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这才收回目光。
这时。
四九凑了过来,低声道:“公子,咱们也回去吧?”
“不急!”
梁山伯站在曹娥江畔,看着滚滚江水,轻声道:“还要在这里等人来。”
此言一出,四九当即面露疑惑。
等人来?
等的是谁?
除了今日这些士子外,公子并不认识上虞的人吧?
他虽然心生疑惑,但也没有多言,仅仅只是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候着。
时间流逝。
很快,太阳彻底落山,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
站在曹娥江渡口,只见大地一片黑暗。
除了远方江畔中,有丁点渔家灯火亮着外,便只有星月之光洒落。
渐渐的,微风吹起。
“小郎,夜晚寒重,披上吧!”
采薇从车内拿出一件披风,想要给梁山伯披上。
但梁山伯却摇了摇头。
“我不冷。”
他转头,看着采薇,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于是接过披风,直接将其围在了采薇的身上。
这样一来,梁山伯的双手自然不可避免的将采薇给抱在怀中。
这让后者顿时身体僵硬,脸上更是浮现红霞。
好在此刻昏暗,这也让采薇稍稍心安了些。
感受着披风覆盖在肩膀,一股暖意也流淌在心间,她心里想着:“小郎真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念及此处,她不由痴痴一笑。
“怎么了?”
梁山伯询问道。
“没……没什么。”
大有一种被撞破心思的采薇,连忙结巴的回复,随后又下意思的转移话题,询问道:“小郎,都已经晚上了,你等的人还没来吗?”
闻言。
梁山伯正想要说话,却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目光看着渡口,笑道:“已经来了。”
……
江中。
一只小舟摇摇晃晃的从远处飘荡了过来,最终靠在渡口的岸边。
船上,下来一个青年。
身着青色儒衫,头扎发簪,光看外表皮囊,倒也不是寻常人。
然而。
此刻这青年却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看,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事实上,他确实正在做亏心事。
青年名叫秦京生。
本是一介没有一技之长,好吃懒做的放浪登徒子。
前些时日,却是意外结识了上虞黄家的大小姐黄良玉,靠着花言巧语,将黄良玉给蒙骗。
两人逐渐生出情愫。
当然,这只是黄良玉一厢情愿罢了。
秦京生之所以对黄良玉这么好,只是因为对方相貌出众,再加上她出身黄家,势力不小。
秦京生本想攀附。
可谁知,前段时间黄良玉被其父许配给祝家的八公子。
祝家!
那可是上虞豪门大族!
秦京生当即就害怕了起来,立刻就想要和黄良玉断了关系。
可谁知。
就在他话还没说出口,黄良玉却率先提出,要与他私奔,离开上虞!
当时秦京生就开始在心里筹谋了起来。
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
但黄良玉既然一门心思想要跟他跑,这就等于送上门的肉,焉有不吃的道理?
当时秦京生就已经打定了注意。
只要黄良玉跟他跑出来,他就带着对方远走高飞,去往黄家和祝家势力遍及不到的地方,将黄良玉给卖了!
这黄良玉出身大家,定然能够卖一个好价钱!
足够他挥霍。
想明白这点后,秦京生就假意和黄良玉虚与委蛇,决定在今晚于渡口等待黄良玉,然后一起离开。
因此,他这才晚上操纵小舟。
为的就是等待黄良玉。
抵达岸边,四处贼眉鼠眼的打量着,确定没有什么动静后,他这才上岸。
只是。
刚刚上岸就忽然间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兄台,缘何于此处鬼鬼祟祟?”
此言一出,当即将秦京生给吓了一大跳。
借着微弱的星月光芒,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竟有一个身着大袖,头戴纱冠的男子,此刻正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看着这人,秦京生勉强稳住慌乱的心神,装模作样拱手道:“兄台说笑了。”
“我哪里是鬼鬼祟祟,仅仅只是因为天黑看不清罢了。”
“倒是兄台,这么晚的时间了,为何还会在这里?”
他还反问起对方来了。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呀!”
梁山伯笑着,走了过去。
“等我?”
秦京生下意识露出一抹疑惑:“我与阁下素昧平生,却不知……”
然而。
他脸上的表情才刚刚浮现,却忽然看到眼前寒光一闪,随后就感知到脖颈一疼。
“在此处等你,自然是想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梁山伯洒然一笑,收回长剑,缓声道:“如此……”
“方能助我筹谋大事!”
话音落下。
秦京生顿时目光圆瞪,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
…….
第18章 黄良玉与祝英齐(新书求一切)
“公子……”
“小郎……”
看着梁山伯二话不说,竟是直接杀了一个人,四九和采薇都被吓到了,下意识惊呼出声。
不过。
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脸上并未露出害怕,反而走了过来,询问道:“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你们不用多说,就在一旁看着就可。”
梁山伯摇了摇头。
对于两人这样的态度,他并未太过诧异。
这时期,人命如草芥。
死上个把普通人,实在太普通了。
如那些世家门阀,占据偌大庄园,仆人数百上千,更有甚至,仆人上万!
就如梁山伯所知的那些顶尖世家豪门,占据的土地有的甚至堪比一县之地,家中奴仆数万。
在自己的庄园内,酿酒、织造、作坊齐备,简直如同一个国中之国。
那些奴仆,都是世家的私有物,如同货物一般随意买卖。
哪怕是杀了人,也没有人会探究。
别的不说。
山阴县诸多世家,哪个家族每年都不弄死一些奴仆?
而四九和采薇虽然不清楚梁山伯为什么要杀了这个青年,但定然有他的道理。
一个是他的书童,世代吃住梁家,属于梁家的家生子。
另一个则是他的侍女。
他们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质问梁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