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拟中与李儒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对他的能力,徐嘉树是完全信任的。
李儒语速极快,“趁现在群龙无首,你须尽快与董白成亲,还要昭告天下,让相国旧部前来投奔,否则等朝廷把他们全部招安,那可就全完了!”
“.”
“为何迟疑!”李儒大怒,作为半个当事人,这几年他可是全程在后面看着的,“董白把你从一介布衣变成现在的地位,还难得倾心与你,你莫要装作不知道!”
“你先跟他们回雒阳”徐嘉树指着自己带来的精锐,“我随后就到。”
“天子和掌握西凉军的机会就在你手上,你自己想想吧!”李儒一甩手,严肃地告诉他,“握有天下还是身死族灭,机会只有一次!”
徐嘉树长叹一口气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毕竟是恋爱模拟,评分又不是看地盘大小来定的。
他在一辆马车里发现了董白,见少女眼眶泛红,已经哭到没了力气,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觉,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车内。
徐嘉树轻轻拍了拍董白的脑袋,“我来接你啦。”
董白茫然地转过头,看到来的人是徐嘉树,眼睛一闭,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她怎么了?”李儒见董白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抱着徐嘉树不放,不由得发问。
“在睡觉”徐嘉树答道,虽然没人会相信,但根据怀中之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睡相来看,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可是自己还要去一趟长安,这可怎么办?
董白见到徐嘉树,精神骤然放松下来,但手上却死死用力,拉不动也拽不下来,就像黏在了徐嘉树身上一样,偏偏还不耽误她闭上眼睛恢复精力。
“你这样睡不着的.”
徐嘉树无可奈何,小声劝道。
“@#¥%”
没人知道董白在说什么,她哭了太久,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过于沙哑,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可手上却丝毫不松。
“好好好”,徐嘉树没办法,只能把董白绑在自己身上这样至少她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你们先走吧”,他骑在马上,罩袍下面藏着小小的一只董白,对自己的部下说道,“途中有事就听这位李博士的。”
“县君.”有人要出言劝说,却见徐嘉树摆了摆手。
“不必多言,我有件事非做不可。”
说完,他勒马转身,带着董白直奔西边去了。
第18章 终不似,少年游
【几天后,你赶到长安,城中的混乱结束不久,到处都是血战之后留下的痕迹,你看到张榜安民的告示才知道,凉州军已经西逃】
有诗云: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而此刻,层层叠叠的树叶底下悄悄流淌着暗红的鲜血,徒劳浇灌它们已死的生命。
胯下的黄剽马闻着无处不在的浓厚血腥味,不敢冲得太快,徐嘉树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遮住董白的眼睛,不让她看到满街的惨状。
“我又不是小孩子!”趴在肩头的董白强烈抗议,却还是听话地藏在罩袍里面,小声嘀咕:“我就知道你不止要接我一个人的.”
“街上没有别的活人哦。”徐嘉树提醒道,“声音太大啦。”
董白也不理他,在徐嘉树腰间摸索了一会,竟然只能摸到细密的铁甲片!
见无处下手,董白用力把手伸向徐嘉树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才又回到罩袍里待着。
“长安城到底怎么了?”
徐嘉树虽然派人关注这边的情况,可毕竟消息滞后,远不如董白这个当事人了解的多。
“我不知道,突然就传来了爷爷被吕布杀掉的消息”董白尝试回忆那天的经过,“然后凉州人和并州人就打起来了,剩下的人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令行事。我是找到了文优伯伯才逃走的.”
当如进入雒阳时,董卓掌握几只军队的手段各不相同:西凉军是嫡系部队,近乎是他的私军,董卓的亲信和族人在其中担任重要军职;
北军五校和西园军是董卓收编了何进的遗产得来,高级军官们效忠的是董卓手上的天子,作为禁军只遵皇命,别人他们是不认的。
并州军则是董卓依靠早年并州刺史的履历,策反吕布等武官得来,虽然这些武官效忠于董卓个人,但归根结底并州军只听自己上司的命令。
至于剩下的一支千人规模的卫戍部队在司隶校尉手里,此时的司隶校尉是董卓认为的“自己人”黄琬,与王允一同为刺董的幕后策划。
这么一合计就会发现,董卓手下的军队之间维系的纽带只是他个人,一旦“董相国”变成一个死人,不能再为弟兄们带来荣华富贵,那么这些高级军官就会各怀鬼胎。
徐嘉树不禁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那李儒给他的计策就是对的。
眼下西凉军一片混乱,唯一的诉求就是活命,要是还能保留下这些年得到的战利品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娶了董白,有李儒的全力支持,自己很容易就能取得西凉军中董家亲族的认可,继承这支实力强悍的边军。
加上还握有天子这张王牌,一纸诏令下去,发起刺董的王允和荀爽瞬间就被打成乱臣贼子,作为禁军的北军和西园军也能轻松争取到。
到时候就是他徐嘉树继承董相国遗志,带领大家一起团结在天子的龙椅下,讨伐阴谋篡逆的三公和并州叛军了。
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徐嘉树感觉自己闻到了happy end的气息!
蔡邕的官位在迁都长安,受封高阳乡侯之后一直没有变过,因此徐嘉树很容易就来到了记忆中蔡府的位置。
“那骑士,是何人?”
