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靠系统漏洞艰难求生 第128节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光看着,做个甩手掌柜,种平硬着头皮入内,略略拿余光扫了扫对面曹操的神色,倒是不曾看出什么异样。

  他心中有了几分底气,上前先是行礼,随即不动声色侧过身,将吴质挡在身后。

  “曹公。”

  “这是?”

  曹操并不在意种平的小动作,脸上只是纯然对于吴质的好奇。

  “曹公可否屏退左右?平有要事相报。”

  种平目光犹疑,在曹操桌案之侧的美妇身上,停留片刻。

  “嗯。”

  曹操睨了眼那妇人,向下微微撇了撇头,自鼻腔发出漫不经意的命令之声。

  那妇人眉目惶惶,不敢抬首多看,只行过礼,便转入内室去了。

  种平确认四下无人,这才整合言语,将吴质口中,县吏鱼肉百姓,郡国之中,裙带沾连,官官相护诸事一一道出。

  “……一郡之中,凡此卖儿鬻女之事,不一而足。”

  “平闻乡间多有贱儿重女旧俗,是以女子可为婢妓之业,往献大人,而图升迁。”

  “自县之下,吏有隐例言,若献一女,则免一岁租,期年后,竟有数村之中,惟余男童之景。”

  “……乡民为图谋生,以至用容貌姣好之男童充塞定例。”

  种平眼中流露出沉痛之色。

  他听闻吴质口中的童谣时,满以为那“养得五年三百日”之语,不过是虚指,孰料却是实语。

  五岁的孩童,已能看出日后容色性格,又是懵懂无知的时候,最好挑选调教。

  叫她们学得一身媚人姿态,奴心忠骨,便可肆意为己所用。

  或是用作人情往来,献媚讨好;或是养在身侧取乐享受;亦或是当了细作死间,惟凭自己心意需求。

  这样看来,这陈留郡太守,若非无力抗衡,刻意视而不见,有意纵容,便是将自己当做土皇帝,才敢只手遮天,这样肆意妄为。

  曹操听完种平之言,眉头一阵抽动,隐隐生出几分怒意,却是压抑不发,而是认真询问起关于此事的凭证。

  种平这才让出吴质,让他将掌握的证据如实告知。

  吴质心知面对曹操,不能再用面对种平那样的轻松姿态,也是端正神色,除去将夜间同种平说的那些话细细说了一遍。

  涉及府库之事时,他努力想了片刻,双目一亮,补充道:“县吏往我家中索要钱粮之时,曾经对我家妹子打过主意。”

  “那时我并未在家中,老母以妹子年后方满五岁为托词,请求县吏宽限时日。”

  “县吏担忧我老母会带着妹子逃走,因而强令老母签下租婢文书,给我妹子占了个府中女婢的名头,方才放心。”

  “我之所以顶替妹子入县,也是存了想毁去文书,好叫我妹子留个清白家底,不至数月之后,依旧受县吏逼迫的心思。”

  吴质说到情深之处,双目猩红,眼中满是泪光,若非顾及曹操身份,恐怕下一秒就要一掌拍在桌上。

  “既是租婢,契约之中,当有时限。”

  曹操低下头,目光却未落在食箸之上。

  他少时在洛阳,亦曾与袁本初见识过市中买卖奴婢,他记得那时买一美婢,约是两三万钱,而一普通奴婢,则只需一两万。

  虽说他跟在袁绍身后,也知道袁绍是奢侈惯了的主儿,动辄在吃一顿饭食便是七八千钱。

  但仅靠着他可调取之资,想要一口气买上五六个美婢,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可如今不过一县,便能轻易出卖几十上百的奴婢,纵然是私婢,那可以囤积的财富,也是难以计量的,何况是一郡如此?

  吴质口中,图县行此举,不过两三年间,但这不过是换过县令以后,便宜行事,方才如此大张旗鼓。

  换作其他县城,真的只是这一两年间,才开始强令女郎为婢的吗?

  曹操越想越是心惊。

  不由得他不心生怀疑,实在是这样积聚下的钱财,便是蓄养出一支精锐骑兵,都绰绰有余了。

  种平对于东汉的物价还不甚清楚,自然也猜不出这背后的弯弯道道,他只是愤懑于图县官吏的丑恶行径。

  他初入官场,便是在朝堂之上,纵然在曹操身边,经常从事些记室所为。

  但对于这等基层官吏的公务往来,的确是一窍不通,因而也不曾锻炼出什么为官的心眼本事。

  能占据个九卿之职到现在,属实是从前立下的功劳份量够重,又先后又王允、荀攸和曹操有意无意的护着。

  对于曹操而言,倒是也心生过想要将种平下放到底层历练历练的念头。

  可惜不说种平的履历太过漂亮,很难找到什么给他贬官的由头。

  即便是要贬官,也很难直接将种平一撸到底,让他去做县吏的。

  于是种平长到今日,还是个跟种辑一样又菜又爱冲动行事的性子。

  “吴质曾同平言,买卖奴婢的契约,一般是有中人与旧档的,曹公看,是否可以从此处入手?”

