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207节

  “兄长肩负羌族兴衰重任,岂可轻言生死!兄长莫非忘了父亲临终时的嘱托吗!”

  姚襄被当头棒喝,终于清醒过来,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可怕。

  汉高祖刘邦屡屡被项羽击败,为了逃命,甚至不惜将儿女踹下马车,可只要留得性命,终有洗刷耻辱的机会。

  姚襄不再迟疑,他一咬牙,喝道:

  “走!”

  由于慕容恪的主力在南,姚襄于是与姚苌领着压阵的数千骑兵向东突围,至于那些惊慌失措的步卒,姚襄已经顾不上了。

  说实话,姚襄虽然知道慕容恪在东、西两侧闹出这般动静,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慕容恪究竟带来了多少人,姚襄自己心里也没底。

  此前大营方向升腾起滚滚浓烟,也让姚襄误以为营寨已经被燕军攻克。

  他在营中留有一万骑卒,要想攻克营寨,燕军没有两三万人,根本就办不到。

  而如今战场上,燕军骑卒不下万人,简而言之,燕军主力这是已经回到了河北,就在邺县。

  这让姚襄恨到牙痒痒:亏得我还相信了段龛的鬼话,以为慕容恪的军队还在青州。

  可段龛为什么要骗自己,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这个疑问让姚襄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去考虑这个问题,就算是要找段龛问罪,也得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慕容恪当然注意到了羌军骑兵的动向,战场嘈杂,慕容恪不得不张开了嗓门呐喊道:

  “传我军令!让傅老将军统率甲骑继续冲杀步卒,不可使其结阵,其余将士,随我追杀敌军骑卒!”

  军令传达,霎时间,燕军九千骑卒分为两部。

  由傅颜率领三千甲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哪里的羌军步卒有集结的迹象,便杀向哪里,与慕容垂的邺城守军配合,对羌军步卒进行杀伤与纳降。

  另一部则由慕容恪统率六千精骑,在后追杀向东突围的姚襄。

  慕容臧此时正在东面虚张声势,见羌军数千骑卒欲向东突围,而身后则是慕容恪的追兵。

  哪怕数千羌军来势汹汹,可慕容臧全无畏惧,他向自己身边的五百骑兵呼喊道:

  “快!驱赶军马!随我拦截敌骑!”

  五百骑兵当然拦不住姚襄的数千骑卒,但是慕容臧还有一万余匹代步马。

  当他与五百骑兵驱赶着代步马冲向羌军的时候,不等靠近,代步马就已经受惊而产生了混乱,不再听从指挥,四散而走。

  毕竟这些代步马也是生灵,也知道恐惧。

  慕容臧明摆着驱使它们与羌军对撞,眼见羌军骑卒冲来,它们又怎能不害怕。

  勇气,正是战马与代步马之间,最大的区别。

  然而,这些受惊之后四处乱窜的代步马,还是起到了延缓羌军的作用。

  毕竟足足一万多匹代步马,数量摆在那里,四处乱窜,好似一道移动的血肉长城。

  而羌军为了躲避这些燕军代步马,也只得放慢了速度,这也让身后的慕容恪追了上来。

  而慕容恪也从身后追了上来,他顾不得考虑慕容臧的安危,机不可失,慕容恪领着精骑掩杀上去。

  姚襄见前路不通,而身后慕容恪已经杀来,他拔出自己的马槊,高声道:

  “两军相斗,将勇者胜!谁愿与我回身死战!”

  姚苌此时也不再劝说兄长弃军而走,如今身处敌境,兄弟二人如果抛下这只骑兵,一群农民就能把他们抓了送来邺城请功。

  “我愿相随!”

  姚苌举槊应道。

  这数千骑兵本就是姚襄的心腹部队,否则也不会将他们带来压阵,如今姚襄欲回身再战,众人自当相随。

  只是慕容恪带来的这些骑兵,虽然并非具装甲骑,可又何尝不是燕国的百战精兵。

  两支骑兵对撞在一起,由于羌军属于回身迎战,速度并未提起来,因此,在冲击力上,远远不如燕军。

  两支精锐骑兵短兵相接,一时间血雾弥漫,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近身肉搏,不是比拼哪一方更悍勇,而是双方的意志力、忍耐力,看的是哪一方最先被恐惧压倒。

  姚襄连人带马,一头扎进燕军之中,马槊挥舞,收割性命,以自己的武勇在鼓舞军中士气。

  他身后的亲骑赶忙护在他的左右,以防姚襄被人围攻。

  羌军骑卒本就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姚襄只能选择身先士卒,激励将士。

  由于姚襄并未身穿华丽显眼的铠甲,乱军之中,慕容恪根本就找不到谁才是姚襄,更别提安排神射手专门针对他。

  可是战场之上,箭矢无眼。

  就在姚襄越战越勇,似乎要带领羌军骑卒杀出一条生乱之时,一支不知从谁手中射出的流矢,带着尖啸声,直奔姚襄的面门而去。

  “阿兄!小心!”

  姚苌怒目圆睁,惊呼道。

  姚襄来不及躲闪,左侧脸颊中箭。

  “啊!”

