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华语歌坛的半壁江山,桓温的势力范围比之朝廷更为辽阔。
桓熙还未表态,司马兴男就忍不住讥讽道:
“你本刑家,有今日地位莫非还不知足?竟然作此非分之想,觊觎我们司马家的江山。”
桓温不知道司马兴男今儿究竟怎么了,居然这么大的火气。
桓熙见状,仗义执言:
“母亲此言差矣,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曹氏拥兵,所以篡汉,司马掌权,得以代魏。
“今日我家执掌六州之地,盛极一时,这天子之位,母亲的侄儿坐得,将来孩儿莫非就不能坐?”
司马兴男笑着夸赞道:
“我儿好志气,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桓温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在司马兴男离开后,满腔怨气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自己觊觎皇位,就是有非分之想,桓熙藏不臣之心,便是怀丈夫之志。
桓熙见桓温出神,问道
“父亲在想些什么?”
桓温回过神来,以思虑军国重事为由,敷衍过去,他对桓熙道:
“朝廷已经准了彦叔(袁乔)临终所请,但希望你往建康走一遭。”
会稽王司马昱倒不是想要借此将桓熙扣押在建康,作为人质。
如今他们只希望桓温能够安分守己,彼此间能够相安无事即可,又怎么会主动挑起矛盾。
之所以让桓熙入朝,只是想要借机确认他对朝廷的态度。
当初桓熙在建康时,因为何充的评语,众人都不曾关注他。
如今哪怕是太后,也对桓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见上一面,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在这般年纪,立下如此功勋。
桓熙对此不置可否:
“去一趟也行,京师人杰地灵,孩儿正巧可以在上任之前,往建康招揽一些人才,只是还请父亲往夏口屯驻重兵,作为接应。”
桓温点头应下,又道:
“虽说朝中没人敢加害你,但还是要带上一支卫队同行。”
桓熙感受到父亲的关心,心中一暖,随即又为桓温举荐郗超,桓熙称赞道:
“景兴卓越超群,有旷世之才,堪为父亲谋主,还请父亲莫以常人待之。”
桓温有些不解:
“郗超是你的心腹,甚为得力,你今后将要出镇梁州,为何要将他留在江陵。”
桓熙正色道:
“孩儿能有今日,是依靠了父亲的权势,如今父亲急需人才辅佐,孩儿又怎会吝啬郗超一人。
“只希望父亲将来能够再进一步,此诚孩儿之愿。”
下一章在晚上八点。
第19章 旧友生隙()
第19章 旧友生隙(3000)
桓熙一席话,简直说到了桓温的心坎上,使他大感欣慰。
起初,桓温携灭国之威回到荆州,固然恐吓住了朝臣,可他的家庭地位依旧没有提高。
在司马兴男面前,始终是个弟弟。
司马兴男并非全无倚仗,以前是靠着长公主的身份,如今则有桓熙替她挣脸。
此前,桓温试探性地向司马兴男提出想要纳妾,被司马兴男的断然拒绝,桓温气不过,怒道:
“我能灭国,却不能纳妾!”
司马兴男针锋相对:
“老奴,没有我儿,你得不了益州!安敢独据伐蜀之功!”
曹操能杀许攸,但桓温却拿司马兴男没有办法。
桓熙所言,也并非是糊弄桓温,而是出自真情实意。
以曹魏篡汉举例,后人皆骂曹丕,可谁又因此骂过曹。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父爱如山,有桓温这座高山在,国贼的骂名,怎么也不能落到桓熙的头上。
指不定将来,桓熙为了一个好名声,还得装模作样的保护褚太后与小皇帝,使她们孤儿寡母不受桓温迫害。
当桓温篡位以后,桓熙这位东晋最后的忠臣,即使满心不愿,也只得迫于无奈,坐上储君之位。
至于桓温的名声,就不是桓熙所要考虑的了。
有司马兴男、桓熙这对贤妻孝子,桓温的家庭也算是幸福美满了。
桓熙出门之后,径直去寻郗超,让他前往桓温的书房,桓温虽然清楚郗超的才能,但还是想要与他促膝长谈一番。
而桓熙没有留在家中,他又不喜欢NTR,自然不愿意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心腹与父亲相谈甚欢的模样。
桓熙盯着月色来到谢府。
不同于早前的亲密无间,谢奕对待桓家父子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既有桓熙未婚纳妾,也有桓温与朝廷的对立,以及谢奕夹在二者之间的尴尬处境。
当然,最重要的是谢奕在政治上的失意。
谢奕贵为司马,又是桓温的挚友,儿女亲家,不曾追随桓温入蜀,按理来说,留守后方之人,非谢奕莫属。
然而桓温却以庾亮、庾翼的旧部范汪为留事,加抚督梁州四郡诸军事,委以后方军政大权。
说到底,还是桓温不信任谢奕,他以谢奕为司马,更像是拉谢家为盟。
这让谢奕对二人之间的友谊也产生了怀疑,不由大失所望。
因此,今夜桓熙登门,谢奕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桓熙知道其中原因,若不是为了商量婚事,他也不想来这里看人臭脸。
“岳翁.”
