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是个机会啊。人和人之间,本来智、力、勇的差距就不太多。但是为什么有些人能够站在高位上,一生波澜壮阔;有些人却只能生活在泥土里,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
“根源不就在于出生时的身份吗?只是老天待人,固然没有公平,但是天生人,必有用意;而天生我刘季,日后也必有大用。”
“这人的一生,重要的是顺势而为,如果能够把自己的时运和天下大势结合起来。也可以飞龙在天。”
周勃笑起来,他搭着刘季的肩,“我知道你的抱负,不过你自己都说了,出生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太多了。”
“可是,如果能抓住时机,猪也能飞上天啊。”
周勃心里一惊,他望着刘季,把嗓音压到极低,只如蚊子声音一般大小,“这可是秦国的太子啊”
刘季却无比认真与严肃,“沛县,这地方荒僻到不得了,这是个天下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秦国的太子,那可是未来天下的主人。文武兼长,知道民为本的人。你觉得他这样的大人物,突然之间来到我这小小的沛县,只是一种巧合?”
周勃被刘季唬住了。
周勃低下头,不住地大口大口喝酒。
“还就这么凑巧,让你我两个人知道。”
周勃摇摇头,“我们两个贸然出现在秦太子面前,只是凶多吉少。”
刘季还不死心,他觉得自己的才华和眼光,可以治世。
自己虽然是个穷大汉,可是没有像那些虚伪势利自私普通庶民一样,他其实从内心里是同情这些身边人的,知道他们的痛苦和不幸的根源来自于权贵的压榨。
“如果,上天不认为我可以有大用,那上天为什么要生我?上天让我看到庶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周勃一怔。
刘季这样发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他就是因为刘季爱发癫,所以他尊他为大哥。
“以我们俩的身份,别说到扶苏身前了,能进去驿馆,都是不可能的。”
刘季坚持,“去找萧吏,我就不相信,难道我毫无用武之地?”
周勃坐在塌上,“你容我想一想。”
“那万一他走了呢?”刘季不愿意渡过平凡的一生,他已经等待了快三十年了。
任何机会,都不可轻易错过。
“应该不会。既然名义上要挖金矿,怎么也得待个十天半个月。”
刘季拍着大腿,“好哇!这不是天助你我吗?”
周勃望着刘季,不住地摇摇头。
“你搞搞清楚,这个人可是秦王政的儿子。”
“可是他有咱们楚人的血统啊。他自己也说了,他身上流着楚人的血。我就看好这个小子,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啊。他是楚人,我也是楚人啊。”
“而且我最佩服他的是,他和我一样,也想改变这个世界。”此时的刘季,眼中满是对扶苏的崇拜。
周勃望着刘季,“容我想一想。去见他,风险太大了。弄不好,还没靠近,就被秦人砍成两段。”
驿馆里,重重甲兵围着驿馆。
黑夜里,他们好似鬼树一般,静静地挺立在廊道两侧。不过却又比鬼树还要坚毅,不管什么情况,他们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这个驿馆,修建已经快要过五十年了。
院落里有一股难闻的潮湿腐败味,走廊拐角,墙壁与树木相挨着的地方,到处都是簸箕大的蜘蛛网。
将士们盔甲之下,都是热汗。
扶苏坐在室里,负责先锋开路的大将渠丰正在辩白。
“太子,臣领兵开路时,真的没有看到什么马车。而且后续也是在道路上留了驻兵。如果有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就通传了。”
“那户人家的马车,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请太子给臣机会,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赵佗低着头不说话。
冯敬只觉得渠丰是想逃避责任。
“马车加牛车,一共九辆。光是外面仆人装扮的,就有十二个。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呢。一定是有人光顾着开车耍威风,忘记了正事。”
渠丰连忙跪下,“太子,请明察。卑职万万不敢如此。”
扶苏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以为出个远门而已,开开心心来找那个人,结果出来后虎贲卫却为这种事对簿公堂。
自己的马车要防范和百姓的马车相遇,自己走的道路上出现排查时没有的人马,要煞有介事地当成大案来处理。
扶苏望向赵佗,“将军佗,你意下如何?”
