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也表示赞同。
三人正说着话呢,远处一个小厮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王爷,宫中的刘常侍来了,说是陛下有圣旨下达,您赶紧去接旨吧。”
杨广眉毛一挑,脸上带着惊讶,但眼眸中却带着些意料之中的神色。
“来了。”
他指着那远处说道:“这是一封启用我的圣旨,你们信么?”
陈临安、李世民对视一眼,都笑了一声:“那启用我们两个的圣旨,恐怕也要到了。”
两人一拱手:“我们这便先离去了,免得到时候圣旨传到,我们人却不在,那便是真的出问题了。”
杨广点头而后衣服都没有更换,急匆匆的来到前院,脸上带着伪装出来的迷茫、震惊、以及一些欣喜的神色:“刘常侍父皇的旨意在哪里?”
当刘常侍拿出圣旨的时候,杨广跪伏在地上,显得十分“恭敬”。
这是一道很普通的旨意,只是简单的为杨广加了一个官职但也就是这一道加封官职的圣旨,其中蕴含着的意义却十分明显。
以往,太子与皇帝关系很好的时候,晋王是一直被冷待的,甚至不肯给他身上加一官半职,甚至让他长期待在家中,不让出门。
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不给晋王一点结交朝臣的机会,害怕晋王成为太子的障碍。
而如今.
待到刘常侍离开之后,杨广坐在院落中,身上的衣服零散,脸上带着厚重的嘲讽,他展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晋王仁德慈悯,颇有朕风”
“才学如丰,其智似贤。”
“加封中书省右舍人,兼任门下左仆射,许其上朝。”
“今有诸多附属国朝拜事务,许其兼领。”
杨广坐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的一遍一遍的念诵着这一封简单的圣旨。
天穹上,一滴滴的雨水落下,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衣衫、头发全都打湿,他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屋子中走去。
接待附属国朝贡的使臣这种事情,历来都是由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或者说是由太子来做的,但今日这一封圣旨入了晋王府,让杨广去做,这其中的含义不必说,所有人也都明白。
再加上中书右舍人与门下左仆射这样的官职都能兼任,更可以看出杨坚对杨广的“宠爱”程度,毕竟这样的官职兼任,几乎可以说是掌握了一部分二省的权力。
这是何等的宠爱?
而从杨广的角度看来,却对这样的安排早有预料。
他那位好大哥手中的权利太大、太多了,而且还是他那位好父皇亲手给的,所以想要制衡他那位好大哥,就必须是要给另外一个人一部分权力至少是要能够和杨勇抗衡的权力。
杨广低垂着眼眸。
不屑的笑了一声。
待到李世民回到家中,恐怕就能收到旨意,那恐怕是令他担任军司马的消息。
如今的太尉暂时还是由独孤信担任,而独孤信么,不会在他们两个人中站队,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独孤氏的血脉。
所以军司马的位置加上自己担任的三省之二的职位,能让他迅速拉拢到一大批臣子。
这就是他那位父皇为他准备的抗衡太子的班底了。
他将手中的圣旨抛起,而后再次接住。
“还行。”
“那我可要给我的好兄长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车马上
陈临安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而李世民则是脸上带着些许犹豫,他看着陈临安说道:“七郎,你是怎么想的呢?”
“也要掺和进这一滩浑水么?”
陈临安只是摇着头:“我就不参与进去了,晋王也没有把我算进去。”
他低声道:“从始至终,晋王就只把你算到了他的阵营当中去,我顶多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可以攀扯一点关系的人罢了。”
“晋王需要利用陈氏的身份,来让太子不敢对他动手太狠比如直接找人把他杀了这种。”
“但其他的,他并没有指望太多。”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摸了摸怀中的那本书:“是啊,陈氏一直都是不沾染这种事情的。”
他仰起头:“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只能如此做了。”
陈临安耸了耸肩膀:“事实上,你大可以不这样做,就置身事外就是了,你这么掺和进朝堂争斗中,伯父可不会开心。”
李世民冷笑一声:“他不会开心?”
“要的就是他不会开心。”
他看着窗户外飞驰而过的一切,轻声说道:“他早已经放弃我这个孩子了不是么?”
“不过么,我想等到再过几年后,他就会开始想起来我了。”
李世民短促的笑了一声:“毕竟,他也会和陛下一样慢慢的苍老下去,等到那个时候,我又该如何做呢?”