桓熙刚开口,就被谢奕打断:
“你与令姜尚未完婚,老夫不敢受此称呼。”
桓熙一怔,随即接话道:
“小子此来,正是想要请示谢公,希望能将令姜接来江陵,与之成亲。”
他如今年满十七,谢道韫也十六岁了,这个年纪结婚,刚好合适。
然而谢奕却摇头道:
“此事为时尚早,且过几年再说。”
桓熙看穿谢奕如今有了悔意,想将这桩婚事拖黄。
他能够理解谢奕心怀怨恨,但不肯放任他搅合了自己的婚事,桓熙不再与他商量,当即告辞,准备另想法子,绕过谢奕。
与谢奕不同,谢母的态度可要和善许多。
如今天下人谁不知道桓家父子权势滔天,谢奕为了自己的喜憎与桓家交恶。
将来谢道韫嫁入桓家,只怕会受父亲的连累,被公婆不喜,为丈夫所憎。
谢母将桓熙送出门,替谢奕致歉,桓熙又岂是不分是非之人,他反而宽慰道:
“岳母大人无需担心,小婿并非小肚鸡肠之辈,还请岳母替我转告谢公,我一定要娶令姜为妻,此志不容更改。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想总有一天,谢公能够明白我对令姜的情意。”
话是这么说,但桓熙已经在打算绕开谢奕,他可不想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能够以真情打动对方。
谢母不明其真实想法,颇为动容,送走桓熙之后,她忍不住责怪谢奕:
“熙儿是熙儿,临贺公(桓温)是临贺公,我知道夫君与临贺公有隙,可也不给向熙儿使脸色。
“你素来不耐俗务,为何要为了留后一事,一直气到现在。”
谢奕不耐烦道:
“妇人之见,懂什么。”
谢奕可以不耐俗务,但桓温却不能在留后的人选上无视他。
否则,以谢奕与桓温的关系,却让范汪作为占据要职,不明真相之人,还以为他谢奕难堪重任。
桓熙回到家中,夜色已深,正要与李媛亲热,却听见司马兴男在门外叫唤自己。
“母亲,深夜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桓熙很是无奈。
司马兴男也窝了一肚子的牢骚:
“熙儿,你那部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与你父亲在书房中闭门谈了许久,始终不见出来,还让不让人睡了。”
原来是司马兴男久久不见桓温回房歇息,便去厢房察看,却见桓温与郗超秉烛夜谈,二人谈兴正浓,一时半会只怕没有散场的意思。
桓熙笑道:
“景兴是国士,孩儿也时常与他彻夜长谈,若是困了,就在偏厢同榻而眠。
“如今孩儿让他辅佐父亲,父亲得一国士,只怕今夜都不会回房,母亲还是不要再等了。”
事情正如桓熙所料,郗超所言,屡屡贴合桓温的心意,使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当夜还真就让司马兴男独守空闺。
翌日,桓熙启程前往建康,桓温一宿没睡,如今在家补眠,并没有前来送行。
而郗超却强打精神,来到了码头。
桓熙问起二人交谈的结果,郗超坦诚道:
“下官没有辜负主公的期望,今早桓公拜我为征西主薄,执掌机密。”
桓熙也为郗超感到高兴,他纠正道:
“如今景兴不再是我的幕僚,自当更改称呼,岂可继续称我为主公。”
然而郗超却不愿改口,桓熙也只能听之任之。
郗超见司马兴男在旁边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母子还有话要说,当即告辞离去。
他一走,司马兴男果然凑了上来,她看着一旁的李媛,对桓熙道:
“熙儿,你真要将她留在江陵?”
桓熙也不想这样,但他往建康,不仅是朝见天子、招揽人才,同时也要去见谢道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