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如同两端原本就不对称的天平,想要让它尽量平衡,只能不断地往高高翘起的一端加砝码。
兵马城池、粮草军械、甘宁刘晔都是砝码,但不够,还需要再加,问题是外在的砝码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还想再加,就得从内里改变了。
革新部队的装备就是一个选择,所以灌钢锻造兵器这件事不能再拖,没钱就得自己赚。
“你懂得可真多……”
前因后果叙述下来,吕玲绮觉得光是听都好累了,漫长的熬糖过程更是让她哈欠连连,她伸了个懒腰,将傲人的凶器展示出来,随后直接靠在台案上,让这份沉甸甸的爱可以有个支撑。
这份风光,看得林墨口干舌燥的,成天管吕布叫岳父,这洞房之日就没提上日程呢,避免自己看的入了神,只能挪开视线随口道:“要不岳丈大人追我到萧关呢。”
趴在台案上的吕玲绮黑白分明的眸子瞥向林墨,红润的小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墨则是歪着脑袋看着炉火,脑子一刻也没停下。
白砂糖这种受众极广的发明肯定是能带来不菲的收入,却也不知道能不能填满兵工厂这种无底洞。
不过他还有预备方案,回到徐州后,再开设一个琉璃厂,制造一些琉璃制品,这种高端器物当然是面向世家豪强了。
反正这些家伙有的是钱,不薅他们的羊毛简直是对不起他们。
一个半的时辰过去,铜盆里终于被熬的只剩下白色的结晶体了。
林墨小心翼翼的取出铜盆后,用勺子将晶体全部都刮了下来。
看起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就是你口中的白砂糖?”吕玲绮打了个哈欠,困顿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许光芒。
“尝尝。”林墨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到吕玲绮的面前。
她本能的退后,看着林墨眼神中的坚定,她微微蹙眉,红唇微张,抿了一点。
当白糖在她口腔化开,甜味扩散,她整张脸便由嫌弃变为震撼,最后抿着嘴笑道:“好甜啊!”
林墨也尝了一口,微微颔首道:“嗯,是这个味儿了。”
确认过这样的工序能产出白糖,并且味道也对后,便要开始准备批量生产的问题了。
没有工厂,没有机械,只能是人工开办。
可这种手艺并没有什么技术壁垒,很容易就会被人学去,所以选人这里是极为关键的。
过去在徐州的时候,无论是曲辕犁还是马蹄铁,他不在乎被人学去是考虑着自己的名声会随着这些东西打响,投曹的时候更方便一些。
现在位置不同了,自然要考虑的东西也就多了。
找民夫是不靠谱的,除非你用武力把这些人关起来,并且一辈子都不让他们离开,成为流水线上的工具人。
“刚才我怎么炼出这些糖来的记下了吗?”林墨抬眼问道。
“当然。”
吕玲绮傲娇的一挺胸,“也不难啊。”
“那你到军营里找一些绝对信得过的军士,教会他们,之后就在营中熬糖吧。”林墨觉得,保密工作要想安全,还得这群刀口舔血的人。
老岳父治军多年,麾下肯定是有一批死忠的部下。
“绝对信得过……”
吕玲绮抿着嘴凝神道:“那就只能找高将军了。”
陷阵营吗?
当世一流的军团被安排去熬白糖……林墨觉得这有点过分了呀。
“要论绝对信得过,除了张叔麾下有几百亲卫,就属高将军的陷阵营了。父亲亲率的并州骑兵也没问题,但他们都有军务。”
见林墨面露狐疑,吕玲绮解释道。
“你看着安排吧。”林墨耸了耸肩,现在先过渡吧,回头再从军营里挑选一些信得过的人,毕竟这是长线生意。
第七十三章 苟富贵、勿相忘
一直听说陷阵营,可林墨却并没有见过,所以准备跟着吕玲绮一起去看看传说中八百人就把关羽张飞都给困住的超一流军团是怎么样子的。
结果刚走出将军府就看到吕布气冲冲的回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父亲、岳丈大人。”林墨、吕玲绮连忙问好。
吕布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嗯了一声就直接进府了。
奇怪,谁得罪他了,名义夫妻对视一眼。
“要不,你先去军营安排,我进去看看?”
吕玲绮点了点头,赞同了林墨的提议。
转身折返进去后,隔着一段距离,林墨都听到了吕布的谩骂声。
“老东西,竟然敢小觑于我,要不是现在庐江人心浮动,我非敲碎了他的狗头不可!”
吕布在院内的凉亭下来回踱步,恨的牙痒痒。
老东西?
