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都好,就是时常思念将军,如今将军回来了,妾身的父母也在长安定居,妾身再也没有了遗憾。”
桓熙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段,说道:
“阿媛可是听从了我的叮嘱,坚持锻炼体魄,今日见着,不似过去那般弱不禁风。”
李媛得意道:
“将军叮嘱,我又怎敢忘怀,将军离开的日子里,除非刮风下雨,否则我每日都在围着玉堂殿小跑。”
二人在一起多年,却不曾生育,李媛是真想与桓熙有个孩子。
桓熙握住了她的手,说道:
“明日我就在你的卧房歇息。”
今夜当然还是要睡在椒房殿,谢道韫新搬进陌生的住所,桓熙必须得陪着她。
李媛很是高兴,她很清楚桓熙在大婚之后,自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夜夜独宠她一人,也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姐妹出现,当然,这就不是李媛作为侧室应该考虑的问题。
实际上,凭着李媛的姿容,在她年老色衰之前,无论桓熙的后院住进多少女子,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冷落。
将李媛送去了李势的府邸,桓熙并未进门,虽然迫于当年的承诺,他给了李势富贵,但不代表他认同李势在作为成汉国主期间,所犯下的斑斑劣迹。
桓熙本欲回去府邸,可不知怎地,居然鬼使神差又找到了权翼。
“不知子良为我寻访美妇一事,是否有了进展。”
桓熙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权翼会心一笑,立即以桓熙过问案情为由,请来五名寡居在家的孀妇,其中就包括了先前被张先看上的宋氏。
五名寡妇各有各的俊俏、妖娆,但桓熙都不甚满意。
在询问过案情之后,桓熙命人将寡妇们送回了她们各自的家中。
权翼不解,询问道:
“主公有何不满之处?”
桓熙叹道:
“终究是身份差了一些。”
权翼恍然,可一时之间,又去哪找身份尊贵的妇人。
台城里的褚太后倒是一个人选,就怕人家不肯同意。
不提桓熙失望而归,远在荆州的江陵,此时临贺公府又在举办一场婚礼。
一对新人正是桓温次子桓济与会稽王嫡女司马道福。
这场联姻,热闹更胜嫡长子桓熙迎娶谢家嫡女。
毕竟谢道韫的身份,比之司马道福,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全江南的士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婚礼,期望着桓氏与司马氏能够借此缓和关系。
桓济好不容易熬到礼成,与新婚妻子来到洞房,驱赶走旁人后,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掀开盖头,然而变故突发,一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夫人!你这是作甚!还请夫人莫要戏弄我!”
桓济很是惊慌,声音止不住颤抖。
司马道福冷声道:
“若敢对我无礼,我今夜就一刀杀了你!而后自戕!”
桓济闻言,瞠目结舌,他赶忙解释道:
“你我如今成了夫妻,当行周公之礼,怎能说是无礼举动。”
司马道福却不听他解释:
“我下嫁于你,不过是父命难违,今后你我逢场作戏,你纳多少小妾,养多少外室,我都不管,但你若是敢对我无礼”
说着,司马道福视线下移,看向桓济的裆部,威胁道:
“我必会趁你不注意,将你阉了!”
桓济光是听着,就觉得不寒而栗,他试探着说道:
“可今夜是大婚之喜,我又能上哪去,不如就让我们二人挤上一宿,往后再分房睡,夫人觉得如何?”
真要睡在了一起,他有的是办法让司马道福动情。
不同于兄长桓熙,这一世,在新婚之前只有李媛一人的经验。
桓济虽然没有纳妾,但打小就是在丫鬟堆里厮混出来的,有的是调情的手段。
哪知道司马道福竟是连床都不让他上,非逼着桓济打地铺。
桓济看着那明晃晃的匕首,色胆再大,也只得屈服。
司马道福一夜未眠,给不到桓济半点可趁之机,尤其是她将匕首贴身藏着,使得桓济望而生畏。
至于过了今夜,自然会有陪嫁的婢女、奴仆为司马道福守门,桓济注定连门都难进。
天色未亮的时候,二人去给桓温夫妇奉上新妇茶。
司马兴男看着堂妹与儿子憔悴的脸色,误以为二人昨夜夫妻和谐,不由喜笑颜开。
桓济也只得强颜欢笑,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让外人知道,否则岂不是要被人传为笑柄,哪还有面目抬头见人。
甚至不敢让父母知道,毕竟桓温本就瞧不起他这个儿子,若是连妻子的床都上不去,属实太过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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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垂拱而治()
第91章 垂拱而治(3000)
桓温喝了一杯新妇茶,他放下茶盏,打量着新婚的儿子,见他面容苍白憔悴,好似一夜未眠,心中不悦: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贪恋女色,不知节制,济儿也就在女人肚皮上折腾的出息了。
按捺下对桓济的不满意,桓温说道:
“你早些收拾,带新妇往建康回门,等来了江陵,我自有安排,你如今年纪不小了,也该为宗族出力。”
桓济闻言,狂喜不已,甚至将被妻子赶下床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孩儿遵命!”
