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刘琦有些羞于启齿了。
不过说到这里,一直萦绕在刘备心头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琦会绕过刘表密信邀请自己入荆州,因为蔡氏太过受宠,加之军中多是蔡瑁一派,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刘表极有可能会做出废长立幼的昏事来。
就算他不想做,也会有人帮着他做的。
所以,刘琦需要外援力量,在这种时候,自己皇叔的身份就会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了。
“其他三大家族中,可有公子的拥护者?”弄明白了原委,刘备便开门见山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刘琦的境遇与自己太想象了,都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
或许,他上位后,才能有机会让荆州走上抗曹救国的路上来。
刘琦眉头紧蹙,低沉道:“只有以江夏太守黄祖为首的黄家是支持我的,蒯家和蔡家一个鼻孔出气,庞家……首鼠两端,从不在这种事情上表态。”
那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刘备如是想到。
不过黄家一支的力量,连蔡家都对抗不了,遑论还有一个蒯家。
“若是能拉拢庞家站在公子这一边,局面或可缓和。”不管是被引以为援,还是在自己山穷水尽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刘备都觉得自己该帮刘琦的。
更何况,废长立幼自古就是取乱之道,自己与刘表同为皇室后裔,也有责任和义务纠错。
“这一节小侄自是明白,可是……”
刘琦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我曾多次拜访庞家,终是一无所获。”
“庞家家主是何人?”刘备问道。
“庞家有名的大贤便是襄阳名士庞德公,不过他不理家族事务,如今能引领庞家的,当属新一代的翘楚俊杰庞统庞士元。
庞德公就是他叔父,曾赞其有经国济世、安邦定国的之才,称其为凤雏。”
刘琦停顿了一下,闷声道:“可惜,庞统其人,仙踪不定,我竟从未见过他。”
凤雏庞士元?
经国济世、安邦定国?
这些用词堆砌在一起,让原本只是抱着帮刘琦就是帮自己态度的刘备心中惊骇不已。
他太需要一个仰观天下、运筹帷幄的智囊来辅佐自己了,吕布不过是将死之人,得了林墨辅佐后,便可纵横两州,实力暴增。
不知此人与林墨相比,才华如何……
“公子,庞德公居于何处?”刘备不动声色的问道。
“鱼梁洲。”
刘琦指着西面,道:“距此往西三十里处,岘山南沔水中有一处堤岸,庞德公就居住在那。”
随后眼中闪烁异彩,“皇叔莫非想亲自拜访?”
“尽管他不理家族事务,可毕竟是庞士元的叔父,我愿以诚意动之,说服庞家鼎力支持公子。”刘备望着西面出神。
他希望,可以说服庞家助刘琦一臂之力。
更希望……庞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经国济世、安邦定国……能撑得起这八个大字的人,该是能与林墨扳手腕的存在吧。
就算是过去心动于林墨的才华,他也从来不觉得林墨在谋略方面的造诣,会像吕布在武艺上的造就那样,当世无敌。
作为天下英才的摇篮,荆州和颍川,曹操占了一个,所以麾下谋士如云。
那么,只要自己能拉到庞统入麾下,便有机会一洗颓势。
毕竟,庞统的背后既然是庞家,那庞统若是愿意鼎力相助,就等同于等到了庞家的支持。
一旦刘琦上了位,自己肯定不可能在蛰伏于区区新野县,分一个郡给自己不算过分。
到了那时候,世家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庞统……或许是我扭转局面的关键人物。
“如此,多谢皇叔了!”刘琦朝着刘备拱手作揖。
远处,襄阳城的城关上,一名身披玄色甲胄,头戴缨盔的彪形大汉正眯着眼瞧着二人,他教之寻常武将,肤色更为白净一些,鼻梁两侧的法令纹让人望而生畏。
“几次了?”作为蔡家当代掌权人,荆州上将军,掌管十二万大军的蔡瑁,目光不善的盯着并行的刘备与刘琦。
“算上今日,已经第三次见面了,来襄阳当天见过一次,没多久,公子又私下去过一趟新野,加上今天,一共三次。”一旁的军士低声回应着蔡瑁。
“人心不足。”
蔡瑁冷哼了一声,“我没强行拦着主公收留他,就是念在他皇叔身份,今日妄图游说主公发动兵戈,险些让荆州百姓置于水火之中。
如今又与刘琦相处过密,看来,该找个合适的时机收拾了他。”
随后,蔡瑁背对着那名军士沉声道:“盯紧点,刘琦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个不许落下。”
“上将军放心!”将士作揖后,便转身下了城关。
蔡瑁的右手攥着腰间宝剑的剑柄,拔出又收回,听着剑鸣之声,眯着的眼睛里弥漫着噬人的渴望。
荆州,蔡家耕耘多年,好不容易把刘琮给推到了这个地步。
就目下情况来看,只要不横生枝节,刘表一死,必是刘琮上位。
到了那个时候,蔡家就可以成为荆州真正意义的掌权人,要收拾黄家,就有的是手段了。
作为立志要把蔡家推向荆州第一大家族、同时也是唯一不可取代的地位,其他三大家族,都是他的未来劲敌。
