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叛乱,孙儿无能,救不了父亲,只得孤身杀出重围,还请祖父责罚!”
听闻爱子被杀,杨初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多亏身旁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杨初站稳身子,浑浊的目光看向邓羌,恳求道:
“将军沿途护送,老朽感激不尽,如今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将军应允。”
邓羌知道杨初想说什么,他道:
“我奉主公之命,护送仇池公前来迎接家人。
“如今仇池公的家眷陷落在他人手中,我若是就此退去,怎能向主公复命。
“即使仇池公不请,邓某亦当发兵,为仇池公救回家人。”
杨初激动不已,连连表示感激。
杨安则抹去泪水,向邓羌请求道:
“如今城中骚乱,守备空虚,还请将军分我一百骑兵,我愿做先锋,杀回仇池,为将军献城!”
杨初在旁帮腔道:
“将军,我孙儿虽然年少,但武艺出众,若使他为先锋,必能为将军夺取城池。”
杨初、杨安此时已经不在乎祖宗基业了,只想着救出陷落在城中的亲人,为杨国报仇。
邓羌沉吟片刻,觉得杨安刚从仇池城突围出来,熟悉城中情况,正适合作为先锋。
又见他杀得满身血污,也必是一位勇士,于是颔首应允道:
“既然如此,我分你五百骑兵,若能袭占城池,班师之后,我自当在主公面前举荐你。”
杨安索要一百骑兵,邓羌却给他五百人。
自然是担心杨安夺取仇池后,一百骑兵控制不了局势,杨安会趁机号召仇池旧部驱逐晋军。
此番南下,桓熙分给邓羌五百骑兵,邓羌尽数交给了杨安。
当然,自有军中将校作为副将跟随,否则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又该如何指挥。
杨安闻言大喜。
自从杨初举倾国之力北上,却遭遇大败,而晋军顺势南下,仇池基业早已不保。
即使诛杀杨俊、杨宋奴等人,杨氏也将沦为桓熙的附庸。
杨安并不排斥在桓熙帐下听用,更别提能够救回家人,为父报仇。
他忧心城中家人的安危,一刻也不愿耽搁,待邓羌点齐五百骑兵,杨安随即领兵南下,迅疾如风,奔袭仇池。
邓羌则亲率两千步卒,跟在杨安身后,轻兵疾进。
此时,仇池城中,杨俊正在赏赐有功之人,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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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隔河对峙()
第66章 隔河对峙(3000)
当杨安率领五百骑兵杀来仇池城的时候,叛军都聚集在宫门前等待着杨俊发放赏钱。
震耳欲聋的马蹄轰鸣声从身后响起,回头看去,是面色狰狞的杨安带着复仇的怒火,一马当先,举槊杀来。
人群顿时大乱,宫门城楼上,杨俊望着飘扬的晋字旗,懊恼地直跳脚:
“真没想到,晋军会来啊!”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与亲族反目。
只是晋军南下,为何沿途关隘并未示警。
殊不知,正是晋军打着护卫仇池公杨初南下的幌子,有杨初出面叫门,得以畅通无阻。
聚集在宫门前的叛军已经被杀散,杨安突入宫城之中,生擒杨俊、杨宋奴等人,又寻回家人们的尸首。
在他逃离之后,其余兄弟尽皆被害,杨安怒视杨俊,咬牙切齿道:
“既已谋夺我家基业,何以赶尽杀绝!”
杨俊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此皆杨宋奴怂恿逼迫,非我本意。”
一旁的杨宋奴倒是不惧,虽然未能杀死杨初,但如今也算报了父仇,他冷笑道:
“叔父,事到如今,就算你摇尾乞怜,莫非还能活命,倒不如省些力气,体面赴死。”
杨俊如梦方醒,也不再奢望杨安能饶自己一命。
杨安亲手砍下二人首级,祭奠父母、兄弟的亡灵,邓羌率领步卒随后而至,自此,仇池宣告亡国,其地由桓氏所占据。
杨初被送往关中,颐养天年,而杨安则被邓羌留在身边,邓羌喜爱杨安之勇,准备班师之后,向桓熙举荐。
晋军在陇右夺占城池之际,关东局势亦有变化。
永和六年(公元350年)正月,石闵在号召杀胡之后,因‘继赵李’的谶文,而改姓李,并改后赵国号为卫。
僭越之心,人尽皆知。
奉命领军在前线作战的大都督石琨听闻石闵杀胡,占据信都反叛,领军七万进攻邺城,石闵亲率千余骑兵,与石琨在城北大战,斩首三千级,石琨大败而退。
石闵携大胜之威回城,朝中文武纷纷劝进,石闵却还在惺惺作态,假意要推举李农为帝。
李农哪敢应下,他极力推辞,不惜以死相拒。
石闵还在坚辞:
“我乃晋人,如今晋室犹存,我又怎可妄称天子,当与诸君分割州郡,奉表江东,迎晋室天子北归,还于旧都洛阳。”
尚书胡睦劝进道:
“司马氏弃国南下,偏安江左,为桓氏所逼迫,此等懦弱之君,怎么承担得起恢复中原,混一四海的重任,陛下乃当世之英雄,宜当上顺群臣之请,下应万民之望,怎可推辞!”
