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又道,“我就不能像李将军这样,向君父请缨带数千人马出去作战。”
李信老老实实地道,“太子,您身为储君,您的安危高于一切。”
扶苏则道,“不不不。我一旦出兵,起码也要带数万人才可。身为太子,我统兵怎么也要数以万计。”
李信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对味。
怎么有点像他小时候一起放牧的伙伴呢。
只是太子这说话方式,让他觉得太子有些欠揍。
扶苏又道,“不过,若是我能带兵四十万征伐楚国,到时候我就拨给数万人马,让你驱策千里。如何啊?”
李信听了,顿时觉得脚底一轻,整个人舒爽了不少。
他喜欢带著少量的兵马带头冲锋,对于后方战事的安排以及冗杂的军务,还有粮草的配送调遣,向来是他最反感的。
打仗要的就是快,谁愿意一天到晚像个娘们一样整天磨磨唧唧跟在队伍屁股最后面。
李信有一下是心动的。
可是望望太子,他的脸上有很多地方嫩得和女人一样,他长得也没有自己高、自己壮。
太子的声音也不洪亮,嗓门不高,语调很平缓。
更不要提年龄了。
他不过比自己的儿子稍微大几岁。
让一个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小子指挥我作战,就算他是太子,可是还不如我自己带兵二十万。
虽然苦点累点麻烦点,可是到底是自己做事放心。
而且,大王对自己说了那么多,现在秦国能够拿出来的兵并不多,自己是大王看重的将领,怎么能听从一个小孩子的话。
再说了,他太骄傲。
自己和太子交谈,从没讨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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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我希望你能成功(求打赏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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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到了宫门口,就和扶苏作别。
扶苏领著自己的一众跟班往羽阳宫走去。
“你们说,都尉李信是怎样的人?”
灌夫道,“是个猛将,只是感觉李都尉和将军贲比起来,还缺了点什么。”
扶苏:“沉稳?”
灌夫:“对。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个词。”
扶苏:“信,你怎么看都尉信?”
林信看李信虽然言谈之间不像朝中大臣那样沉稳,说话滴水不漏,让旁人摸不到把柄。
可是他并没有没有头脑的人,只是他明显是因为打了胜仗,大王当著满朝文武的面夸奖了他,所以他正在自满时。
“其实臣以为,太子也应该看出来了都尉信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上战场。所谓骄兵必败,我想这一点,应该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都尉信确实是有勇有谋之士,只是他太信赖自己了。”
扶苏叹了口气,望著天上蜷缩的白云,“声威赫赫的武成侯王翦,年至四十五才开始慢慢在战场上崭露头角。在经历了十数年的战争后,才终于名满天下。”
“大将军王贲虽然如今正在鼎盛之期,可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从攻赵、韩、楚、魏这么多战事中,慢慢才有了能够独自将兵十万的能力。”
“我以为,再给都尉信三年,乃至五年的时间,他也可以成长为像将军贲那样的将领。”
灌夫走上前道,“太子,大王答应您上战场了?我们方才听了一路,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扶苏望著远处的湖泊,心里一阵哇凉哇凉的。
灌夫叹了口气,他望著地面。
“君父要让文武百官朝议此事,在我和都尉信之间选一个。如果你们是百官,们会选谁?”
扶苏看向身后一众郎卫、掌管文书的内官。
这些人自然面面相觑答不出来。
熊启现在,出入随行十分低调,要不是有太子罩著,他恐怕要被不少人找麻烦。
只是这不影响他我行我素,每天入宫的时间就是他自己随意选择,有时候他一整天也见不著太子的面。
因为他根本做不到去教导太子。
自己之所以从君侯变成太傅,都是拜他所赐。
准确的说,是熊启现在不愿意看见扶苏那张脸。
熊启现在只能拿封楚王那件事来安慰自己。
只是这天他正在楼台高处闲坐著看《德道经》。这太子宫里的人,都把他当贵客一样晾在一边,除了侍奉都没人和他讲话。
熊启百无聊赖翻著书,不时望著宫里的风景。
还得是做一方之主好啊。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今日当著大王的面说,‘我无能也,不及李将军。’”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太子说,这叫语言的艺术。明著是太子说他不及都尉信,实际上是说都尉信的主张根本不可取。现在章台宫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大家都说,太子的提议比都尉信要稳妥许多。再说了,太子虽然年轻,可是一向稳重。”
“可是太子没有打过仗,却说这么多道理,那不就是赵括吗?”
