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赵伟章长得实在看不下去?
他还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请求,不料王异直接把他的手环在自己脖子上。
柔软而温暖的脖颈在肘间,触感像极了温润的玉石。
“我父亲与那个赵伟章想要抓你送去长安”,王异一脸视死如归,“你只有把我当做人质,才能逃出去!”
她决不能坐视父亲走向歧途!
啊?
王瞻怎么又变卦了?
旁观的徐嘉树不由得感叹这位王氏家主的道德底线之灵活。
感情只要骗自己,把长安朝廷和董卓分开,就能心安理得地拿他的脑袋去换富贵了是吧?
不仅骗哥们,连自己都骗,是个狠人。
而王异的举动也让他大受震撼这位更狠,直接把自己做诱饵。
【王异提出自己作为人质,帮助你逃离这里的提议,你想了想】
【一、王氏反复无常,已有取死之道,我杀杀杀杀杀杀!】
【二、姑娘,得罪了!】
【三、便是去一趟长安又何妨?】
【四、自由模拟】
选项三是找死无疑。
犯下那等大案,王允那老头现在肯定一头包,没准恨不得自己突然暴毙才好,去了长安只能指望荀攸帮忙,还要抛下薄落谷的众人,实在是下下之选。
接着看选项一,发挥很稳定。
考虑到当务之急是为现实中的下一步行动尽可能多的收集情报,同归于尽没什么意义,何况徐嘉树的武力值能不能打得过这么多人还未可知,还是别在这理发店比较好.
徐嘉树被迫选择了选项二。
“王异姑娘”
他手上稍微用力,“有言在先,虽然绑架了你,可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第104章 甘勇不勇,甘宁不宁。
脑袋被身后飞来的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血从头发里流到下颌角,甘宁回望追逐他的人群,眼前一阵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甘氏有个很出名的先祖,叫做甘茂,曾经帮助秦国左庶长魏章略定汉中地、攻取宜阳,最后做到了左丞相。
此后几百年的时间,甘氏的祖籍从沛郡下蔡迁到了南阳,又从南阳迁到蜀郡临江县。
说出去是大名鼎鼎的将相之后,好像很有面子,可俗话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何况是战国时候的古人。
在巴郡,甘氏不过只是一介普通外来户,没什么特殊之处,辉煌的先祖除了麻烦,什么也没给他的后人带来。
毕竟,欺负不了现在的贵人,欺负一个祖上阔过的破落户也能过过瘾。
所以幼时的甘宁瞧见那些街上的浪荡子,都是要悄悄地绕着走的,不然就会被好事者拉住,嘲弄他的家世,还有他浓重的南阳口音。
“甘宁,听说你祖上做过丞相啊!”
他转过脸去不理睬。
“哇,那可不得了,以后还不得提携兄弟们做个郎官?”
开始,他还会和父亲告状。
甘宁的父亲叫做甘勇,与名字截然不同,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带着儿子搬到巴郡只是为了找个太平地界做点小生意。
灵帝时代中原常有天灾,不如躲到天府之国。
给儿子取名为“宁”,就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攒够钱送甘宁去私塾进学,将来也许能做个小府吏,孙子那辈努努力谋个太学名额,甘勇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每当儿子告诉父亲自己今天又被浪荡子欺负了,甘勇也只会让他忍耐。
要是遇到那些浪荡子们成群结队地到店里来,他表面热情招待,花点小钱把他们打发走,转头又责怪甘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害得自己又白干了几天。
“不是我让他们来的”,甘宁只能小声辩解道:“我和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还敢顶嘴?”,在外人面前,甘勇从来不敢说一句重话,可在家里,他仿佛不可置疑的神,“我天天给别人赔笑脸是为了谁?你知不知道私塾的学费有多贵?”