  种平心说这玩意儿造假起来可不简单,要是一查府库,发现奴婢数量与户籍对不上……那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

  虽是这样想着,但他也隐隐觉得,逼良为婢了快两年,督邮行县能躲过去,合着刺史八月行察郡国时也瞎了眼是呗?

  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啊,那两年前兖州刺史还是刘岱吧?

  种平摸着下巴颏上,好不容易生长出来的短须,陷入沉思。

  总不能……刘岱也对这种事听之任之吧?

  他图啥呢?

  显然曹操和种平想到了一处,都将重点放在了已经成盒一年多的刘岱身上。

  只不过不同于种平的困惑,曹操所思虑的要更深,更多。

  若是刘岱是此事的推手,想要以此招养兵马,那断然不可能只在陈留一郡如此。

  但自他入兖州来,换任官吏也不在少数,总不能一点消息都不曾风闻。

  这样推断,要么是刘岱只将陈留一郡做了钱袋,故而能够遮掩得当。

  要么,就是此事与刘岱并无关系。

  曹操觉得后者倒是更有可能。

  毕竟刘岱无子,难道死后还有麾下忠心为他行这等事,是要去支持刘繇吗?

  天方夜谭。

  “伯衡对于郡中辛氏,有多少了解?”

  曹操轻轻敲击着桌案,心下明悟,此事少不得又是与兖州士族相关,已经别有了一番计量。

第165章 若可乘风

  种平惭愧垂首:“平亦初察此事,设计郝萌之时,虽曾闻辛氏之名,却只当其为寻常乡族,并未多加关注。”

  他想起当日在村中见闻,觉得世事苍黄翻覆,不外如是。

  村中乡民多从其召……

  究竟是百姓受其蒙蔽?还是他错看了对方,这一支辛氏族人,却是未曾参与逼良为婢之事?

  到底大家之中,枝脉横结,其中龃龉,也难为人知。

  或是真有割席分座之事,也说不定。

  若是后者……

  “平尚且记得,那村庄正在图县北侧,约四里之处,或许可从此处入手探访。”

  曹操略一颔首,将目光往吴质身上放了放,话虽未出口,神色之中的问询意思,已叫种平看了个明白。

  种平本想让吴质以护卫的身份留在左右,但是转念一想,不说吴质这模样属实不像个武者,便说对方那若有若无的“妩媚”姿态,就足以引人遐想。

  “咳,吴质亦通文墨,平身侧正巧缺个刀笔吏……”

  种平存了些私心。

  无论是为日后考虑,还是只念及当下,他都该有些私人护卫常伴左右。

  待回许都,要找寻这般能全然由自己驱使的人,想来也是难上加难,纳履踵决。

  “此真为我之过。”

  曹操玩笑着同种平道歉,抚眉而思,片刻后道:“伯衡可于我记寮中再择二人为副,偕同辅理公事……”

  “至于图县之事,我不宜亲自出面,伯衡可与刘备同行,一则不引人注意,二者亦可有所依赖。”

  种平听得曹操提刘备,不知怎的,心头就是一跳,仔细思虑,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全无道理。

  他暗暗埋怨自己时时提心,倒像是“做贼心虚”。

  但在曹操身前,却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应对。

  今日种平本就染着风寒,精神不济,言语中难免透出几分疲累。

  曹操虽然不说,但眼中看得种平神情悒悒,心中猜测多半是因着吴质之事。

  因此不欲多留种平在屋内耽搁,唤来管家和几个仆役,指着种平说:“吾侄年少,难耐府上清净,欲往外狩猎,尔等若有识径者,使吾侄欢悦,吾自当有所酬谢。”

  管家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他明白眼前的曹操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可在图县之中,县令一手遮天已久,要他立即根除对县令的惧怕,自作主张,管家是决计不敢的。

  “这……”

  “自无不可!”

  县丞急忙开口,一面迎上前,一面打断管家的话语。

  他满脸堆笑,冲着曹操连连拱手做揖:“此事何须将军出言?正是我等分内之事,怎敢言赐?”

  县丞转头又去看种平,见吴质仍跟在种平身边,心中计较起曾经因收税之事,同吴质有过冲突,难免忐忑。

  他心道也不知吴质入县后,那些个手下官吏,是否将手伸到对方幼妹身上?

  照理说,以吴质幼妹的年纪,便是官吏强征良家女,也是排不上的。

  只是……数月前郡中来信,催促征收奴婢愈加急促,像他们这样人口稀少的县城,已经越难越完成上面的征令。

  难保不会有官吏为了凑数,私改吴质幼妹的户籍年龄。

  县丞想到此处,一阵惶惶。

  昔日若知这吴玉郎有这样的造化,怎么也该多关注关注他家人才是。

  现如今派去吴家之人还未回信,真叫人心燥,要是吴玉郎提起他那老母和妹子,我又该如何编造?

  “只寻几个识路之人来即可。”

  种平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言语,只低头把玩着腰间银鱼。

  吴质却是恨恨瞪了县丞一眼,那一眼看得县丞汗毛乍起,吓得一堆讨好之语,全吞回了肚子,连怎么行礼都忘了个干净,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我看那县丞,今时谄媚姿态,更甚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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