林墨有些纳闷的走了过去,“谁惹着岳丈大人了。”
吕布像是找着了宣泄对象,指着空气就骂道:“乔家那个老夫子,他当我是去巴结他呢,我是去抬举他的,不识好歹!”
啊这……
你已经去了乔家了,怎么不带我!
林墨觉得错失了看美女的机会呀。
吕布没注意到林墨脸上的失落,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不就是多看了他两个女儿一眼吗,立刻就跟我说什么君子之礼,怎的,暗示我不懂礼数?
还是说他想跟笮融一样骂我是边陲流民,他敢吗他!”
原来是偷看人家女儿被嫌弃了。
果然啊,就算拿下了庐江,这些世家子们也是没高看吕布一眼,这个年代的人尤为重视门当户对。
而门当户对要求的并不单单是你现在的身份,连着祖上都要数过去的。
所以,出身九原贱籍的事让这些人可以理所应当的在吕布面前秀优越感。
不过……我的好岳父你应该不只是多看了一眼的问题吧,林墨好奇道:“他那两个女儿漂亮吗?”
讨论美女永远是男人共同的爱好。
吕布果然就忘记了被乔公瞧不起的事,一脸认真的说道:“她们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们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眼睛像绿豆……”
唔……
吕布觉得这种事可以跟张辽讨论,可以跟魏续讨论,甚至都可以跟高顺讨论,唯独不应该跟自己的女婿讨论啊,我威严岳父的人设不要了?当即摆手道:“我也没认真看。”
林墨看着他,想笑,但是不敢,怕挨揍。
噗~
最后还是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吕布冷冷的看着林墨。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林墨被盯的有些发毛了,憋红了脸也得忍住,润了润嗓子后赶忙岔开话题,“那岳丈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等子扬回来吗?”
吕布冷哼一声,“就算子扬回来我也不去乔家了,老东西,等着吧,我让他两个女儿嫁不出去。”
“岳丈大人想干嘛,不让别人娶亲吗?这事传出去可就难听了。”
“我没这么傻。”
吕布嘴角浮现一抹坏笑,“等乔家办好事的时候,让手底下的弟兄扮做山匪给她们抢了!”
库库鲁~
这回真没忍住,林墨笑的前仰后合。
难怪陈宫总是说每次吕布被气糊涂了就会像个小孩子,这种主意也能想的到。
而且,林墨也不怀疑他真的敢这么做。
“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吕布怒目而视。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你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糟糕,竟然被他看穿了。
林墨正想解释点什么,鲁肃拿着一张帛布跑了进来。
“温侯,东西都备好了,这是礼单,请过目。”吕布这才收起怒火,白了林墨一眼,认真的查看礼单。
须臾,便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墨瞥了一眼那份礼单,当即眼都看直了。
金一万,丝绸一千匹,米粟三万石,盐两千石,玉器八百件……
嚯,好家伙,这哪是礼单啊,都快赶上附属小国上贡了吧。
“岳丈大人这么大的手笔这是给谁准备的?”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有多穷了,林墨有些郁闷,自己为了兵工厂的事情还要大费周章去搞钱,你怎么搁这败家呢。
“给稚叔的,当年我们说好,苟富贵、勿相忘。现在我好歹也是坐拥徐州、淮南了,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稚叔……
张扬,张稚叔?
“怎么,河内也算富裕之地,他这么穷吗?”
“跟这无关,是我主动要给他的。”
吕布摇了摇头,望着北方叹了口气,眸子里翻涌着不堪的回忆。
“稚叔是我过命的兄弟,如无他,我可能已经死过几回了。
初平四年,李傕郭汜二贼驱我入死地,当时欲投袁术又不得纳,当真是山穷水尽了,幸得稚叔伸出援手救下我;
兴平元年,袁绍与张燕在太行山一带起了战火,邀我入营助战,我去了,带着楚南、文远他们杀的黑山贼是片甲不留,结果袁绍过河拆桥,拨个小城给我驻军也不答应,还派兵追杀于我。
又是稚叔救了我……”
吕布望着林墨,沉声问道:“你不是常常都说得人恩果千年记吗,稚叔这般待我,我现在送他点钱财粮帛,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墨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啊。
张扬不过是一个河内太守而已,一郡之地为了吕布公然得罪袁家兄弟和李傕郭汜,就地理位置而言,可谓是把东南西北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历史上的他,还不止是救了吕布两次,曹操兵围徐州的时候,他还想救第三次啊,却因此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张扬对吕布,说一句有情有义绝不为过。
就冲这一点,也不能让历史的洪流把他给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