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人的骄傲太子扶苏,为了完成心中的旷世理想,也在不断想办法让未来的秦国换上一条新的道路走。
从榻上起身后,负责起居的内侍告诉他。
“太子,今日是个大凶日,您不宜出门啊。”
“这是谁规定的?”
内侍回道,“这些规矩都是上古天官所制。”
“准吗?”
内侍低头望著地面,这准不准,太子自己不知道吗。他每天都要对太子报这些,太子今天却忽然问这个。
冯敬急忙道,“太子若是要出去,臣下这就去备驾。”
“不必了。昨夜我做了个怪梦。实在是古怪!我平时本不好做梦,有时候做了梦,醒来也全忘记了,可是昨夜却做了一个极怪的梦。”
众人都低下头来。
在先秦时代,对鬼神的崇拜和信奉虽然源自于殷商,但是到了战国晚期这些思想始终顽固地保留下来。
自从纣王被伐,君王就被赋予了为上天效力,是上天的儿子的形象。
君王的一举一动,关系著国家的兴衰。
君王的一个梦,有时候也能昭示国家的结局。
很多事,经历过了,就知道是真是假。尤其是鬼神。
就在最近的百年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这让这个时期所有的侍从都在侍奉君王乃至储君时十分小心谨慎。
在晋国的历史上
有一天晋景公曾经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头发长长拖到地上的厉鬼,厉鬼捶著胸口跳著晋景公对说:“你杀死了我的子孙,这是不道义的。我已经向天帝请命复仇了。
说完,那个厉鬼就毁坏了宫殿的门冲了进来,晋景公害怕又往内室躲,那个厉鬼又冲了进来。
晋景公醒了以后,立刻召见巫师来给自己解梦。
巫师有点本事,主动占卜说出了他梦境的内容。
晋景公就问巫师这个梦是凶是吉,巫师就对晋景公说:“您吃不到明年的麦子了。“
后来晋景公得了重病,就向秦国求助医家。
秦桓公就派名医缓来给他治病。
缓还没到晋国,晋景公又做了一个梦: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说:“缓是个名医,将会伤害我们,该怎么逃避祸患?”。
另外一个说:“躲到肓的上面,膏的下面,他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秦国的名医缓到了以后,对晋景公说:“您的病已经到了肓之上,膏之下,已经药石无医了。”
晋景公由此知道他是个高手,便送给了他很多财物,让他回去了。
史书记载六月丙午时,晋景公想要吃麦饭,便让人做好。另外还不死心地把那个巫师召来,给他看新做好的麦饭,为了惩罚他预言不准害的他惊慌失措,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著。
晋景公直接让人杀了巫师。
之后,晋景公端起碗来准备吃饭,突然感觉肚子有些胀痛,便去上厕所,结果掉到厕所淹死了。
最终,晋景公还是没有能吃上麦饭。
就是因为有了晋景公这样一个先例,后来君王们大都越发重视起了巫师,更是随身带著他们,以防不时之需。
所以当扶苏说出他做了个怪梦,这些侍臣都很紧张。
冯敬觉得,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做了凶梦又如何。
“不知太子是做了什么样的梦?可否要请巫师过来看看。”
“不用。这个梦,我倒是真不好意思说给外人听。”
冯敬一时间有些后悔他之前主动问梦境内容了。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只是不要告诉别人。”
“那是一定!”冯敬满口答应下来。
“太子,我也要听!”池武感觉这个梦大有猫腻。
……
……
……
午后,扶苏大帐周边的士兵都聚在一起煞有介事地谈论著什么。
恰逢将军蒙恬过来,就问他们,“你们在说太子什么呢?”
蒙恬下意识以为,是奸细渗透到了太子营帐周遭。
结果这些士兵们告诉蒙恬。
“昨天晚上,太子做了个极其诡异的梦。”
“先是梦见自己住的帐子上忽然漏水了,大水落在帐子里遍地都是。太子就走出帐子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出去一看,帐子上面竟然都是尿。”
蒙武皱起了眉头,“大敌当前,竟敢议论太子私梦,实在是有失体统!该丈责二十!”