远远看到一骑走来,蔡府门口的家丁手持自制的长矛警惕地问道。
“.”见那个和自己很熟的门房不见了,徐嘉树有点伤脑筋,他解下背后的董白,翻身下马道:“请通报你家小姐一声,就说雒阳故人求见。”
“雒阳故人?”,那家丁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这我可不能帮你,不信你问问,这城里谁没有几个雒阳故人?”
“那请你让原来的门房来吧”,徐嘉树渐渐没了耐心,“他认识我的。”
“他死了”,那家丁又道,“就在前几天,凉州兵见人就杀,见财货就抢,他原是去告诉别人不要出门的,没料到自己死在半路上了。”
“那你可知道有人曾经送给你家小姐一首词?”徐嘉树再次尝试。
“一首词?”那家丁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志怪传说词?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徐嘉树回过神来,此时应该还没有正式出现这种体裁,便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试图以此唤醒持矛家丁的记忆。
“哦”家丁恍然大悟,“原来那首歪诗是你写的?”
徐嘉树大喜过望,“你听过我的故事?”
“当然”,家丁把矛也放下,仔细端详他道:“我家小姐天天念叨你这诗不合格律,又没有言明志向,简直四六不通!”
“啊?”徐嘉树分明不信,“她不喜欢也不至于到处说吧?”
“小姐不喜欢,很不喜欢”。
那家丁回道:“所以告诉我们如果哪天看到了写这歪诗之人,一定要马上告诉她,她要好好地骂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
“你进去吧。”
说着,他给徐嘉树打开了蔡府的门,董白则去了客人的厢房。
“听说有人要狠狠骂我一顿?”许久没见,徐嘉树开着玩笑,“所以我这个小小的县令从雒阳赶回来洗耳恭听了,君候之女有何高见?”
“去死!”蔡琰看到写歪诗的人终于出现,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来给了他一拳,把仕女风度全抛在脑后。
“别!”徐嘉树阻止不及。
片刻之后,他只能卑微地哄人。
“听我把话说完啊”,他把蔡琰的手握住,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刮到甲片上,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想咬人!”蔡琰快气疯了。
“那好吧”,徐嘉树伸出了自己的手,“你挑个地方,给我留一点就行,我骑马还要用”
“嘶”
他看着手掌上一拍牙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还真咬啊!”
“哼。”
蔡琰表示他活该。
【你从蔡琰的口中得知长安的近况,北军和西园军已经被王允掌握,他宣称奉天子之命诛杀董卓,与吕布暂时达成了合作】
从这个描述中,徐嘉树察觉到了不对劲。
历史上王允本就出身太原王氏,是北方一等一的大士族,早年行事刚毅果敢,有“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的名声,加上诛杀董卓的功劳,顺理成章地成为长安朝廷的话事人。
只可惜此人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
蔡邕得知董卓死讯时表情不对,被王允直接杀掉;本该赦免西凉军余部,他却反复无常,直至将他们逼反;连冒险动手的吕布也很快被王允膈应得离心离德。
可以说东汉最后一丝中兴的机会就是灭在了这位“王佐之才”手上的。
但如今不同,王允手上没有天子,董家的剩余成员也没有被斩草除根,他在自己的计谋成功之后发现无法收场,只能先假借天子名义把北军和西园军骗到手。
一个没有完全昏头的王允依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起码他现在不会鲁莽地杀掉蔡邕,也不会轻易地得罪吕布了。
既然蔡邕没有生命危险,那自己该怎么说服蔡琰跟自己走呢?
“蔡老.我是说君候现在怎么样了?”
徐嘉树试探道。
“我爹?”蔡琰想了想,“很不错啊,据说朝廷要表彰他修史的功劳,让他做一任三公呢!”
坏了,徐嘉树暗道,蔡老头这些年不是在外避难就是挂个虚职修史,王允承诺让蔡邕做一任三公对他的诱惑太大,根本就不可能被自己忽悠走。
就算自己告诉蔡邕小皇帝刘协根本不在王允手上,他也不会相信的,堂堂司徒和一个县令谁的话更能取信蔡邕,不言自明。
这可就出大事了,作为家中独女的蔡琰总不可能抛弃自己老爹吧?
强行带蔡琰走?
徐嘉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旦蔡琰跟着自己这个董卓余孽的事情被王允发现,蔡老头定然性命不保,到时候他徐嘉树就成了害死蔡琰父亲的凶手了。
“怎么了?”蔡琰见徐嘉树神情异常,以为他担心自己会被王允清算,便安慰道:“王司徒虽然刚正不阿,但我会求爹爹去为你说情,应该没事的。”
“.”
“君候如今在府上吗?”不甘心的徐嘉树又问。
这是最后的可能性了,把蔡邕和蔡琰两个人全部强行掳走,只有让蔡老头亲眼看见刘协在自己手上,他才有可能站在自己这边。
“不在哦~”蔡琰没有察觉徐嘉树的心思,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把希望彻底抹去,“最近大事这么多,我爹一直忙着写《东观汉记》呢,还要和王司徒商量如何安抚关东诸侯的事情,很忙的。”
时机不对。
徐嘉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此时此刻,一路奔波的疲倦终于追上了他。
时机又不对。
可是,真的还有下一次机会吗?
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向前奔流,他想扭转,却做不到。
蔡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眼前这个人现在前所未有的脆弱。
她凑近了些,隔着甲胄,轻抚他的背。
“好多天没出门了”,她柔声道,“陪我出去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