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六个独立分量,光是引力就占了其中的十个。
剩下的六个,一开始分配给电磁力这一种力或许还可以,虽然和引力的个数不对等,但也还说得过去。
但假如真的存在第三种力呢?
电磁力和第三种力一起抢六个指标,引力却独占了另外十个,这就很说不通了。
陈慕武只不过说的很隐晦,没有像泡利那么不讲情面,他想的是,最起码要好好吃完今天的这顿晚饭才行。
毕竟刚下火车就被爱因斯坦给拦了下来讨论问题,早饭没吃,午饭没吃,倘若晚饭再吃不好,陈慕武就真要拍案而起了。
饭总算是吃完了,爱因斯坦结完账,泡利就领着他要请的那两个客人先行离开。
爱因斯坦的意思是,继续去陈慕武那里接着聊聊他的统一问题,却被陈慕武以旅途疲惫、来日方长、不差这么一点儿时间等等理由给委婉拒绝了。
想到今天已经磨了陈慕武整整一天,虽然不太情愿,但爱因斯坦也只能暂时离开。
奥本海默又说想要去柏林市区内逛一逛,陈慕武只想求他放过自己。
旅途疲惫真不是陈慕武拒绝爱因斯坦的理由,而是他现在的真实状态。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旅行,估计这位大少爷的内心早就已经躁动不安。
他嘴上说去市区里逛一逛,估计到最后去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舞厅。
反正又送走了奥本海默之后,洗过澡的陈慕武躺在床上就是倒头大睡。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天亮时分。
不知道奥本海默昨天晚上几点才结束了他的游戏人生回到旅店,陈慕武的决定先去吃个早餐,然后再回来叫醒他,等候爱因斯坦的到来。
结果刚到一楼的餐厅,就发现对方已经坐在一张餐桌旁边等着自己。
看上去,爱因斯坦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愉快。
难道说昨晚分别之后,他就已经想到了自己那个变换观点中的不合理之处了吗?
“陈,昨晚睡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教授,这可能是我在返程途中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可是我睡的不怎么好,”爱因斯在脸上做出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昨晚我真应该留下来继续和你讨论问题,刚回到家里就接到通知,物理系那边希望你去柏林大学走一走转一转.”
哦,敢情这才是让爱因斯坦闷闷不乐的原因。
他觉得去物理系参观,耽误了自己和陈慕武讨论的时间,本来陈博士留在柏林也就只有三天而已。
而爱因斯坦又之所以向陈慕武坦白这件事,就是希望他能拒绝物理系的邀请,接着和自己探讨统一大计。
全世界的物理系大同小异,别的学校陈慕武都可以拒绝参观的邀请,但是柏林大学不行。
没办法,柏林大学物理系的系主任普朗克,对他有恩在先。
就算是爱因斯坦发电报推荐,但假如作为《物理学年鉴》主编的普朗克不拍板,陈慕武的第一篇论文就不会那么容易地发表在欧洲物理学的顶级期刊上面。
早在三年前的1924年,陈慕武跟着卢瑟福到布鲁塞尔参加第四届索尔维会议的时候,他就想在会议结束之后,跟着以朗之万为首的法国物理学家们一起到德国拜访。
只是因为当时卢瑟福催着他回剑桥做实验,准备他的博士毕业论文,所以那一次陈慕武并没能成行。
这次终于能在普朗克退休之前见到他老人家,当面表示自己的感激,陈慕武说什么也不会错过机会。
所以他就装作看不见,一直等他表态的爱因斯坦,草草吃完了晚饭,再回到楼上去叫奥本海默。
他还让奥本海默从行李中拿出两包从中带来预备送礼的茶叶,当做是和普朗克见面的见面礼。
之所以昨天没送爱因斯坦,是因为他连喝咖啡都不喝带咖啡因的。
刚刚睡醒不久的奥本海默找出了茶叶,又用光速飞快地打扮了自己。
等他依然打扮得像个有钱人一样走出门外的时候,陈慕武在奥本海默的脖子上看到了一个之前从没出现过的东西相机。
陈慕武虽然对摄影不怎么感兴趣,对相机也没什么研究。
但他还是在镜头盖上看到了那太过经典的五个字母,“leica”。
来一趟柏林,奥本海默居然还能淘到这种宝贝吗?
虽然不记得徕卡这个牌子成立于何时,但奥本海默买到的这款,应该是公司早期的机型之一。
留到以后,那也算是一个古董,陈慕武觉得自己也应该买一台来玩玩,为的不是日后升值,而是为了能拍下更多的照片来记录历史。
“罗伯特,你这个照相机不错啊!花了多少钱?”
“不错吧?我也觉得不错!昨天晚上在柏林街头闲逛,忽然想要买点儿本地的纪念品,就进入到了百货公司大楼。
挑来挑去,就选中了这么一台德国制造的照相机。
和美国那些笨重货不一样,这台小巧玲珑的相机,我是越看越喜欢。
只花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钱,如果去中之前,我就有一台照相机的话,那么这一路上不知道能拍多少张照片。
唉,真是可惜.”
