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刘陵伸手摸了一下窗户，装作没听见。
“大王.”
种师道站起身，嘶声道：“若是大王真的攻夏，臣，愿以军旅之事，侍奉大王。”
刘陵立刻转身搀扶住种师道的手，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韩的声音。
“臣韩请见大王。”
“何事？”
“高丽国使者求见。”
第217章 高丽出兵
隔着海域就是先前辽国的东京道，现在属于金国腹地，而再往东一些，就是后世的半岛地区，即现在高丽国所在。
大约从宣和年间开始，高丽国内就分成三派，首先是势力最强的、以外戚李资谦为首的豪族权臣，其次是高丽朝中的翰林学士郑知常一派，后者经常鼓吹高丽国祚绵长远超大宋。
其三，就是以金富弼、金富佾、金富轼和金富辙四兄弟为首的光山金氏。
李资谦本身既是外戚又是权臣，时常有谋朝篡位之心，因此今年极力在朝堂上鼓吹向金国称臣，希图从中获得金人的恩眷，借助后者之力篡位。
但求见汉王的使者，则是由郑知常派出。
“臣，见过大王。”
高丽使者躬身施礼，并不下拜，刘陵刚要说话，旁边的韩就冷声喝道：“下国使者，见上国主君，跪！”
刘陵反应过来，盯着高丽使者眼神不善，后者反而立刻道：
“我高丽与金国乃是兄弟之国，汝汉国与金国亦是，金国为大，我高丽为次，你汉国岂能后来居上？兄弟之国，躬身即可。”
刘陵挑挑眉头，手指动了动，示意两侧的士卒和官员退开，他坐直身子，看着那个使者，平静道：
“本王起燕地，收故辽臣民，西入大漠，陈兵兴庆府，迫使夏人求和；南下宋国，围困开封，使宋人送三帝姬请降，北上云中，斩杀金军十万，现在金人困守关隘不敢与我野战争锋。
本王起家四载，四方尽为臣妾。
你高丽又算什么东西？
金人的使者还在别帐里等候本王的召见，若本王与金人约定共同灭高丽，你猜金人会不会舍不得你国这个.弟弟？”
高丽使者愣了一会儿，忽然冷声道：“汝燕地与我高丽隔着万里海水，大王若是想要吓唬外臣，臣是不怕的，我高丽百万子民，十万大军，也都是不怕的！”
刘陵啧了一声，挥挥手。
“拖出去，砍了，尸身剁碎了喂鱼。”
高丽使者被人拖出帅帐，等他惨叫的声音渐渐远去，刘陵才拿过高丽的国书，随意看了一遍，就将国书扔到一旁，韩等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懒洋洋道：“高丽使者就他一个？”
“大王，他是主使，还有一些高丽属官在外营等候。”
“告诉他们，他们主子的要求我答应了，”刘陵缓缓道：“只要高丽出兵，本王就起兵向东呼应，事成之后，以故辽东京为疆界，共分南北之地。
信件，文书，都不要明确写给他们，只是口头告诉他们就行了。”
“喏。”
“金人的使者呢？”
“臣这就去召他们过来。”
相比于无脑跋扈的高丽使者，金人使者明显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将国书递交到刘陵手中后，随即躬身施礼。
“金国大皇帝口谕：先前败盟之举，出于朝中大臣之手，朕并未知悉；现如今，愿分云中草原之地，此后两家罢兵休战，各守疆土，依照宋辽檀渊旧事，朕愿与尔为兄弟.”
金人使者立刻回答道：“大王既然知道这，那自然也应知晓居庸关和长城本是我大金国土，大王却私下”
“居庸关和长城，历来就是我大汉疆土，”刘陵眼神阴冷下来，毫不犹豫道：“若是金国对这两处地方的归属还有疑惑，那，就战场上见吧。”
“大王，我家本为修好而来，若大王一再相逼，到时候玉石俱焚，莫道悔之晚矣！”
“告诉你家皇帝，”
刘陵站起身，直接道：“四年前被你国掳走的百万燕云臣民，须得归还二十五万人，且贵国若再放纵兵卒沿途截杀我国黎庶，本王还有的是将，有的是兵，大不了再打一场！”
刚开始谈判，双方没谈拢是正常的，金人呈递来的国书里面也没有多少实际条款，显然是还想再试探刘陵的底线，方便后面压价能不开战就尽量不要开战。
刘陵心里怀疑金人是佯装求和，实际上是准备集结兵力发动突袭，因此随后半个月内，他开始缓慢收回前线军队，准备沿着炭山和长城打造新的防线。
但耶律大石和韩世忠两支兵马始终没有收回，后者更是奉命攻打泽州南方的神山大营，交战三日后攻破营寨，韩世忠命人将营寨守将的尸首拖在战马后面，一路拖到松亭关让里面的守军清楚看到这一幕。
乾武元年，十二月末，
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下旨，收全国兵马，集结全部兵力物力，号称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至松亭关，准备与汉军决战。
“汉军.汉军真的出兵了么？”
高丽翰林学士郑知常死死盯着心腹，因为路途遥远，消息往往过分迟滞，但高丽现在和金国往来较多，所以获取消息相差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月。
“是，”心腹想了想，回答道：“小人从燕地商贾那里知道了消息，说是金人已经集结了五十万大军在他们的南面关隘，汉军似乎也有一样的举动，我想，现在他们肯定打的难解难分。”
“很好！”
郑知常兴奋的站了起来，沉声道：“辽国，以前是我国的宗主，却被女真篡逆，现在，我高丽堂堂大国，自当继承辽国国祚，继承大汉正统！”
汉军在西面牵制了金人的全部主力军队，可以预想到的是，接下来金国其他地方会变得无比空虚，高丽自然可以趁虚而入。
“立刻派人，让.不，直接传令下去吧，让他们准备出兵。”
“可是，李相那边”