陈临安摇了摇头,神色中有些许无奈。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世民,人心太过于偏颇的确是会这样的。
这一点还是他老爹做的好。
虽然也很重视他那个大哥,但却从来不会偏心,而是会一视同仁他那个大哥也对他们很好,不像是李世民那个大哥一样,只知道打压自己的弟弟们。
这也导致了当初大胜而归皇帝诸多封赏后,李世民被迫上书辞官,而陈临安则是还可以继续担任官职的情况发生。
而李渊以为,这样是为了李世民好;但实际上却更加激怒了尚且年轻的李世民。
在晋王的刻意拉拢之下,他最后站在了晋王的身侧。
而李建成则是支持太子杨勇,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一起。
李渊想要在其中做一个和事佬,实在是千难万难。
官渡
好不容易借故离开一次太原的李渊坐在当年的位置上,脸上带着的满满的都是抱怨和愤怒:“老师,您说我做错了么?我哪一点不是为了他们好?”
“可是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情。”
他低垂着头,脸上带着些疲惫和丧气:“实在是太累了。”
陈湛却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书籍:“是么?你真的认为你没有做错?”
他很平静的问道:“事实上你知道,你并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为了李建成好,你现在可惜的也不是他们两个不领情,而是愤怒李建成不领情、没有看到你的辛苦。”
陈湛一边看书一边说道:“你对两个孩子的差别太大了,大到了让世民寒心,所以才会有今日的情况发生。”
李渊抹了一把脸:“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建成是长子,天生就要继承我这个位置的,我只是想要他们兄弟两个和睦一些而已。”
“陛下当日的举动明显是要挑拨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我不让世民推辞掉这个事情,还能如何?看着兄弟两人血亲相残?”
陈湛继续翻书:“那你让世民辞官是为了什么?”
李渊轻声道:“他若是不辞官,继续做下去,那陛下必定是会继续利用他,然后挑拨他和老大之间的关系,那老大不是又要多想了么?”
“难道让我看着两兄弟互相残杀么?”
“被陛下利用?”
陈湛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李渊说道:“渊儿,事实上你让世民辞官也好、推辞爵位也好、亦或者是你其他的一些行为也好。”
“你都只做错了一件事情。”
“正是这件事情,让你、建成、世民三人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
他轻声说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孩子。”
“所以你出手干预他们的行为,尤其是世民的行为。”
“世民也看穿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那么的寒心,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父亲怀疑自己不相信自己、甚至因为怀疑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大哥安心然后做出一系列伤害他的事情更能让人寒心的了。”
陈湛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你若继续这般做,他们两个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更差。”
开皇十七年,秋。
周围的小国派遣使者,目的是为了朝贡大隋。
而这一次接待他们的并不是往昔的太子杨勇,而是新的皇帝身边的红人晋王杨广。
这也是晋王与太子之争的开端。
第453章 论心论迹
世上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围绕着权利争夺而展开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纯粹到与政治无关。
比如经济、文化、哲学、思想、乃至于一个人所坚持的主见。
这个定理尤其发生在朝堂之上。
最近大隋的臣子们就深切体会到了这一切,整个朝堂变成了晋王和太子的争夺战,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攻击对方的利器,变成了战争的堡垒。
除却陈氏门生之外,朝堂上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没有人能够脱身事外。
而陈氏门生能够脱身事外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无欲无求,别说是太子和晋王之间的争斗了,就算是大隋和其他人的争斗又能如何?
他们这群人靠的不是欺上瞒下、靠的不是裙带关系,他们靠的是真本事站在这个朝堂上,所以即便是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当然这一点仅限于内战当中。
陈氏的门生有一种“陈氏”的感觉,他们与世隔绝,只是兢兢业业的效忠于这一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一些内战他们完全不参与,皇帝也不会强迫他们参与。
改朝换代?
可以。
只要是中原之间的内战,那么陈氏便不会干涉。
改朝换代,但是主体是中原与蛮夷之间的战斗?那么这一群看着斯文儒雅,不掺和世事的人就会变成手持宝剑,上马能杀敌,下马安天下的“君子”了。
于是,朝廷之间的派系也越来越划得清晰。
晋王党、太子党。
两者之间好似还融合了一部分的“皇党”,这一部分人听从皇帝的命令,他们效忠的同样不是“杨坚”,而是皇帝,谁成为皇帝他们就消肿谁,他们往昔是不参与这些斗争当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们当中的某些人也参与到了这场战争当中。
东宫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