“又不是我让你给别人赔笑脸的。”
当然,这话甘宁最多在心里想想,从来不敢说出口,他甚至很难想象这样做的后果大概父亲能怒吼着把自家房子拆了,再因为扰民而低声下去地去和邻居道歉。
就这,还“甘勇”呢
巴郡举行正旦祭祀的时候,看着被摆在众人面前的猪羊,甘宁觉得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好像和祭品差不多。
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都可以算到他的头上为了他好,因为他甘心受辱,为了他的未来忍气吞声
大概进了学就行了吧,甘宁想着,听他的话,以后做个府吏,好歹算是对得起父亲了。
只是,若是以后自己有了儿子,一定要对他好一点才行。
这样平凡的期望一直持续到光和七年(184)年,甘宁十四岁的某一天,就像泡沫一样。
突然就破灭了。
黄巾起义波及益州,刺史俭战死,巴郡太平了这么多年,猝然遇到这种事也乱成一团,趁火打劫者不计其数。
大商家自然有能力招揽护卫,而甘氏的小店面就成了许多人眼中的肥肉。
十几个人抄着扁担和锄头上门,要找店主借点钱花花。
甘勇是存下了一点钱的那是预备给甘宁去本地私塾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存了很多年。
大概是全完蛋了吧。
那时候的甘宁看着门外影影绰绰的无赖们,内心毫无波动,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
以父亲的性格,就算做出在地上打滚求饶的事情,他也不会惊讶,然后钱依然被抢走,自己学上不成了,多半就在家里帮忙,整天忍受他反复无常的脾气。
甘宁看向父亲,那个没见过面的爷爷眼光还不错,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没骨头的,所以取了个“勇”字,希望他能像个男人。
可惜,这名字糟蹋了。
他正想着,父亲递给他一把刀。
“小宁”,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声音颤抖,“如果阿父死了,就带着钱去谯氏的私塾,我和他们的夫子说好了,要带去拜师的”
甘宁错愕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父亲整张脸布满了深沉的红色,像是凝固的血。
多年以后,甘宁为了踏上仕途,开始研读经典,读到《东周列国志》中“夏扶血勇之人,怒则面赤”这一段时,猛然回忆起此夜父亲的脸色。
血勇之人,怒则面赤。
“我不能”,甘勇喃喃着重复了好几遍,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不能让这些钱被抢走!”
这些都无所谓的啊!
甘宁真的想告诉他,自己这辈子怎么样都行,就当还给你一条命了,不是非要去上什么学,当上什么府吏才行的,反正都是和你一样活得忍气吞声,连先祖的名号都不敢喊出来,生怕谁看不顺眼,过来踩这个“名门之后”一脚。
“黄巾义军到此,再不开门,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甘宁听到熟悉的声音。
无非是那几个饭都吃不上的无赖,平时还要靠着父亲的施舍才能混上一顿饱饭,现在脑门上蒙了一块黄布,就要来抢走他们家这么多年的积蓄。
“老甘,快开门吧,不杀你!”
另一个则是连装都懒得装,语气轻松地像是来取回属于自己的钱甘勇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趟可不就是来取钱的吗?
甘宁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猛地一沉。
甘勇把藏在陶罐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几颗五铢钱洒在地上,往常肯定要蹲下小心捡起来,现在却看都没看一眼。
“待会不要回头,阿父会给你杀出一条路”,把一生的成果全部交给儿子手里,他的声音平静下来,“一直往外跑,跑到谯氏的庄园,告诉他们你是甘勇的儿子。”
“好。”,面对这种语气下的父亲,甘宁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甘勇端详了一会十四岁的儿子,长相俊朗皎洁,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蛋还有头发,然后深深地抱了上去。
甘宁从来没想过,父亲除了像疯狗一样对自己怒吼之外,还会做出这种举动。
“阿父,把钱给他们吧”,贪恋着这个怀抱,少年乞求道:“我们一起,可以再挣回来的!”
“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甘勇的下颌蹭着儿子的脑袋,轻声告诉他,“世道要大乱了。”
门外的无赖等不及了,用脚狠狠地踹开了大门,木质门栓崩成两段,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与此同时,父亲的体温离开了。
“各位到小店来”,甘勇站起来向前两步,问那些人,“有什么关照?”
为首之人指了指脑袋上绑着的黄布,“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特来贵地借点军饷!”
“别装糊涂了”,带这些人来的无赖催促道,“兄弟们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你速速把钱拿出来!”
“怕是不行。”
听到这个回答,无赖发出一声夸张的嘲弄,“你天天起早贪黑地,还能没钱?”
“我是说,你们找错人了”,甘勇轻轻摸了摸腰间佩刀,“甘茂的子孙,不会苟且偷生。”
“.”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无赖像是听到了什么年度笑话,腰都直不起来了,“说是甘茂的子孙呢!”
甘勇抽出佩刀,刀光如水。
笑弯了身子的无赖向前顺势倒在地上,脖子处喷出的血溅了甘勇一身,很快流得满地都是。
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人群里。
就像和儿子约好的那样。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也。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三国志-吴书十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徐潘丁传》
甘宁父亲名字无载,甘氏搬家和他草莽出身是真的。
第105章 赵伟章
徐嘉树还在模拟中。
【你挟持着人质王异,出现在王瞻和赵昂面前,和他们谈条件。】
“徐公子,我敬你是讨董义士,已经许诺放你走了!”,王瞻看到这一幕,大为光火,“可不要逼人太甚!”
“王家主”,模拟中的徐嘉树演技十分逼真,“到了我这个地步,难道还有什么人的话是能信得过的吗?”
演到忘情处,胳膊上的力道稍微用大了一些,感觉怀中小小的少女呼吸为之一滞,脸色通红地连咳了好几声,才赶紧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