?”
“不压出去就是死。”
何峦毫不畏惧的针锋相对道:“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放手一搏!只要我们的侧翼能撑到我们破了徐州军的侧翼,那我们就能死里求生,否则,全军都得死在这里。”
黄邵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却是一直看著正面战场。
原本他还寄希望城里面能派兵夹击徐州军,可城里兵是派了,而且是整整三千人,但怎么也攻不动对方的阵地。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就连压箱底的精锐黄巾力士都攻不动对方,城里那些剩下的士卒如何能成功。
当初下令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分一分徐州军的注意力和兵力。
“好!”
在何峦急切的目光中,黄邵终于开口答应了下来:“何帅,剩下的八百骑卒也全部交给你来指挥,记住,你只可能有一次机会。”
“黄帅放心,我晓得!”
何峦本就是急性子,要不然他在颍阴好好的待著便是,哪里会陷到这种险地里来。
黄邵之所以答应何峦,也是看在对方不惜冒险来援的面子上。同时,黄邵也担心时间长了,对方直接突袭对面的三千友军,必定可以一战而崩,甚至能驱赶败兵趁机夺城。
这让黄邵知道确实不能继续拖下去,只能趁著现在日光还好,做殊死一搏了。
很快,何峦动了起来,他亲自指挥著步弓配合著向外推去。
潘璋的车阵只有五、六百米长,黄巾军的行军队列的宽度是四百米,只需要向外伸展两、三百米,就能侧击到潘璋军的侧翼了。
两三百米的距离当真是不远,但临阵这么调度,难度还真不小。
尤其是车阵刚一动,徐州军的骑兵就冒出来了,在远处呼呼喝喝,恐吓著黄巾军。
“贼军也不是傻子,蠢到往咱们车上撞。若是他们离的远了,就无须理会他们。若是他们胆敢靠近,就射死他们!”
何峦安抚著士兵们的情绪,继续朝前拓展。
就像是应证了何峦的猜测那样,徐州军骑兵的骚扰显得很是无力,
这让黄巾军士气有所重振,一口气推进了几十米。
这时候,徐州骑兵突然发动了冲锋,轻骑在他们的阵前奔驰而过,高空吊射。
只是目标并非是躲避在车后的弓箭手和黄巾军步兵,而是前方拉扯的牲畜以及车夫。
一时之间,不少牲畜和车夫中箭倒地,整个车阵变得凌乱了起来,不过总体伤亡并不大。
于是,在何峦的招呼下,幸存的车马继续向往拓展,当他们又前出了数十米之后,徐州骑兵再度袭来,还是老样子,只掠阵而过,抛射出一阵箭雨。
何峦咬牙坚持著,每次他们冲出几十米后,就有一队骑兵掠阵射箭。
四次之后,何峦的车阵已经有许多车辆失去了牲畜或是车夫,抛在了半道之上,原本整齐的车阵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七零八落了起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
太史慈指著对面的阵型对刘封道:“对面已经是三面受敌,只需雷霆一击,当可破阵。”
刘封点点头:“那就辛苦老师了,只是还请记得,最好能生擒对方主将。”
这一路黄巾的顽强和敢战,证明了其中必定有葛陂黄巾军的大人物。
如果能够生擒对方,就有了说降颍阴的可能,甚至连汝南那里都多了一个办法。
因此,在战前他就叮嘱了太史慈、张辽、徐晃,请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活捉对方将领。
太史慈点点头,准备出阵。
刘封则冲着亲兵做了个手势,后者打马通知后方点燃篝火。
当刘封所在处狼烟升起时,三路骑兵同时出笼,数千匹战马践踏著平原,大地都仿佛有了脉搏,正强劲有力的脉动著。
何峦的脸上残留著喜色,整个人却呆立在当场。
眼看著车阵好不容易推了出去,马上就能攻击到潘璋所部的侧翼。
可这时候,大地传来了脉动。
何峦不是新人,别看他才三十,早就已经是死人堆里滚出来了的。
十一年前,长社城外,三河骑兵踏雪而来的噩梦仿佛再度降临。
“敌袭!敌袭!!”
何峦想要大喊敌袭,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轻。
不,不是自己的喊声轻,而是奔涌而来的马蹄声太响了。
无数骑兵从三面合围过来,何峦忘记了这里是大平原,骑兵可以肆意奔行。
前排的骑士们远远的抛射起来,连发三箭之后,换成了长兵。
每两百骑士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是留给前面骑士更多的反应时间。
眼下胜利在望,太史慈他们可舍不得拿骑士去撞对方的车阵。
徐州军骑士们在接近了车阵之后,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四散开来,寻找著那些缝隙冲了进去。
在不知不觉中,大量的大车抛锚,停留在了路上,这也使得第一线的车阵再也衔接不起来了,彼此之间的漏洞足以让几个骑士并肩冲入其中。
“不要慌,不要慌乱!长枪兵顶上去,封锁缺口,把缺口堵住!”
何峦拼命的大喊著:“不能跑,都不能跑啊!跑了大伙都得死!”
徐晃见何峦,一夹马腹,朝著对方冲了过去。
何峦的亲兵见了,赶忙想要阻挡。
可徐晃仿佛只是抖动了几下枪尖,何峦的亲兵就全倒在了地上。
何峦见状大怒,竟不退反进,伸手抓向长枪,大有夺枪的同时,拉徐晃下马的架势。
不知为何,徐晃的动作变慢了起来,竟被何峦抓到了枪身。
何峦顿时大喜,就要发力夺枪,同时将徐晃给拉下马来。
从徐晃身上的铁甲装饰来看,就能看出这是个高级将领,如果能够擒获对方,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只可惜何峦刚一发力,却发现枪身上轻飘飘的,何峦顿时被自己的发力弄的人仰马翻。
徐晃松开长枪,胯下坐骑猛的一冲,让他侧身探臂,竟一把将何峦连人带甲给拖上了马背,这股力量实在是强的吓人。
何峦只觉得本来快要摔倒了,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起来,整个人像是飞了起来一样。
等他醒觉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来将给生擒了。
何峦还想要反抗,被徐晃一拳砸晕,随后扔到地上。
“绑了。”
“是,校尉!”
亲兵们下马绑人,直接把何峦的盔甲剥了下来,然后用麻绳捆了个严严实实。
何峦这边土崩瓦解,黄邵这边也陷入了绝望。
何峦一崩溃,连正面进攻的黄巾力士们也都撑不住了,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扫荡完何峦之后,徐州骑兵开始向里突击。
潘璋也顺势展开反击。
黄邵倒还想拼命,可局势已经无法挽救了,最后为太史慈所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