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世家:从商鞅变法开始崛起 第538节

  “他除了将权力收紧了,其余的诸多措施没有几样是对皇帝、对皇室好的。”

  “这一点,你我应该心知肚明。”

  高士廉听着虞世南的话,倒是呵呵一笑:“是啊,他的确是在放自己的血,放皇族的血,前朝的许多善待宗室的制度他也一一取消了。”

  “但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李世民想回去,咱们就也想回去?”

  “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你们要是想跟着他李世民过苦日子,那你们就跟着他去,我高士廉绝对不阻拦。”

  “但凡你们想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当人上人,那就好好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想跟着李世民过苦日子么?若是想,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高士廉看着沉默的众人,脸上没有什么表现,但心中却是扯开了一个嘲讽的冷笑,这群人啊.整日上嘴里说的好听,但其实心里一个比一个诚实!

  他声音陡然一温和,安抚着众人说道:“诸位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高士廉笑着说道:“那位已经决心与我等站在一起了。”

  他笑眯眯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众人先是震惊,而后迷茫,最后兴奋的名字。

  如果这个人站在他们这边,那么他们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啊

  因为这个人代表的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此时,从数量上来看,天下间三分之二的利益集团都站在一起,即便陈氏和李氏的力量加在一起,已经超越了天下间的十分之九又能如何?

  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都杀了?

  笑话。

  他们这群世家最大的“优势”就是“寄生”,只要不将所有人都杀个干净,那么他们便能再“转世”重来,而若是将他们全部都杀干净

  哈哈,那真的是笑话。

  世上哪里有那么庞大的情报组织,可以将他们所有的继承者、所有的后手全都找到?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输得不冤。

  太学

  房玄龄坐在讲坛之上,笑着讲述着自己的“为官之道”,他是坚定的保皇党,所以讲述的为官之道也全都是站在一个忠诚臣子的角度讲述的。

  今日所讲述的便是“廉官”与“好官”的区别。

  只是站在下方的他那陈煜听着听着,就皱起来了眉头,在房玄龄的讲述当中,廉官便是好官,好官便是廉官。

  陈煜并非很赞同这个说法。

  他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房玄龄,有些想要上台去与房玄龄辩论一下,正好顺势完成“挑战国朝十八学士”的成就,但又觉着房玄龄和他父亲的关系那么好,他当众让房玄龄下不来台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就踌躇着。

  而此时,坐在台上的房玄龄已然看到了站在那里,面容古怪的陈煜,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陈煜神色古怪的原因。

  于是他一挑眉,看着台下的陈煜道:“益光何时到的长安?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众人的眼神瞬间看向了陈煜,脸上都带着激动。

  陈煜只能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房玄龄道:“回伯父的话,小侄今日方才抵达长安,尚且未曾回府,只是路上听到有学子谈论伯父在此讲学的事情,所以便贸然前来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摸了摸胡子说道:“倒也是巧事。”

  他看着陈煜问道:“我方才讲述为官之道的时候,瞧见你面容上带着些犹豫与古怪,莫非你并不赞同我所说的话?”

  陈煜站在那里,迎着众人的目光,心下无奈,但他同样也明白,既然房玄龄都说出来了,那么必然是看到了。

  此时不能说谎。

  于是恭敬的说道:“小侄的确是有些不敢拙见。”

  房玄龄一挑眉,直接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这不是巧了么?你小子从南到北一路辩经而来,今日遇到老夫也是缘。”

  “不如你我的辩经之说,便放在今日。”

  “你以你的求实学说为核心,讲一讲为官之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便都热切的看着陈煜,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而房玄龄也坐在那里,等待着陈煜的答案。

  半晌。

  陈煜终究是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

  “恭敬不如从命。”

第488章 为官之说

  陈煜坐在太学众人迅速收拾出来的位置上,与房玄龄对立而坐,两人神色寻常,丝毫不见半点争执与不满、愤恨。

  这让台下的学子们都有些惊愕。

  正确来说,这两位不是应当争论起来么?

  怎么氛围如此的和谐?

  而陈煜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面,已经想到了为何房玄龄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讲学,又想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明明不应该有学子提及“房玄龄”讲学引起自己的注意,为何偏偏出现了那两位学子。

  这应当都是“房玄龄”或者说“李世民”所故意为之的。

  这是在划分.敌我!

  对待敌人自然是要秋风扫落叶般不留情面的,而面对自己人就可以稍微讲一讲情面了。

  怎么真的能在“学问”上击败自己人呢,那自己人还要不要面子了?

  不给敌人面子可以,总不能连自己人的面子也不给吧?

  于是有了今日的论战。

  论战“为官”之道,表面上看是房玄龄与“陈煜”的论战,实则谁不清楚陈煜的父亲是谁?就算不清楚陈煜的父亲、祖父是谁,也应该知道陈煜的“陈”象征着哪个家族吧?

  陈煜的陈,是官渡陈氏的陈。

  陈氏的子弟在为官之道上的经验比房玄龄这种出身底层的学士丰富一点,那怎么了?怎么了?

  输了不丢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煜的心情就越发的平和。

  待到陈煜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便听到对面的房玄龄开口了,声音很平淡,但那一双眸子中却带着些许的“欣赏”之色。

  “方才我讲到,为官清廉便是好官的时候,就见到贤侄的神色有异,之后的言论大抵上也是从这一句话中延伸出来的,贤侄对此有何不同的意见?”