  一声惨叫,姚襄立时摔落马下,不知生死。

  目睹这一幕的羌骑无不惊愕,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此前姚襄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姚苌不再恋战,双目赤红的他长槊一扫,逼退与他缠斗的燕军,随即弃了长槊,跳下马背,直奔堕马的姚襄而去。

第248章 兄终弟及

  当姚苌奋不顾身赶来时,姚襄已是奄奄一息。

  他不仅面门中箭,坠马时,还意外摔伤了腿,要是放在平时,也许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可如今姚襄甚至无法起身,又怎能在战场上突围。

  那支流矢,还插在姚襄的左脸,面部稍有动作,带动伤口,都会感觉到钻心般的疼痛。

  他忍下剧痛,冲着姚苌喝道:

  “走!不要管我!”

  姚苌自然不会答应:

  “阿兄!苌不惧死!愿与兄长共存亡。”

  姚襄心中一暖,但他清楚,自己今日注定败亡。

  儿子年幼,其才能,亦不足以担负起振兴羌族的重任。

  众兄弟中,唯有姚苌仅次于自己,一旦姚苌顾念兄弟之情,也跟着陷在此地,别说振兴羌族,姚氏能否在这乱世之中存在下去,犹未可知。

  须臾之间,姚襄有了决定,他宁死也不愿被燕人俘虏,落得冉闵一样的下场。

  姚襄伸手将面门上的箭矢拔出,霎时间血流如注,姚苌来不及阻止,姚襄反手就将箭矢插入自己的胸膛,口中带着血沫道:

  “家业,就托付给你了。”

  姚襄的眼神中满是对姚苌的愧疚,他知道自己在这乱世之中,给姚苌留下了一个怎样的烂摊子。

  这种心情,也许只有在白帝城托孤时的刘备最为清楚。

  姚苌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他含恨起身,赌咒发誓道:

  “苌必为兄长复仇!”

  姚襄却只是摇头,他道:

  “在这乱世之中好好活下去,带领族人找到一条生路。”

  姚苌重重点头,他拾起兄长的马槊,骑上了兄长的战马。

  此时,由于姚襄中箭,不明生死,羌军骑卒早就没有了作战意志,尽作鸟兽散。

  姚襄领着数十骑在混乱之中突围而出。

  战斗平息,当姚襄被降卒指认出来时,早已气绝身亡。

  慕容恪注视着尸体,一言不发,许久,他叹息道:

  “姚景国(姚襄),当世之英杰,今日殒命于此,非我本意,却也是因我而死。

  “来人,好生为他收敛尸体,择日厚葬。”

  有道是识英雄,重英雄,慕容恪就是这样一个人,因此,他才会在原时空中,为杀死沈劲这样的忠臣义士而心怀愧疚。

  话音刚落,慕容臧满身是伤的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庆幸道:

  “本欲助王叔一臂之力,奈何那些军马胆怯,受惊乱窜,不曾想,倒也还是留下了姚襄。”

  慕容恪见他没有大碍,也放下了心,他不吝称赞道:

  “虎父无犬子,臧儿临危不惧,不愧是我们慕容家的子弟。”

  受了叔父夸奖,慕容臧笑得更加灿烂。

  再说姚苌,他突围之后,便向南行,正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渡过黄河,逃回兖州。

  别看襄国、清河二郡已经响应归附,只要羌军兵败,姚襄身死的消息传过去,有的是人想要借了姚苌的人头向慕容恪请罪求饶。

  正策马狂奔之时,姚苌忽闻前方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他赶紧带着同行的数十骑往林间躲避,直到看清楚来的不是燕军,而是姚襄此前留在营中的骑卒,姚苌这才现身。

  姚襄的羌军精锐分为前、后、左、右四部,以王黑那、强白、伏子成、敛岐等四位心腹统领四部,称为部帅。

  今日奉命留守营寨的便是右部帅敛岐。

  敛岐在营中时,见前方升起浓烟,派人察看,意外发现是有燕军在那纵火,立即察觉到攻城部队有了危险。

  他赶忙集结将士,出营救援,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敛岐看着如丧考妣的众人,心知前线败局已定,可在人群中却没有望见姚襄,他心中一紧,赶忙问道:

  “即丘公何在!”

  姚襄归附晋室,受封即丘县公,因而有此称呼。

  众人面面相觑,王黑那、强白、伏子成等人亦在其中,只是叹息,不作言语。

  姚苌策马而出,说道:

  “我有兄弟,亦有侄儿,兄长遗命,由我继领徐、兖二州,右部帅欲从何人?

  “亦可取我首级去向燕人邀功!”

  敛岐得知姚襄死讯,犹如五雷轰顶,他看向王黑那、强白、伏子成等人,向他们求证姚苌所言真假。

  众人当时都在场,姚襄对姚苌的叮嘱,他们也听得清楚,自是点头证实了姚苌所言非虚。

  敛岐见状,毫不犹豫的下马拜道:

  “我受即丘公的大恩,一心侍奉姚氏,怎敢卖主求荣。

  “将军既受即丘公的遗命,岐自当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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