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200节

  就连往门里送饭菜,都不准应声答话。

  庾爰之快步离开,置身后的呼喊声于不顾。

  他当然相信在有大军压境之后,庾方之不会再生出异想天开的想法,但庾爰之此举,并非是在防备其兄取祸,而是做给桓温看的,借此向桓氏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直以来,庾爰之都是一个理智的人,否则当初也没有办法拒绝成为荆州之主的诱惑,听从其父庾翼的遗命,将基业拱手让于桓温。

  所以他才能在庾方之鼓动自己,联合士族,驱逐桓冲,趁机占据江州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断然拒绝兄长的提议。

  当年桓温初来乍到,庾爰之尚且不敢与他相争,以桓温如今的权势,庾爰之更是要退避三舍,不敢虎口拔牙。

  在将兄长禁足之后,庾爰之直奔寻阳县,前往拜谒桓冲。

  桓冲听说庾爰之在太守府外等候,立即放下手中的公务,前去迎接他。

  二人相谈甚欢,虽然绝口不提江州如今的局势,但他们这次相见对江州局势的稳定作用,不亚于桓温增兵夏口。

  在这个关键时候,庾爰之拜谒桓冲,等同于是向江州士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会与桓氏为敌。

  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向庾爰之一样,对桓氏的统治造成如此大的威胁。

  荆州,襄阳。

  桓温收起桓冲的来信,对中书令郗超说道:

  “爰客(庾爰之)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景兴,我增兵夏口,倒是多此一举。”

  郗超笑道:

  “楚公若是不往夏口调兵,爰客又怎能这般果断的囚兄请罪,其中既有关联,就不能说是多此一举。”

  桓温点点头,略过了江州之事,转而说起了殷浩:

  “深源自入尚书省以来,可谓废寝忘食,一心只想将土断办好,看来老夫并没有找错人。”

  桓温说话间,言语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得意。

  任谁能让曾经的死敌俯首听命,内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当然,殷浩之所以心甘情愿的为桓温效力,也是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凡能有选择,让殷浩能够在别的地方洗刷耻辱,他也不会入楚为臣。

  郗超感叹道:

  “楚公邀请深源出山,真是一记妙手。”

  当初郗超建议推行土断,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背负士族骂名的准备。

  哪知道桓温突然就瞄上了殷浩,不仅让郗超撇清了关系,为桓温自己赢得宽容大度的名头,更是得到了一员推行土断的干将,同时动摇江东士人之心,可谓是一举数得。

  桓温都快赢麻了。

  楚国的土断工作尚未正式开展,而桓熙的北巡已经启动。

  雍州,长安。

  谢道韫早已在未央宫中与桓熙道别,因而并未露面,阿满由王猛牵着,为父送行。

  桓熙看着阿满,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阿满,我知道你现在正应该是贪玩的年纪,但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是梁国的世子,肩膀上背负着千钧重担,不能与同龄的孩童一样释放天性。

  “为父北巡,短则数月,长则半载方能归来。

  “于公,你为世子,应当聆听教诲,学习治国做人的道理。

  “于私,你是家中嫡长子,要帮助你的母亲一起管教家中兄弟姐妹。”

  时年六岁的阿满点着小脑袋,流露出与年纪并不相符的严肃表情,应道:

  “父亲教诲,孩儿不敢忘怀。”

  桓熙微微颔首,转而对王猛说道:

  “先生,阿满从今日起,就要跟随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够用自己的言行举止来教导他,替我将他培育成材。”

  阿满已经不需要继续在椒房殿读书,相应的,桓熙的次子香孩儿将会由母亲谢道韫教导蒙学。

  至于阿满,桓熙早就为他找了王猛、权翼、谢安三位老师,其中,仍然是以王猛为主。

  王猛正色道:

  “梁公嘱我言传身教,猛必每日三省吾身,如此,方不负知遇之恩。”

  桓熙笑道:

  “是我无暇看管阿满,只能麻烦先生代我管教。

  “今后阿满若是顽劣不堪,先生尽管责罚,替他留着口气即可,等我回来自会严厉处置。”

  一旁的阿满闻言,忍不住缩起了脖子,他可太了解父亲与王猛之间的关系,父亲所言,绝非吓唬自己。

  说罢,桓熙又对阿满道:

  “我不在长安,你侍奉王令君,要像侍奉我一般,不可怠慢。”

  阿满乖巧称是,王猛闻言,更是动容。

  桓熙又将权翼、谢安唤来,让阿满当着众人的面,向王猛等三人行师礼。

  做过了这些事情,桓熙才又对王猛道:

  “军国之事,倘若紧急,皆委于先生,先生可以独裁,不必送往河套向我请示。”

  这一幕,在梁国可谓司空见惯,毕竟桓熙每次离开长安,都是将后方的军政大事全部交给王猛处置。

  二人之间的信任,无需赘述。

  谢安来到关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桓熙与王猛之间的情谊早有耳闻。

  如今身为梁臣,又何尝不羡慕王猛能有这般恩遇。

  谢安心道:

  ‘士为知己者死,我若能得如此恩遇,此身虽死,亦无悔恨。’

  桓熙与前来送行之人道别,坐上马车,慕容英早已等候在了车厢之中。

第237章 燕国出兵

  最为关注桓熙北巡计划的,当属虞国无疑,尤其是在知道慕容英母子名列随行人员之后,苻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草药的味道弥漫在寝殿之中,苻建强打起精神,询问苻坚道:

  “坚头,淮南王已经动身了吗?”

