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子扶苏,请始皇退位! 第622节

  “罢了,你们既然不愿去,就留在这里吧。”

  蒙毅大喜,“太好了,陛下。我们都想帮着您出一份力,共建一个更好的天下。”

  “陛下的宏图大业,需要我们出力。”赵佗如是说。

  扶苏捂着脸,像是在找案上什么东西。

  “你们都还太年轻,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情。要知道,留下来可就再也没机会分封,朕可不是你们的父亲,由着你们的想法来。而且一旦留下来,你们都要恢复原职。”

  蒙氏兄弟自然很高兴,赵佗也没话说。

  “我们愿意。”

  只是李信却在原地杵着不动,并不表态。

  “陇西侯,这么说,你比他们想的更为长远?”

  “不。陛下,我只是在想,能不能给我换个职位,让我在蓝天大营任职,随时带兵剿灭北胡或者南越的那种。我再也不想去戍边了,我恨戍边,我的长剑都要生锈了!”

  众人哈哈大笑。

  就是粱,也忍不住笑了。

  陈宫望着这四个人,只觉得他们疯的不轻。

  就这样,蒙氏兄弟、李信、赵佗等人留了下来。

  任嚣离开咸阳的时候,赵佗带着弟兄们给他送行。

  听说赵佗放弃了封地,在秦二世面前表露忠心,打算一辈子留在咸阳城。

  任嚣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一点,我永远也比不上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还能管得住自己。”

  “你看,我也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去了封地,无非是花天酒地,耀武扬威。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

第709章 关中人口普查

  任嚣哭哭啼啼的,说了一堆。

  可是他还是把赵佗的封地给一并吞了。

  眼下,他正拉着自己的手,在将士们面前泣不成声,“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心肠就好了。你是真的忠于帝国,而我,倒是像个叛徒。”

  士卒们听着,一个个对任嚣投去奇怪的目光。

  赵佗眼珠一动,遂道,“你不是觉得,你管不了你自己吗?要我说,不如留下来,和我一同在这里侍奉陛下。到时候,让陛下亲自管着你。”

  任嚣顿时止住哭,“哎,还是算了。我就是说一说,别当真啊。能做王,为什么要做个将军呢。”

  士卒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佗站在车上,挥手送别了任嚣。

  任嚣站在车上,和其他弟兄们携家带口,把文书印章抱在胸口,一起朝着咸阳的方向挥手。

  赵佗也站在战车上,双方都呼喊着,“再见!”

  任嚣走了有一会儿了,身边的士卒问他,“将军,您可以去做诸侯,为什么不去做呢?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会啊。可是比起失去成为诸侯的机会,我更怕以后会成为和陛下作对的人。”赵佗望着咸阳上方的天空,我是大秦的将士,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我永远不会把剑指向秦人。”

  赵佗的话像是烙铁一样,深深地印刻在了每一个护卫心中。

  赵佗下了车,回首又看见咸阳城郊外道路两边的沙枣树。

  冬天到了,沙枣树上的沙枣纷纷落在地上。

  红色的小果果儿铺满在黄草地上,四周还有牧童带羊走过的痕迹,细小的羊粪球四处散乱着,夹杂在草地里。

  古人,对于放牧,感情至深。

  在那个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时代,青少年少时不需要学习,几乎每个人都在山坡上放牧。

  牛羊就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猎狗是他们最得力的助手。

  每天跟在羊的屁股后面,观察粪便的颜色,就可以确定牛羊是否健康。

  每个少年,都是这么度过的。

  在秦国关中的土地上,过去一百年来,秦人一直都是幸福的。

  家家户户有牛羊,物资丰厚,人丁兴旺。

  没有战争打扰的土地上,不用参加战役的人们,他们的生活是极其幸福的。

  放牧,那是每个男人年轻时最快乐的时光。

  骑牛、骑羊、猎犬、在田里捕捉兔子。

  羊粪球,对于古人来说,那绝不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渭水的河流,还在哗哗地流着。

  赵佗听不清,这渭水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望着光秃秃、丑陋无比的沙枣树,还有树下的沙枣、羊粪、草、脚印。

  赵佗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跳下车,在土地里刨取了什么东西,随后兜在衣襟里,“快,给我追上任嚣。”

  好在任嚣他们,走的也不快。

  携家带口走人,车上有老弱妇孺,自然走不快。

  任嚣还以为赵佗有什么急事,又或者是赵佗反悔了,想要和他一起走。

  他告诉士兵,“快,再快些!别让他们追上来。”

  可是士兵告诉任嚣说,“将军,这样不好吧。而且赵将军已经看见咱们了。咱们不好说我们没看见他们,故意不等他们啊。”