“李资谦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蠢货，”郑知常轻蔑的笑道：“告诉他，此战关系到开疆拓土和延续正朔，若是他同意的话，本官很希望为我儿求娶他的女儿。”
李资谦野心勃勃，有心篡位，高丽朝中不少人其实都清楚，现在郑知常主动说这话，透露出的意思自然就是愿意帮着前者去篡位。
心腹走后，郑知常重新坐回去，兴奋地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头。
“来人，本官要入宫，见陛下！”
第218章 四方尽为臣妾
偌大雪地中，一处处军营显得无比渺小，关城耸立在军营后方，松亭关建成久矣，汉人，胡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到最后，只有这道关城永远的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慢慢见证着岁月的痕迹。
一小队骑兵策马从南面的群山中狂冲而出，随即就被更多的金军哨骑拦住。
“报！”
“急报！”
“汉王说，要我国立刻交还二十五万燕云平民。”
“陛下，谙班勃极烈回来了。”
龙椅上，完颜吴乞买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帅帐，后者一进来就推开旁边两个金人万户想要搀扶他的手，重重跪在地上。
“臣完颜杲，奉命率二万子弟出关，如今仅以身还，臣，死罪！”
完颜杲声音嘶哑，说完话就把额头放在地面上，眼泪已经忍不住流淌下来。
完颜吴乞买立刻站起身，亲自走过去把对方搀扶起来，好言劝说了几句，随即问道：“宗望、娄室呢？”
“都大抵是都死了”
完颜杲神情悲哀，再一次跪在地上。
“臣思虑不周，擅开边衅，请陛下严惩，以通汉国之好。”
完颜杲知道完颜吴乞买的小心思，也知道自己再在朝中，不利于后者完全掌控朝堂。
但现在汉军在南，整个中京道都有失守的危险金人从辽人身上找到的勇气，在面对汉军时已经荡然无存。
当初四万多军队出关野战，最后竟然全军覆没，因此而带来的结果是全国震动，哪怕是女真贵族们也大都陷入恐惧之中。
以往在最微末的时候，他们也能用绝对劣势的兵力打赢辽军，可现实已经无数次告诉他们，他们没法在汉军身上复制这一过程了。
金国朝廷清楚，以中京道的地理环境优势，那位汉王八成是不会主动进攻的，但底下的人心已经开始怕了。
先是怕，然后，就是散。
“陛下，”一名大臣出列，沉声道：“我国如今饥馑，各处天灾人祸不断，国内盗贼横生，若再开战下去.”
“罢了罢了，是朕一定要打吗？”
完颜吴乞买怒声道：“朕本想着休养生息与民为善，汝等却一再教朕做事，开战之初，朕就说不能打，你们非说可以，现在打不过，这言语里莫非是要寻拨朕的不对？”
“陛下，”
完颜杲抬起头来，忽然道：“眼下，大金若是再开战，必然有分崩离析之祸，但.”
“莫非你也要劝朕休战？”
完颜吴乞买更怒几分，忍不住喝道：“兄弟，当初劝说朕开战的人，也有你！”
“臣并非是说开战不对，”完颜杲立刻重重磕了一下头，回答道：“臣在那位汉王面前，曾听到过一些汉军中的虚实，那位汉王对新附之将似乎并不信任重用。
我大金自开国之初就不是靠着耕种农桑为生，而是以战养战，眼下大军在关外失利，无非是十指去其一，我大金仍有双拳之力，燕云虽有起复之势，但归根结底，无非是那位汉王将其强行提起了一口心气。”
四年前，燕云毕竟流失了百万人口和大量财富，不可能用四年时间弥补回来。
“说到底，也是宋国在燕云后面一直输送钱粮，我国若是再开海上之盟，与宋人约定，令后者不得再给燕人钱粮，到时候，我大金兵马南下，与宋军.”
完颜杲说着说着，就自己卡壳了，因为一旦说下去，就必须得依靠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宋军。
宋人近些年可没少往北方派遣兵力，但结果就拿时间最近的那一次来说，宋人的广阳郡王对外号称率领三十万精锐北伐，最后竟然也依旧是全军覆没。
难道要去依靠这样的盟友？
金人现在想要以战养战，可现在的燕云，让人根本就无从下口。
完颜吴乞买面露萧索，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外面再度传来通报声，紧接着，一名军使快步走进来，施礼后大声道：“东京路急报！高丽犯边！”
在场的所有权贵和大臣为之一愣，继而，完颜吴乞买转过身，缓缓坐回龙椅。
“好啊，我大金与燕人之间不过是小小失利，竟然使得猪狗也敢抬头张望了。”
“告诉汉王，朕只能在半年内放回去十五万人，其余十万，明年依次放还，但要求以北安州和长城为界，两家不要再互相厮杀了，你去拟旨。”完颜吴乞买指了指旁边的一大臣。
“臣，遵旨。”
完颜吴乞买点点头，他的眼里开始流露出怒火，随后怒极反笑。
“高丽猪狗，竟然敢主动对我大金出兵？”
“挞懒何在。”
“臣在。”
大臣队列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挞懒，实际上又名完颜昌，同样是金国大将，跟随金国太祖完颜阿骨打灭辽后，一直负责总管中京道事务。随后数年内，他又率军屠戮国内叛军和奚人部族，残酷镇压中京道叛乱。
“松亭关集结来的守军有多少？”
“禀告陛下，二万甲士，六千多铁骑，执锐者六万有余，连带着辅兵民夫，足有十三万人。”
“分兵三万给朕，朕亲自镇守中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