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回到了临贺公府,阿满哭闹起来,司马兴男才从桓温手中夺了过去。
“没见孩子饿了,还抱着不撒手,莫非你能给他喂奶。”
司马兴男将阿满递给乳娘。
乳娘抱着孩子要往偏厢哺乳,桓温也跟了上去,却被司马兴男从后头揪住了胡子:
“老奴!人家喂奶,你跟去作甚!”
“哎哟,公主,轻着点。”
司马兴男的手劲可不是阿满那样的婴孩,桓温是真的痛。
他解释道:
“我就想多看阿满几眼,没有别的想法。”
司马兴男这才松了手,她哼道:
“你给我坐着,现在屋里没有了外人,与我好好说说,我去了长安这么久,你都是上哪偷的腥!”
桓温闻言,顾不得梳理他的胡须,正色道:
“公主说得哪里话,自从公主离开后,老奴一直规规矩矩,就连母狸都不敢往家里领,更别提是妇人。”
司马兴男冷笑道:
“你是不敢往家里领,但我怎么听说你这半年来,拜佛拜得很勤?”
桓温立即道:
“这不是为了给家人祈福么。”
司马兴男点点头:
“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行了,你去让后厨为我准备些吃的。”
桓温松了口气,赶忙应下,正当他刚要迈出房门的时候,司马兴男突然在身后问道:
“老奴,那些女尼是否美艳。”
桓温全无防备,下意识地笑道:
“甚美!”
话一出口,就知道惹了祸事,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听司马兴男在身后冷冷道:
“别急着走,回来。”
桓温苦笑着解释道:
“是公主离开时亲口说的,只要老奴不往家里领人,在外头可以偶尔放纵。”
司马兴男拉下脸来:
“我有说过?”
桓温赶忙摇头道:
“没有,是老奴听错了,老奴知罪。”
司马兴男恼道:
“就算我许你放纵,你还真就放纵啊,你几时变得这般听话了,那我往后让你不许碰别的女人,你是否就真的不碰了!”
桓温连连点头:
“不碰了!不碰了!在我眼里,除了公主,都是红粉骷髅。”
司马兴男被他这模样逗笑,但还是迅速板起了脸,道:
“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你尽早把胡子剃了,免得我一根根将它们拔下来。”
桓温心中哀叹:
自己莫非真是老糊涂了,好不容易能有一段轻松日子,居然还在盼着这个悍妇能够早些回来。
各个朝代的度量衡不同,北魏、北齐收三石租税,与晋朝的三石是不同的,其实这是我的疏忽,起初没注意,现在想修改,也不好改了,只好将错就错,忽略这一点。
向大家道歉,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尽量不出现这种错误。
第一章4000字带到,第二章还是下午六点
第128章 芝兰玉树
桓温好不容易等到阿满吃饱喝足,便迫不及待的将孩子带去了征西大将军府,一张老脸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
如此喜悦,是桓温伐蜀建功,攻克成都以来,所不曾有过的。
这几年,桓温过得并不如意。
自己空有北伐的志向,可看着河北混战,中原无主的天赐良机,却要被殷浩等人挥霍,实在让他揪心。
郗超称贺道:
“下官恭贺主公得此贤孙。”
也不知道郗超是从哪里看出了贤字,而众人也同声附和。
对于阿满的降生,郗超也是满心的欢喜,毕竟他的身份有点特殊,既是桓温的谋主,也是最先追随桓熙的僚佐。
众所周知,在替桓温谋划军国大事之余,郗超还是桓熙维系与桓温将佐关系的重要纽带。
哪家有什么丧事、喜事,都是郗超以桓熙的名义慰问、送礼。
当然,桓温也乐于见到郗超发挥这样的作用。
毕竟桓熙久在北方,必须要有一个人作为他在南方的代表,与人打交道。
桓温时年四十一岁了,也该为将来的事情考虑,虽说桓熙在北方已经开创了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基业,但桓温在荆、益、宁三州的家业还等着他继承。
