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265节

  要知道,燕国给桓熙开出的赏格,可是王爵,慕容恪为了动摇梁国将士的军心,在准备第二轮攻山之前,又让人在山下喊话,这份赏格对梁人来说同样有效。

  也就是说,哪怕是梁军将士,只要把桓熙的人头送了过去,有慕容恪作保,也能被封为异姓王。

  然而,且不说桓熙身边只有亲信能够靠近,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了他的首级,只怕也没有性命领到燕国的赏赐。

  慕容恪此举,不过是心理战罢了。

  桓熙这人惜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我十五岁时,跟随家父讨灭成汉,至今已有十一年,期间光复关陇,收取河套,掠夺洛阳,平定凉州,功勋卓著,可谓大晋柱石。

  “我常与家父提起,桓氏能有今日之盛,皆赖三军用命,将士死战。

  “过去,我攻必克,战必胜,不曾抛弃一名将士,始终与尔等在一起。

  “今日,局势危急,我亦不会独自脱身,誓与诸君共存亡!”

  说罢,桓熙拔出佩刀,厉声喝道:

  “援军不久将至,再敢言退,乱我军心者,必将血溅当场,休要怨我不念旧情!”

  此话一出,三军肃然,再也没有人敢劝说桓熙离开,而桓熙一番慷慨陈词,也鼓动了将士们的士气。

  当然,指挥作战,不能只会激励将士这么简单。

  慕容恪明牌是要三面围攻,桓熙也需要作出布置,重点防御东、北、南三面,而在西面则只是留下一千名骑卒,防止有敌军悄悄从西面攻了上来。

  众将领命的时候,有一人却不满道:

  “梁公,为何没有末将的任务!”

  杨安在包扎好左臂之后,又重新穿上了甲胄,见众将各有任务,唯独少了他的,杨安忍不住出声质问。

  桓熙并不恼怒他的无礼,只是耐心解释道:

  “你如今身负箭伤,岂能再战,暂且休养身体,将来有你出力的时候。”

  杨安却不罢休,他恼道:

  “梁公休要轻视杨某,区区小伤,无碍厮杀。

  “倘若梁公不信,安这便单骑冲入敌阵,为梁公取来一颗敌将首级!”

  说罢,杨安便要翻身上马。

  桓熙见状赶忙拽住他的缰绳,训斥道:

  “岂能如此意气用事。”

  可是见杨安求战心切,桓熙也只得无奈摇头道:

  “罢了。”

  说着,桓熙大声喊道:

  “杨安!”

  杨安赶忙跪地拱手:

  “末将在!”

  桓熙低头注视着杨安,沉声问道:

  “命你统御麾下骑卒,继续守卫东侧,不可放任敌军上山,能否做到!”

  杨安朗声应道。

  “末将愿立军令状,死战不退半步。”

  “好!”

  桓熙将杨安扶起,随即让诸将各行其事。

  其中,右郎将索苞率领右郎卫由西侧下山巡视,桓熙身边只留下沈赤黔的左郎卫保护。

  虽然慕容恪放开了西侧的道路,但以桓熙谨慎多疑的性格,仍然担心慕容恪在西面暗藏了伏兵。

  毕竟还有一支军队,桓熙始终没有得到有关它的情报,便是昨夜消失的李威的五万步骑。

  桓熙不是神仙,做不到能掐会算,当然不清楚李威为了避开梁军斥候,实际朝着闻喜县的方向进发,直到在安邑与闻喜的边界,这才折道南下,一时半会,显然是到不了这片战场的。

  别看桓熙嘴上说着不会抛弃自己的将士,要与他们共存亡,可真要是局势危急的时刻,他自然是要效仿壁虎,断尾求生,留下杨安的疲兵断后,自己带着其余将士撤离。

  安排索苞前往西侧巡视,其实就是在为此做准备,保障撤退时的安全。

  虽然桓熙接受的是群众史观,而非英雄史观,可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群众也是需要英雄站出来,作为领袖,来领导他们。

  桓熙清楚自己的责任,他来到这个时代,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权欲,还是为了天下的黎庶,桓熙都要终结这个乱世。

  只不过安排索苞去巡视,而留下沈赤黔,其实也是体现了二人在桓熙心中的亲疏。

  论能力,沈赤黔固然比不过被凉州人称为关羽再世的索苞,但桓熙在被燕国悬赏首级的情况下,还是更信任根红苗正的沈赤黔。

  桓熙不仅是沈劲、沈赤黔父子的主君,对于整个吴兴沈氏,都有莫大的恩情。

  当年沈劲在建康蹉跎岁月,因为是逆贼之子,无人肯用,是桓熙慧眼识英,才给到了沈劲洗刷宗族屈辱的机会,也是桓熙向朝廷请旨,解除了吴兴沈氏的禁锢。

  如果在索苞与沈赤黔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人留下来护卫,桓熙选一万次,都只可能是沈赤黔。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桓熙在心底默念了一首杜牧的《题乌江亭》,随即又摇摇头,只觉得晦气,如今可还胜负未分。

  东、南、北三面坡道下,燕、虞两军已经列阵完毕,做出了攻击架势,阳光下,泛起微微的寒光。

  慕容恪清楚时间紧迫,在各部就绪以后,随着号角吹响,围绕土丘三面的燕虞联军一同展开了进攻。

第336章 援兵抵达

  厮杀已经展开,不时有尸首从坡道上滚落下来,时间一点点过去,喊杀声从未停止。

  亲临前线督战的慕容恪已经发现,防御土丘东面的正是此前与鲜于亮交手的梁军。

  “姚苌究竟在做什么!面对疲兵,为何迟迟不能突破!”