  陈煜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而后开口说道:“我之思想、之为官之道,大抵上是从史书以及诸多陈氏的典籍中总结出来的,仅为我自己的看法,并不代表陈氏的看法。”

  先给自己打了个护盾,然后才继续。

  “我之思想以“求实”二字为核心,所以看一个官员是不是好官,我首先看的是“结果”,也就是这个人在为官的这段时间内,是否给黔首们带来了和平安定的生活?是否让黔首们的生活变好了?是否所治理的地方风平浪静,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参考。”

  “至于清廉与否,是第二个评判标准。”

  “方才房学士所言,清廉的官吏便是好官,这一点我之所以有意见,并非是对清廉的官员有意见,我只是对那些拿乔作势,弄虚作假,一心只想要“名”,搞出来一副天大地大名大的样子,觉着自己十分清廉但总结起来,除了清廉之外,什么事情都没做的假大空的官吏有意见。”

  提及这里,陈煜的眉宇中带着些许的不屑之色。

  “此次从南方一路前来,煜途径了我大唐的诸多郡县,所见到的官员数不胜数,这些官员之中就有房学士所说的“清廉之官”,但同样也有方才我所说的那种官员。”

  陈煜毫不客气的、直接了当的批评道:“比如我所经过洪州府的时候,便在下属的某个县城见到了一位“清廉”的官吏。”

  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位官吏名为“高境”,不知道背景是什么,但总而言之,年纪轻轻的就做到了一府的副官,他自号十分清廉,从不收受贿赂、也从不行贿,他觉着自己一定算是一位好官了。”

  “但房学士,您猜他治下的百姓们是怎么说的?”

  房玄龄知道,这治下的百姓一定没说好话,这一问出来,这位名为“高境”的官吏基本上明日便会被大批的御史弹劾,顺带被弹劾的大概还有“尚书省”的某些官员。

  谁叫尚书省总管着这些官员的升迁事务呢?

  但.房玄龄却依旧假装迷惑的看向陈煜,脸上带着好奇的问道:“哦?治下的百姓有何评价?”

  “莫非对他很有意见?”

  他十分坦诚的问出了这句一定会引起巨大风暴的话,因为高境的确有背景,而且背景很大和他房玄龄也不是一路人。

  高境的背景是洪州高氏,洪州高氏在朝中现任最高的官员名字叫做“高士廉”,高士廉本人则是当朝申国公、尚书省左丞。

  陈煜笑了笑,并不说当地的人对这位“高境”的评价,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些当地所流传的民谣:“当地有这样的一首民谣,传遍大江南北。”

  “高境高境,家家皆净,两袖清风舞弄朝中事,一双招子不看百姓心,都言青天高,谁言青天家中老鼠逃。”

  他歪着脑袋,说出了这首“民谣”,笑着看向房玄龄问道:“房学士听着这首民谣,觉着这高境算是一位好官么?”

  房玄龄陷入了沉默。

  而人群中却突然有人放声大哭,那人的哭声最开始十分克制,等到了陈煜问出这句“高境算是一位好官么?”的时候,这位学子的哭声完全遏制不住了。

  他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周围的学子们都以一种好奇的神色看向他。

  这.这是怎么了?

  只见那学子的脸上带着狰狞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在地上。

  “学生请房学士为学生、为洪州府百姓主持公道!”

  他仰起头,面容狰狞无比:“当初那高境来到我们县之前,我们县的日子还是能够过的去的,在陛下的政策下能够缓和下来。”

  “那高境来了之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先是随意处置我们县一位大善人他说那大善人行贿,可是那大善人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只是顺着前任县令的贪腐,所以不敢揣测这位新县令的脾气,因此送上去了一份礼物。“

  “这位好官便直接叫人当众将那位善人从府衙内扔了出来,这一扔不要紧,其余人都以为这位善人得罪了县令,因此开始对这位善人的家业进行蚕食。”

  “后来这位善人去县衙告状,这位县令不分青红皂白,以为他又是来行贿的,于是便直接叫人将他打了一顿又丢了出来。”

  “这位善人悲苦之下,只能够悬梁自尽。”

  他咬着牙说道:“自那以后,我们县的风气便直接变了,这位县令虽然不贪财.但.县衙中的其他人贪!”

  “只是两年的时间,我们县便多了许多的贫苦之人,后来大灾来临,这位县令的确是不贪腐,但却也没有手段,压不住那群商贩,县中因为遭灾,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这学子再叩首,眼睛中已经是猩红一片:“可是两年前,这位“清官”,这位造成了我们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的清官在尚书省的考核评定中被认定“为官清廉,治理一方,为甲下”,直接升任洪州府府丞!”

  他似笑非笑,面容悲苦:“学生一直说这位官员的无能,可只要说起来这位官员的无能,旁人便会说起来他的清廉仿佛清廉才是官员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没有能力的清廉,真的是最重要的么?”

  “学生并非是为贪腐的官吏说话,只是难道无能就不算是坏官么?”

  房玄龄听了这学子的哭诉,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惋惜的神色,他也同时担任御史台左都御史,因此看向这学子点头道:“你放心就是了。”

  “本官今日回去之后,便去查明此事。”

  “若是经查,此人的确是如此的一位官员,那么本官必然在朝会上对其进行弹劾!”

  他的神色愤怒:“连带着对尚书省的某些官员也好弹劾!”

  说完之后,苦笑着看向陈煜:“贤侄.你继续说吧。”

  房玄龄仿佛是感觉到了自己注定而来的失败一样,缓缓的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带着些许的疲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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