  任嚣拍了拍脑门,这才停下。

  结果,满头大汗的赵佗追过来,只是对任嚣说。

  “我请你帮我个忙。”

  任嚣顿觉虚惊一场,只是腰背后的汗水已经湿了亵衣。

  “啥事啊,派个小兵追过来说一声不就是了,你也好歹是一个大将军啊。你看看把自己折腾的。”任嚣亲自跳下车来。

  赵佗摊开衣襟,结果里面是一堆土,还有一些沙枣树,还有草根、还有羊粪球儿。

  “你这是做什么?”任嚣鄙夷,都这么大将军了,还这么幼稚。

  “我选择了留在咸阳,恐怕以后都去不了闽中了。请你带着这一土回去,掺在酒中,告慰那十几万死在闽中的秦国将士。”

  “这些土,本就是秦国的水养出来的,沙枣也是咸阳的土上结出来的。”

  “别让他们感到孤单。他们回不来了,但是我们可以把秦国的土带过去。”

  任嚣的心猛地一阵阵收缩,他打了两个趔趄,眼睛迅速翻红,嘴唇张了又张,可是嗓子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捏住了,喉咙里卡了又卡,就是说不出话来。

  任嚣转过身去,跳上后面的一辆车,翻箱倒柜,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匣子。

  任嚣的女儿惊呼,“阿父,这是你刚给我买的。”

  任嚣只道,“住嘴。用你教我做事?”

  小女孩在车里缩了缩身体。

  任嚣将里面的金银器物给塞在了另一个大盒子里。

  随后,他拿着空盒子下来了。

  “赵佗!这一点上我真是烦死你了。婆婆妈妈的。”任嚣说着,他打开锦盒,和赵佗两个人一起把土放在了盒子里。

  任嚣把盒子封上。

  两人望着盒子,半天了说不出话。

  赵佗黝黑黝黑的大手,搭在了盒子上,他望着任嚣,“帮我照顾好弟兄们。”

  任嚣的嗓子又是一紧。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经常去看他们的。”

  赵佗望着任嚣,和他撞了一下胸膛。

  “去吧。”

  任嚣望着赵佗,“话说你怎么也不给我送点什么做离别礼物?兄弟们都有,我怎么没有。万一我死在了那里,到时候都没人给我上坟。”

  任嚣的儿女们炸锅了一样,纷纷在车上喊着,“阿父,有我们呢,我们给你上坟。”

  任嚣叱曰,“滚!”

  赵佗和将士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佗环顾四周,命人取来秦国老凤酒,又亲自来到河边,取下渭水河畔的泥沙,放在酒爵里。

  “今此一别,今生恐怕再难相见。饮下这杯酒,来生我们一块儿再出生在秦国,再做兄弟。”

  白日当空,赵佗、任嚣、一干将士们对着苍天、渭水、咸阳城的方向,同饮此酒。

  在战场上结下的交情,有时候胜过亲生父母养育之恩,胜过君臣之义。

  任嚣回首望了又望,可是这一次,赵佗他们却走的干脆利落了。

  仿佛,对于赵佗他们来说,除了那埋葬在闽中大山里的英魂,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任嚣将锦盒和贵重物品收拾在一起,他望着一望无垠的土地,萧瑟的鬼树、干枯的沙枣树、光秃秃的柳树、掉光树叶的杏树。

  任嚣望着这些树,听着渭水咕咚咕咚地响。

  身后一些将士们,跳下车来,自己主动地把树下的种子都给捡起来,有的捡取一段干枯的树枝,还有的人,偷拿城墙上的土块,砖石。

  有的人则趁机犯法,在砖石上刻字,在大树上留名。

  白日当空,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慢吞吞地向闽中进发了。

  任嚣坐在战车上,等他到了封地,就是万人膜拜的王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咸阳越远,他越是觉得自己身上很冷,仿佛他要去一个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世界。

  可是,通往明天的车轮,还是不住地前进着。

  不管人是否愿意,命运已经降临在他的身上。

  任嚣会永远感激今天赵佗请他喝的这杯酒,若非如此,后来在闽中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日子里,他真的不知道靠什么熬过去。

  而怀里的土,土中的种子,任嚣也把它们都拿去善用了。

  永远也不要小瞧,中国人对于土地的执念。

  他们相信,只有脚下踩着坚实的土地,只有房屋地契上明确写着自己的名字,他们才会感到踏实。

  天地生成万物不说,大地一直像是母亲一样,给予人类最踏实的怀抱。

  任嚣和他所掌管的国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要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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