“蒙将军且饶过。这个梦可是个凶梦,我等只是担心太子,正想办法为太子请巫医辟邪呢。”
“辟邪?”蒙武又是露出鄙夷之色,他皱著眉头。“怪力乱神之说!”
蒙武本来想惩罚这些人,但他们是虎贲卫,自己没有这个职权,想了想还是直接进帐了。
结果就和外面的士兵说的一样,太子扶苏竟然真的脸色发白,看著病了一样。
蒙恬问候过了,就退出去了,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临走前,他对虎贲卫道,“保护太子,用的是心,是手中的武器!而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巫医。”
到了晚上的时候,前线斥候忽然回来了十多人。
军中一时间多了二十多匹马,太子的军营里难得热闹起来。
“报太子楚军开始回撤了。”
正在下棋的扶苏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停下来了。
“他们撤了?”还真快啊,扶苏想著。“撤走了多少人?”
“今天只撤走了一小部分军队,看著约有一两万人的样子。可是另外有四万人的军队,也在拔寨了,看著是要走。”
扶苏确实生病了,无精打采地,也就捏棋子不费力气。
“你们说,人能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第431章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求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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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文武兼备的冯敬面对这个问题,也要苦思冥想一番。
这斥候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
听著很简单,但是总让人觉得有深意。
斥候望著扶苏,像是有了主意。
“来,你试试看。”
这名斥候当即道,“一个人当然可以无数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更不要说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了。”
扶苏听了,只是笑,随即又看向灌夫。
灌夫摸著后脑勺,瞧太子这神态,若是斥候说对了,必然不会又来问我。灌夫灵机一动。
“太子,灌夫以为,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众人微晒,都觉得灌夫没有头脑。
冯敬苦思冥想,总觉得有些东西要从脑子里长出来,脑袋微微发胀,可是却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很快,其他将臣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问疾倒是其次,主要是听到了楚军回撤的消息,这些将军们个个都赶过来商议大事。
只是他们进来后,扶苏却避重就轻,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人能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大家都觉得奇怪,但是都一一回答了。
王贲说,“人当然可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蒙恬笑道,“这个嘛。能肯定是能的。不知太子问这个作何?”
不管是谁人回答,扶苏总是脸上流露出不满。
这可把众人可难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苍来问候扶苏了。
“听闻太子抱恙,不知太子如今情况如何啊?”
“小恙而已。来来来,我这里正出了一道题,你这个上柱国来回答一下。”
张苍被封为秦国图书馆中御史下柱国之职位,负责看守书籍。
张苍听明了问题,当即两眼微微眯起,抚摸著自己的短须,“太子,这个问题,确实妙啊!这人,永远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灌夫听到,当即兴奋嚎叫起来,“看吧,我就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众人越发感到奇怪。
但是扶苏已经笑了起来,“不愧是张御史。给诸位讲讲缘由罢。”
张苍整了整衣袖,对著众人作揖,“这一个人能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关键在于河流。河流里的水,是在动的啊。”
“那诸位将军认为,昨日之河流还能是今日之河流吗?上一瞬间的河流难道还是下一瞬的河流吗?”
任嚣是个暴脾气,他两手叉腰问道,“照御史的意思,这个世界上压根不存在不变的河流。所以也就不存在一个人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流。”
“正是此理。”张苍十分肯定地说。
众人恍然大悟。
可是王贲却问,“固然如此,可是大敌当前,楚军方才下令回撤军队,太子现在却命令我等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可是有什么深意吗?”
王贲的话,立刻让大家伙醒悟过来。
太子一向沉稳,不会在这种时候无缘无故让他们一起讨论这种问题。
众人都齐齐望向扶苏。
扶苏这才坐直身子。
“我军复用声东击西之策,遣将偷袭楚军重城城父。可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项燕并不是个愚蠢的人,你们说,他为什么又要重复上次犯过的错误?”
众将异口同声道,“太子的意思是项燕是假意撤军?想要引得我们主动出击,而他们则在路上设置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