这也是桓温为何在桓熙讨要益州刺史周抚嫡长子周楚时,桓温爽快答应的原因。
桓温怀抱着阿满,逐一接受将佐们的祝贺,直到孙儿又饿了,这才匆匆回去临贺公府寻找乳娘。
与此同时,并州,晋阳。
苻健自带着张遇回到晋阳,一直闷闷不乐,众人不解,此次南下,分明将桓熙驱赶回了关中,又迁了四万户百姓来到河东,苻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唯独其弟苻雄能体察兄长的烦恼,他找到苻健,说道:
“兄长南征大捷,臣弟想要送上一顶白帽子作为贺礼。”
苻健闻言大喜,一改此前的愁容。
翌日,苻雄率领百官劝进,希望苻健不要效仿石虎的旧制,应该舍弃天王,即皇帝位。
苻健早在夺取并州之后,就有了想当皇帝的瘾。
曾经的军师将军贾玄硕,就是因为劝说苻健效仿刘备称汉中王的故事,希望苻健称王,而不是当皇帝,引起苻健不满,因而怀恨在心。
去年苻健暗中使人诬告贾玄硕与桓熙勾结,灭了贾玄硕满门。
如今众臣劝进,他又怎会推辞。
永和八年(公元352年)正月,苻健在晋阳登基称帝,遵奉其父苻洪为惠武皇帝,庙号太祖,母亲姜氏为皇太后,妻子强氏为皇后,嫡次子苻生为太子。
苻健在当上皇帝之后,觉得自己不适合在担任大单于。
毕竟自刘渊设立这一职位以来,就没有皇帝兼任大单于的说法,都是皇子为之。
苻健于是以太子苻生兼任大单于,管理河东诸夷。
其弟苻雄作为劝进的首功之臣,进位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领并州刺史,进爵东海王。
苻雄的权力近乎于君主,但他们兄弟之间却没有猜疑之心,苻雄克己奉公,而苻健也将他称为大虞的周公。
苻健同时大肆封赏群臣,但凡公爵,尽数进位为王。
一时间,君臣同喜。
就在苻氏为此庆贺的时候,占据徐州的羌人姚氏,却迎来了噩耗,首领姚弋仲在卧床数月之后,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弥留之际。
姚弋仲此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能见着许多道模糊的身影站在榻前,隐约有啜泣之声。
他将手伸向半空,唤道:
“襄儿.”
姚襄上前握住了姚弋仲的手,强忍眼泪道:
“父亲,孩儿在这。”
形如枯槁的姚弋仲点点头,说道:
“为父快不行了,临终之前,还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姚襄赶忙道:
“父亲尽管直言,孩儿必当遵从。”
姚弋仲问道:
“朝廷的诏书送来了吗?”
姚襄颔首道:
“送来了,晋室以父亲为使持节、六夷大都督、督淮北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单于、高陵郡公。”
姚弋仲问道:
“你呢?”
姚襄回答道:
“孩儿为持节,徐州刺史,平北将军、都督徐州军事、平乡县公。”
姚弋仲摇头,回光返照的他精气神稍有好转,继续道:
“光有册封是不够的,有苻健、张遇他们的例子,晋室不会轻易相信我们。
“听我说,待我死后,你从一众兄弟之中,挑选五人,送往江南为质。
“自己则前往寿春,当面拜谒谢尚,向他陈诉我们羌人归降的诚意。
“徐州有六万步骑,你又是诚心相投,谢尚必不敢加害于你,又希望收服你,使你成为他们北伐的助力,定会对你礼遇有加。”
说着姚弋仲老泪纵横道:
“为父空有盛名,但北方大乱,河北、河东、关西,这些王霸之地却都让别人占了去,最终只能被困在徐州,还需要你冒着危险渡河,来换取部众的一线生机。
“老夫不甘惭愧呀!”
说罢,姚弋仲再也没有了气息,病逝于彭城,享年七十三岁。
他的四十二个儿子挤满了病房,哭声大作,姚襄泪流满面,说道:
“父亲临终遗嘱,儿子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姚襄在彭城为姚弋仲举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