“我觉得太子若是带兵打仗,将士们一定都愿意听从。但是都尉信未必能。那可是太子。”
宫道里,一些仆从正在打扫宫殿。
秋天到了,廊道里边沿上已经落下了红色、黄色的叶子。
一道悠长的声音从高处落下。
“太子又怎么了?”
熊启觉得,太子现在应该先消停,要安分。他有了自己这样强大的靠山,就要学会在大王面前低调,他要像以前一样和大王处在父慈子孝互相信任的状态下,等到时机成熟,到时候自己再给他帮助。
这些仆人见到了昌平君,一个个纷纷都吓得想要逃走此地,但是熊启可是做过丞相的人,只是微微变脸,“站住!身为太傅,难道我还不能了解太子的作为吗?”
这些人脚底灌了铅块似的,只好乖乖对熊启一五一十说出实情。
熊启听完了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等到这些人走后,熊启立刻挑起眉毛,“太子居然请求大王让他去攻打楚国,他对于争权夺利这种事一向是既擅长,又热衷。可是他居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
熊启心里嘀咕著。
太子真是机智,如果他参与此次攻打楚国的战事,未来平定天下的功劳簿上就有他的名字,到时候他要继位就更有保障。
而且,这打仗可是和将士们同生共死、淋雨沐风,相处的时间久了,将士们便只知道有将而不知道有君。
熊启不得不佩服太子扶苏这个人的政治战略眼光。
他在为自己做一些很有远见的事情。
这一天扶苏在枢机阁里玩弄地球仪的时候,一个穿著褐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扶苏下意识以为是淳于仆射,他是最不屑自己将时间花费在器物制造上的人。
扶苏一惊,不料这人却是昌平君。
“叔公你怎么来了。”
扶苏把怀里塞进去的地球仪又给拿了出来,还摆放在了案上。
熊启打量了一下这殿中的木架上摆放的各样器物,都是各种木器工具。
形式十分古怪,里面还有用水晶打磨出来的小镜子。
熊启拿起来照了照,可是镜子里的自己脸却变形了,自己的脸中间大,外边都被缩小了。
“太子还真是童心未泯。”
“这叫放大镜,可以用于放大看物体。”
“可是它有什么用处呢?”
“如果工艺改进,以后可以作出能够目测百里的东西。”
“匪夷所思。”熊启坐下来,望著扶苏,“我希望你能成功。”
“借叔公吉言了。”扶苏眼底一片黯淡。
这个时代的人,等级尊卑的观念,几乎是融入了骨血里。
他们看不起农夫,看不起工匠。
可是国家需要农夫,需要工匠,一边要利用他们,一边却从骨子里鄙夷他们所从事的事情,这就怨不得庶民不愿意做种地,只想著拜将封侯;也怨不得工匠不想著好好研究工艺,只想著怎么逢迎上意。
“你是不是忘记了告诉我什么事情?”熊启正色问道。
第168章 真香(求打赏月票!)
扶苏摸著宝贝的手放下了,“叔公指的是哪件事啊?”
灌夫本在殿外和几个甲士闲侃,只听到殿内传出暴呵声。
“还能有哪件事?太子少年出征,这样的事情,关乎国体。”
“而这件事,太子你对我是只字未提啊。”
熊启额头上青筋暴起,因为怒吼整个人脖颈处都是赤红色。
“本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待事情成功后,到时再和叔公作别。”
熊启听了,先是平静地笑了下,随后脸色阴沉地质问扶苏,“太子,您知道太子之位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著什么吗?对一国的子民意味著什么?对祖宗宗庙又意味著什么吗?”
熊启指著案,他为了太子,搭上了太多,可是他居然如此轻率为事。
“而太子可还记得清楚,如今太子年几何?婚否?嗣否?”
熊启一边问著,一边因为生气衣袖不住地抖动。
羽阳宫上下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对太子这样发火的。
就是大王,也从没听说过他会对太子如此咆哮。
这一声声暴呵,吓得灌夫都觉得大事不好。
虽然他一直帮著太子做各种事,但是太子一笑,他就知道,太子让他干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灌夫和宦侍们都贴在墙边,一个个都怕太傅拿他们开刀。
在外人面前,嬴政和扶苏是对昌平君给足了面子的,昌平君是做了一件符合家国大义的事情,屈尊来给太子当太傅,以教育他这个‘玩世不恭’,沉溺于工农器具制造的太子。
再说了,昌平君过去威名赫赫,一身功业、苦劳,谁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