  慕容恪甚至都有些怀疑姚苌是在出工不出力。

  鲜于亮的一万骑兵此前经历一场激战,如今正作为预备队在后方休息,接替他们进攻东面坡道的则是姚苌的一万羌族骑兵。

  然而,羌人陷入苦战,迟迟不能击溃杨安的疲兵,并非是姚苌在敷衍慕容恪的命令,而是杨安及其麾下的将士爆发出了惊人的意志力。

  杨安麾下的骑卒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或许不知道耕田种地,不知道经商贸易,但肯定清楚如何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一旦作为主将的桓熙下令见局势不妙,下令撤兵,他们作为疲兵,又被布置在了东面战场,必然无法甩开身后的追兵。

  到时候,要么被敌军斩落马下,要么给人抓了俘虏,从此与家人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没有人愿意当俘虏,倒不是说梁军仇视燕国,而是因为慕容坑杀段部鲜卑三千降卒之后,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有一就有二,谁也不知道燕国是否会继续杀俘,这也是桓熙从来不曾虐待俘虏的原因。

  杨安麾下的将士自认为一旦阵地失守,他们必死无疑,又怎能不拼死奋战。

  哪怕此前已经战过一场,如今身心俱疲,将士们也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桓熙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清楚,此时的东面部队,就是单凭意志力在苦苦支撑,他不在分心南、北两面的战况。

  守卫南、北两面的近卫义从与剩余的关陇突骑,此前不曾参与战斗,体力还算充沛,如今占据有利地势居高临下的防守,自然无需桓熙太过关注。

  “儿郎们!我就在你们的身后,与你们同在!你们尽管放心的与敌军作战,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我桓熙发誓,今日你们为我留下的每一滴血,都将迎来回报,我绝不会辜负你们!

  “伤残者,将由官府奉养,让你们依然能够有尊严的活着。

  “阵亡的将士,我会栽培你们的子嗣,你们今天做出的牺牲,将在未来成倍的回报给们的子嗣!”

  关陇突骑虽然不像近卫义从一样,长期被桓熙带在身边,但将士们都认得桓熙的声音,如今他亲口做出保证,闻者无不精神大振。

  杨安呐喊道: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梁公今日面临险境,自杨某以下,敢有后退者,斩!”

  实际上,桓熙将这些关陇突骑布置在东面,暗地里是将他们视为弃子。

  将士们受到激励,也纷纷高呼:

  “我等久受梁公厚恩,自当以死报效。”

  “王七贱命一条,不惧刀斧加身,只求梁公莫要忘记了今日的诺言。”

  “来呀!你们这些下贱的羌种,自甘为燕人的奴仆!”

  更有许多人在那讥讽:

  “姚苌!你兄长姚襄此时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他让我问你,当日在邺城,你为何不能这般奋勇向前!”

  “姚苌如今可是燕国的青州刺史,好大的威风,你们可知道,他这官爵如何来的?”

  “哼!可不就是拿他兄长的命换来的么!”

  立即引起梁军将士们的哄笑声。

  姚苌当然听得懂汉话,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已是怒火攻心,姚苌敬仰其兄,受不得别人拿他去世的兄长说笑。

  尤其是那些人话中,明里暗里是在说他拿兄长的命才换来了如今的富贵。

  这是姚苌所不能忍受的。

  “给我冲!都给我向上冲!”

  姚苌嘶吼着,然而,羌族的这支骑兵,虽然也算精锐,但真要论起战斗力,还是比不上关陇突骑,否则原时空中的姚襄,也不会在北方屡战屡败,惶惶如丧家之犬,只得托庇于晋室。

  同时,羌族的装备别说跟梁军比,就是相较于鲜于亮的燕军,也要差了一筹。

  尽管姚苌已经在努力作战,但是短时间内,实在无法突破梁军的防线。

  慕容恪此时已经打消了对姚苌的怀疑,他也注意到了,相较于其它两侧的战斗,东面坡道上的作战更为激烈,两军都打出了火气,伤亡不小。

  见羌人迟迟不能继续向上推进,慕容恪喊道:

  “鲜于亮何在!”

  “末将在!”

  鲜于亮大声应道。

  慕容恪问道:

  “麾下将士可曾恢复了体力?”

  鲜于亮的骑兵当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他还是答道:

  “只待大王一声令下,便可为王前驱!”

  慕容恪颔首道:

  “着你领麾下骑卒,将姚苌替换下来,如今东面的梁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务必要将其击溃!”

  “末将领命!”

  鲜于亮自信满满地应了下来,说罢,便呼喊着让麾下的将士打起精神,结成攻击阵型,只等姚苌退下来,就可接替羌兵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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