相反,他从没把刘琦看在眼里。
不过刘备的出现,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在蔡瑁眼中,刘备的仁义是假的,可皇叔之尊却是实实在在的,关羽、张飞的勇猛也是没有掺水的。
就这两点,便决不能容忍他与刘琦搅合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天乏力,林墨危亡之际
来到萧关的时候,眉间一条长长刀疤延伸至左侧脸庞的郝萌已经等在了门口。
“林太守!”尽管入得这支队伍已经一年有余了,可是跟郝萌,实实在在只见过三次,一次在彭城,两次在萧关,言谈间难免有些生疏。
“知晓内情的人都被换防了,如今这萧关,除了我以外,无人知道密道的存在。”
“辛苦将军了,我自己去看看便成,不叨扰将军。”
林墨打了个拱手后,直接迈步而入。
从彭城到萧关有九十多里路,又没什么紧急军务,所以林墨一行只是正常速度行进,来到这里已经是正午了。
要想在今天赶回彭城,便不能耽搁太久。
林墨带着吕玲绮和赵云,来到了萧关内的一处府邸,这里最早是堆放军械的库房,后来被改造了一番。
虽然略显破败,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引人注目。
三人穿过中堂的圆形拱门,来到了最里间的内室,走到榻前,将被子掀开,林墨扣住暗格的把守向上一翻,黑漆漆的洞口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交换了一下眼神,赵云就提着油灯当先开路,林墨第二个,吕玲绮最后。
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一条形如前世隧道一样的通道,结果却是宽度只有一尺五,高不足三尺,以至于三人必须蹲着身子行进。
这样的姿势,要走七八里的长度,对于体力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
不过那群摸宝贼显然挺有经验的,每一里左右就会有一个能供人直立身子的休息室。
而且,里面还摆放了两块大盾牌,盾牌的底座有抵钩,这是防止地道内有人追击,可以将盾牌抵住狭小的通道。
行了五里多地,林墨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好在接下来已经到头了,所谓的七里长度应该是还把尽头处向上攀爬的距离也算上去了。
沿着绳梯爬上去,推开一块掩护的木板,三人便站在了萧关西面的山岗上。
经历了小半个时辰的幽暗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三人任凭初冬裹挟了几分寒意的凉风吹干脸上的汗渍,惬意且畅快。
“要通过这样的地道后还能作战的部曲,必须得是精锐中。”赵云没有像林墨那样喘着大气,可脸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看啊,得是精锐中的精锐,陷阵营才行。”林墨以手拂面,换取一丝凉爽。
“哪有夸张,你近来是不是没练开弓了。”吕玲绮抿嘴一笑。
她今天又换上了一套新的皮甲,不过是黑色的,远了看似铠甲,可能,她觉得这个风格更像自己吧。
“该死,忘带水了。”
林墨摸索了一下,郁闷的骂了句,“走回萧关吧。”
于是,三人又沿着山岗返回萧关。
这一遭确实够累,不过挺有价值,至少对这个地道有了清晰的认知。
用不上当然是最好的,可万一有一天派上用场了,好歹也知道该让什么人来,能带多少装备。
别的不说,像陷阵营这样的部队,带着装备肯定是无法通过的。
那些家伙本来就体格健壮,穿上厚重的铠甲,举着大盾牌后,一个个都像人形高达。
当然啦,人甲分离的话,还是可以进来的。
回到萧关的议政厅,林墨大口大口的灌着水,总算缓过来劲了。
“允文,我这几天听人说你曾经想要去许昌的。”
赵云环视着周围,问道:“然后是温侯从九江千里而来追你到了萧关,把你给追回去的,可有此事。”
林墨眼角余光明显察觉到了吕玲绮脸上表情的微变化,赶忙干咳了两声,“我当时是不知道玲儿是我未婚妻,要不然,曹操就是亲自来请我也不去呀,你说对吧。”
面对林墨的讨好,吕玲绮嘴角一撇,阴阳怪气了起来,“对,对,可不是对吗,走的时候带上了徐盛,还给丫鬟留了房契,偏偏是我当成了外人呐。”
额……
您的记性可真是好,就跟女朋友翻旧账一样,分毫不差。
小两口在日常揭短的时候,郝萌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林太守,斥候来报,城西十里发现大批骑兵朝萧关而来,中军处有‘曹’字大纛,后方还跟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步卒!
不过未见楼车与云梯。”
闻言,三人倏然站起。
曹操诈病偷袭萧关!
这是林墨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
“可有派人向彭城求援?”
“来此路上我已派出快马禀报温侯了,不过……”
刀疤男郝萌一皱眉,表情就更狰狞了,“如今已是申时,此去彭城九十余里,快马也需一个时辰方可抵达,再加上温侯还要点兵整装,来到萧关最快也得今夜丑时了。”
是啊,半天时间肯定是要的。
而且也只是前锋的骑兵赶到,要等步兵整装赶到,那就等明天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