石闵闻言大喜:
“胡尚书之言,识机知命,天将降大任于朕,朕又岂能退缩!”
闰二月,石闵废黜石鉴,于邺城即皇帝位,改国号为魏,恢复冉姓,史称冉魏。
此前攻杀王朗,正要率众归附冉闵的麻秋在前往邺城的途中,遭遇苻洪之子苻雄的攻击,兵败被俘。
苻洪将麻秋奉为上宾,以其为军师将军,一如桓熙对待王猛。
然而,麻秋的野心不止于此,不久,他借着酒宴的机会,向苻洪投毒,想要趁机吞并苻洪的部众。
虽然阴谋被苻洪之子苻健识破,麻秋被杀,但苻洪已经饮下毒酒。
临终之际,苻洪对其子苻健、苻雄留下遗言:
“我之所以不入关中,是以为留在中原,有机可乘,不曾想,却被麻秋这个小人所害,枉送了性命。
“如今关东时局纷乱,不是你们兄弟所能平定,而关中已由桓氏所据,并非轻易可下。
“我观老羌(姚弋仲)早有进取关中之心,我死后,你们兄弟当率众渡河,进攻并州,放开道路,使老羌与桓氏相争。
“并州张平,并非们兄弟的对手,待夺取并州,则可坐观老羌与桓氏的成败,伺机发兵夺占关陇,若能占得关陇、河东,则大事定矣!”
说罢,此前还自以为北方再无对手的苻洪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六岁。
其长子苻健继领部众,遵奉其父遗命,率领十余万军队渡河北上,进攻并州。
正如苻洪所言,姚弋仲早已窥探关中许久,得知氐人放开道路,姚弋仲立即派遣其子姚襄领军五万西进,准备趁着桓熙主力尚在陇右的时机,夺占关中。
而此时,桓熙正与东出的凉军僵持于狄道(今甘肃临洮县)。
狄道,在先秦之时,为狄人所居,故而命名。
晋凉大军分别在洮河东西两岸设置营寨,隔河对峙。
桓熙在获知此战凉军主帅并非谢艾,而是张重华亲征,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还是将此前分派出去占据城池的诸将尽数召回,带来了前线。
邓遐、邓羌、杨安、石越等人皆在其麾下听命,就连此前留守陇关的桓伊,也率了两千将士前来狄道助战。
张重华麾下有凉军三万步骑,而桓熙则有两万晋军。
晋军自是精锐,而凉军也是跟随谢艾屡屡以少胜多的精兵,并非王擢麾下的乌合之众。
敌众我寡,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桓熙一时之间,也没有破敌良策,而张重华也不敢冒然渡河,担心遭遇伏击,二人于是僵持下来。
双方主力不曾决战,但斥候之间的战斗却从未停止,双方互有胜负。
夕阳西下,洮水之畔,又是一场斥候间的小规模战斗结束,这一次,是晋军笑到了最后。
打扫战场之时,两名晋军为了一件战利品而爆发了冲突。
“是我先看到!这本应该就是我的!”
一名晋军握着从凉人身上摸来的玉佩,说道。
另一人则坚持道:
“此人是我所杀,此玉当为我所有!”
由于斥候之间的战斗过于凶险,桓熙为了激励斥候奋战,准许他们私自搜刮战利品。
一如在两军决战之时,站在队伍最前排的士兵总是能够受到最丰厚的赏赐。
二人各有各的道理,争执不下。
吵闹之时,言语越发激烈,最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继而拔刀相向。
这一幕,被邓遐偶然撞见,他勃然大怒,上前夺过玉佩,怒斥道:
“大战当前,竟然为了此物而自相残杀!来人!速速将此二人拿下,押解回营,待我禀明主公,以军法处置!”
说罢,将玉佩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二人惊惧不已,若是依照军法处置,他们二人哪还有性命,赶忙跪地求饶:
“还请将军开恩,我等再也不敢了!”
邓遐却不理会,执意将二人带到桓熙面前,向桓熙说明情况,请求道:
“主公,此二人罪责当诛,还请主公下令,杀之明证军法!”
哪知桓熙的注意力却不在如何处置二人之上,而是受到二人反目的启发。
他欣喜若狂的抓住邓遐双臂,笑道:
“应远!我终于思得破敌之策!”
邓遐不明所以,但桓熙已经下令召集诸将会议,至于此前内斗的二人,桓熙见他们苦苦哀求,说道:
“按照军法,你二人必死无疑,只是大战当前,我愿意暂且留下你们的性命,让你们能够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