桓济强忍激动道。
他一直觉得,自己之所以被认为不如桓熙,完全是没有一片广阔舞台供他发挥,展现自身的才能。
然而,殊不知,桓温所谓的为宗族出力,其实是要将他送往北方,在桓熙麾下听用。
再说关中,桓熙自打回了北方,生活与在南方时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依然有许多时间陪伴在谢道韫身边,与她恩爱缠绵。
反倒是谢道韫自己看不下去了,她劝说道:
“夫君有匡扶天下的志向,又怎能终日流连于温柔乡。”
谢道韫说的道理,桓熙都懂,但自己处心积虑的拉拢王猛,可不就是为了让他一心当牛做马,自己有暇享受生活么。
麾下有了一个诸葛亮,谁还愿意把自己活成诸葛亮,也不怕过劳死。
“我治国,常如此,麾下将佐各安其职,各守本分,非军国大事,无需躬亲。
“若是有人出了差池,我自会追究其责任。”
桓熙解释道。
王猛在世时,哪需要苻坚大包大揽,诸葛亮主政期间,也不用刘禅过问政事,哪怕他每天斗蛐蛐,蜀地照样政通人和。
有一位可以完全信任的大贤,能给上位者减轻太多的负担。
当然,这类人物通常容易积劳成疾,桓熙这才给王猛找了权翼、赵俱这两个帮手,想来,也能一定程度上减轻他的负担。
谢道韫听了桓熙的解释,也觉得颇有些道理,但终日在这未央宫中与她欢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狐媚偏能惑主,让桓熙乐不思政。
“所谓上行下效,夫君若生懈怠之心,岂知不会被人效仿。
“无论是否有事,当差期间,夫君还是要留在军府,岂能留恋温柔。”
谢道韫劝说道。
她看桓熙的面色沉了下来,以为自己惹了他生气,又赶忙道:
“这只是妾身的妇人之见,还望夫君息怒。”
然而桓熙并未生气,他感慨道:
“如果不是令姜提醒,我还不知道自己险些铸下大错。
“方今天下大乱,正该进取之时,又怎能满足于此。
“假如我自己都失去了锐气,还谈什么匡扶天下!”
谢道韫闻言大慰,这才是自己相中的夫婿,应该有的模样,大丈夫志在四方,而不应该沉浸在与她的闺房之乐。
桓熙离开前,笑道:
“往后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夫人不吝指点。”
谢道韫认真道:
“相夫教子,本就是做妻子的职责,妾身也是在尽自己的责任罢了。”
桓熙闻言,深感自己没有娶错妻子,有这么一位贤内助,几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离开椒房殿,直奔征东大将军府。
军府一片忙碌景象,与谢道韫说的懈怠不同,几乎人人都充满了干劲。
究其原因,还是桓熙占据未央宫为京兆公府,向他们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桓氏有志于篡国。
按理来说,权臣篡国,历经王莽、曹丕、司马炎之后,本应该沦为常态。
但奈何中间出现了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这两家。
在桓家父子崛起之前,王、庾两家曾先后把持权力,王家更是一度有王与马,共天下一说,但在主要人物死后,他们也全都交出了权力。
当年跟随琅琊王氏、颍川庾氏之人,在两大家族当权时,自然风光无限,但当王、庾两家衰落时,若不能抱住新的大腿,也必将随着他们一起走向没落。
如今桓熙住进未央宫,以及桓温时不时与人感慨,不能流芳百世,就要遗臭万年,都是在给麾下将佐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吃下定心丸:
桓氏不是琅琊王氏、颍川庾氏,不会傻到去做晋室的忠臣。
追随桓熙创业的这些人,当然不满足于一两代人的富贵。
团结内部,远比外部舆论更加重要。
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又如何能够凝聚人心。
光复中原,匡扶天下固然是政治正确,但将来建国称帝,才符合桓熙麾下,所有人的共同利益。
如果不是桓温还活着,桓熙的这群将佐,指不定就要劝他效仿刘备自称汉中王的故事,在长安给自己加一个王爵,以雍、秦、梁三州为其封国。
毕竟总不能父亲还是临贺郡公,当儿子的就已经称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