赵佗猜测扶苏心意,太子来到这个地步,恐怕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目的,希望六国能和秦国人日后和平相处。
这件事情非常大,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完成。
太子来此,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既然目的如此,那太子其实是不在乎路上会不会碰到这些楚国百姓的。
是冯敬和渠丰他们太紧张了。
毕竟前不久,寿春城里刚发生那种事。
楚国人颇有些肉包子打狗,不识好歹。
【感觉大家对我日万反响不是很热情啊。你们这样我会没动力的。现在都不如我以前日更四千情况好。】
第517章 包围吕家 (求打赏月票全订!)
“末将以为,可能并不是渠将军失职的缘故。这沛县,本来就是一个极其不显眼的地方。虽然这座县城粮食充足,人丁兴旺。可是比起大城市,还差得远。”
“末将来的路上调查过很多次沛县,除了周围的邻县,整个泗水郡有一半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而这里,是过去兵家喜欢争夺的地方。因为他地处魏国、楚国、齐国交接地带,是交通要道。所以这里的道路一向四通八达。”
“而且这里又是水乡,丘陵起伏,乡间小道更是曲折蜿蜒。”
“所以末将以为,应该是一桩误会,他们误打误撞,从小路而来,却遇到太子的车驾。”
扶苏没有表态。
冯敬立刻就说,“若是这样,那太子的身份也有着暴露的风险。清道,本来为的就是不让外人知晓太子身份。”
“这可是昔日楚国的地界,谁知道这里面住着什么人呢!”
冯敬皱着眉。
自从楚国人背刺秦国,冯敬就开始感到不安。
出城前亲眼看到的那密密麻麻的秦人将士尸首,更是让冯敬对六国人充满敌意。
渠丰听了,更加紧张自责。
“太子,末将这就盘查他们。”
扶苏终于皱眉,“不用了。不要小题大做。免得节外生枝。”
众人都悄寂下来。
冯敬上前,“太子,您不能这样。楚国人的反应,您也看到了。就算您对他们再好,他们也看不到。”
“生死有命。如果我是个短命之人,那今天在路上,我就已经被人杀害了。而如果我真的是未来的秦王,那么就是鬼魅出手,也动不了我分毫。”
扶苏望着冯敬,“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看着扶苏这样,纷纷摇头,一个退了出去。
渠丰一出来,立刻就对冯敬和赵佗道,“我已经扣下了那一家人,等会儿你们谁和我去审问他们?”
赵佗皱眉,“太子已然说过,不要节外生枝。”
冯敬望着赵佗,“我去!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秦国人来的?”
赵佗震声,“额当然是!”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赵佗也道,“我也去。可如果他们真的是普通人家呢?”
“那不是再好不过吗。查了安心,不查睡不着觉。”
三人结伴而行,冯敬时不时望着赵佗。
心里暗想,这小子看着挺笨的,怎么关键时刻挺聪明。他这才侍奉保护太子几天,居然这就能猜对太子的心思。
还真是真人不可貌相。
冯敬盯着赵佗看,“你小子,行啊!”
三人来到一间破院子里,这时候已经天黑了。
只是屋内点着三盏油灯。
吕公安然坐在塌上,双眼微微阖上,看上去是在休息。
吕泽表面上稳定,坐在父亲侧面,可是手心里满是汗。
吕释之十分不安,在房间里来回徘徊,踩得地板咚咚咚地响。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都怪你们不相信我的话,要是早早跑了,不就没这回事。”
“说什么呢你,越是跑路,越是说明我们心中有鬼。”
几人正在屋子里说着。
忽然门开了。
一个年轻将军,双目如电,面若黑炭,披着一身月光叉腰走了进来。
随后,一个虎背蜂腰的年轻将军走了进来,眼中满是蔑视。
另一位则是年纪比较大的将军,看着相貌很是憨厚。
三人皆配剑。
结果赵佗一进门就给吕公行了礼,“见过老先生。”
冯敬登时双目瞪得极大,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赵佗。
这吕公见状,立刻站起身来施礼。
“吕某拜见将军。”
吕泽和吕释之也立刻站了起来。
“拜见三位将军。”
冯敬气得无话可说,胸膛里正冒烟,他望着赵佗,等着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老先生从哪里来,来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