  淮南王即苻健之侄苻黄眉。

  当初苻健放出假消息,让拓跋君、拓跋斤等人误以为他因为苻雄之死,悲伤过度,不能视事,使得拓跋君错误判断局势,冒然发动了内乱。

  但苻雄之死,确实给苻健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伤心也是真的伤心。

  苻健在回师晋阳以后,不久,便患上了疾病,如今病情并不严重,但始终不见好转。

  按理来说,桓熙北巡,苻健应该派遣苻菁北上,坐镇雁门关。

  毕竟苻菁是目前宗室之中,功勋最为出众的将领。

  可偏生苻菁与太子苻生关系并不和睦,如今苻健卧病在床,以防万一,并不敢放任苻菁在外领兵。

  而苻黄眉与苻生自小友善,虽然并没有机会立下功勋,但苻健清楚这个侄儿的才能,因此,便由苻黄眉率军北上,镇守雁门关。

  苻坚回答道:

  “淮南王清晨入宫请辞,陛下未醒,已经先行离开了。”

  自苻建患病以来,苻坚就被召来了宫中侍疾。

  太子苻生自是要监国,无暇抽身,但苻健并非没有其他儿子,这等安排,不过是爱护苻坚罢了,毕竟他是苻雄的嫡长子,继承苻雄爵位之人。

  二人说话间,殿外有宫人通禀,原是晋王苻柳前来请安。

  嫡长子苻苌被杀后,诸子之中,苻健最为喜爱苻柳,苻柳与苻苌、苻生都是强皇后所生,但因苻生年长,而被立为储君。

  纵然如此,苻柳得到父亲的偏爱,位在诸皇子之首。

  要是在以前,得知爱子前来,苻健必定欣喜接见,但是如今卧病在床,也让苻建多了一些思考,让苻建反思自己过去偏爱苻生,是否是在害他。

  苻健叹息道:

  “坚头,你出去一趟,告诉晋王,朕需要安心养病,让他自回王邸,无诏,不需要前来探望。”

  苻坚闻言领命而出。

  寝殿外,苻柳见苻坚出门,连忙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

  “阿兄,父皇无恙否?”

  苻坚笑着宽慰道:

  “殿下无需焦虑,陛下无恙,只是御医叮嘱,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殿下还是先回王邸去吧。”

  苻柳闻言,难掩失望之色:

  “可是我做错了事情,父皇因而不愿见我?”

  苻坚只是摇头,他不能将事情说穿,苻健不愿见苻柳,并非厌恶他,实则是在保护他。

  太子苻生自小偏激,心胸无论如何都不算宽广,如今苻健患病,难免会思考起自己的身后事。

  这才惊觉,若是继续偏宠苻柳,等苻生即位,强皇后尚在,或许还能约束,一旦强皇后去世,苻柳必定难以保全自己。

  因此,苻健才会拒绝与苻柳相见,也不许他今后再来探病。

  苻柳并没有立即离开,不能体谅父亲心意的他在寝殿外等候许久,希望苻健能够回心转意,邀他入门相见。

  可迟迟等不来旨意,苻柳无奈,只得在寝殿外叩拜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宫城。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传到了东宫,若非苻健卧病,太子苻生少不得要为此事庆贺。

  孩童时代,苻生与苻柳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不可谓不好。

  但是在兄长苻苌死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苻生坐上了储位,能够清晰感受到来自苻柳的威胁。

  众所周知,太子之位,能进不能退。

  进则君临天下,退则性命不保。

  因此,苻生与苻柳交恶,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哪怕苻柳什么也没有做,但受到父亲偏爱的他,又同为嫡子,就是苻生最大的威胁。

  与此同时,休养了半年时间的前燕在春耕之后,重新做好了战争的准备,这一次的目标不再是洛阳,而是割据青州的段部鲜卑。

  蓟城南门,燕国皇帝慕容带领群臣为太原王慕容恪送行。

  “想要争夺中原,蓟县的位置还是太偏远了。”

  慕容有感而发。

  慕容恪笑道:

  “吴王(慕容垂)镇守南冀州,待邺城恢复元气,陛下便可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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