反正只要不是买下世界第一高楼伍尔沃斯大厦,对奥本海默这个富家公子来说,都不算什么大钱。
问不出价格的陈慕武只能作罢,带着奥本海默来到楼下的餐厅和爱因斯坦会和。
心血来潮的奥本海默让陈慕武并排和爱因斯坦站在了一起,他这个相机所拍摄的第一张照片,就记录下来了兴致勃勃的陈慕武,和闷闷不乐的爱因斯坦。
第280章 19爱因斯坦很激动
照片拍完之后,三个人就离开旅馆,往柏林大学进发。
在前面引路的爱因斯坦,脸上和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听着陈慕武和奥本海默在自己身后闲聊着有关相机的一些问题,他又回想起了1923年元旦在海,和陈慕武初相见时的情形。
一开始,工部局的那次讲座在爱因斯坦心中,和曾经在欧洲、在美国还有在日本办的诸多场讲座没有什么区别。
在那些个场合里,就算不认真准备演讲的内容,而是站在台上胡乱地随便讲些不着边际的话,台下的那些根本听不懂相对论、只是为了回去之后有吹嘘的资本的、附庸风雅的观众们,也会为他献上热烈的掌声。
可以说在海公共租界的工部局礼堂,陈慕武站起来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有史以来爱因斯坦办的这么多场讲座当中,问的最专业也是让他最惊喜的一个问题。
为此,爱因斯坦不惜让主办方打乱计划安排,在台上多停留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和陈慕武讨论有关引力场方程的解的问题。
那天的讨论被强制结束之后,工部局的工程师查特莱邀请在讲座上脱颖而出的陈慕武,和他们一起参加为爱因斯坦准备的宴会。
就算是不为结识爱因斯坦,也能结识公共租界当中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一个人想上位的的话,是绝对不会错过这种天赐良机的。
“陈博士,你今天进到我办公室的时候,虽然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就知道来的人是你。
而且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竟然还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你今天来,并不只是为了和我打招呼,还要来接我的班,帮我把在这所学校里的事业继承下去。
怎么样,物理系主任这个位置,”说着话,普朗克还转身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身后的椅背,“直到现在还给你留着.”
老普朗克虽然是正宗的日耳曼人,也是很热爱德国的德国人,虽然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德国国内,但他反而成为了最惨的那一个。
当然,爱因斯坦把他给留下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纵使你是名满天下的物理学家,但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暂且不提爱因斯坦把奥本海默拉到了自己办公室这边,三年多之后,陈慕武终于在柏林大学的这间办公室,见到了跟自己神交已久的普朗克。
于是打过招呼之后,陈慕武和普朗克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客套的循环:前者表述自己对物理学前辈的景仰,而后者表对前者寄过来那么多论文的感激。
普朗克把茶叶放回自己的办公桌,又邀请陈慕武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
何苦呢?
泡利、爱因斯坦和玻恩这种有先见之明的犹太人,都提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他早就有各种机会能够离开,可还是依然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和自己的祖国待在一起。
欧洲大部分国家的人民,喜欢的咖啡因饮料都是咖啡,只有英国和爱尔兰不列颠群岛上的这两个岛国,对茶叶才是由衷热爱。
只要在学术上取得足够多的成就,在学术界获得足够高的声望和地位,他们就会上赶着过来巴结你!
陈慕武啊陈慕武,你可真是糊涂啊!
爱因斯坦愈发地后悔,他觉得自己当初给爱丁顿发电报,把陈慕武送到英国的剑桥大学,是自己最近几年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爱因斯坦和奥本海默也跟着坐到了一起,不知道自己参观的这一上午,他们两个人都做了些什么。
普朗克和陈慕武之间频繁的交流,也都是基于陈慕武给普朗克寄过来的论文稿件。
和英国人嗜好红茶的习俗不一样,在剑桥大学中陈慕武周边的那些人中,大家已经渐渐向绿茶和乌龙茶转变。
陈慕武只花了一年时间,就在剑桥大学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
而办公室的主人普朗克,这却是真真正正地第一次见到陈慕武。
看到一个脸生的东亚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并没有太多惊讶。
做完这一切事情,陈慕武又在普朗克的陪同下,在柏林大学吃了顿午饭。
陈慕武往前紧走几步,普朗克也赶快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伸出了手。
普朗克想到的补救办法,就只能请陈慕武多在《物理学年鉴》上发表文章,帮它在和新兴的《物理学杂志》的对抗中取得优势。
但陈慕武偏偏就拒绝了这件事,看上去,这个一心向学的年青人,只是想和自己讨论一些物理学问题而已。
爱因斯坦把陈慕武领进了柏林大学的校园里,又送进了普朗克的办公室。
就算日后陈慕武万般邀请他到斯德哥尔摩,估计普朗克也绝对不会离开德国。
就因为对德国一众犹太裔物理学家和科学家们保有同情,普朗克也成为了那些宣称要建设雅利安物理学的种族主义者们批判的对象,宣称他是“白皮犹太人”,又公开质疑他的成名代表作,第一个提出量子概念的热辐射公式,是否是抄袭剽窃自其他的人的成果。
奥本海默也想跟他进去,但是又一把被爱因斯坦给拽了回来。
普朗克也像之前老汤姆孙回忆开尔文勋爵和瑞利三世男爵时那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表情。
马克贬值,但世界上其他的货币并没有贬值,它们和马克之间的汇率,甚至还能够随着德国国内的经济危机而水涨船高。
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
普朗克从善如流,但只从了一半,他发表了陈慕武的论文,却没能向陈慕武发出到柏林大学来留学的邀请。
柏林大学的物理系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他们的架势那么大,陈慕武真有些庆幸,没向他们介绍古代中点茶那一套更为繁琐复杂的喝茶方式。
秋风萧瑟天气凉,看来是时候给自己加两件衣裳了。
虽然没说一句话,他的那个意思也很明显,普朗克要见的人是人家陈慕武,你一个跟在陈博士后面刷论文刷成果的在读博士生,跟进去又要凑什么热闹。
他在八十六岁高龄的时候,又亲眼见证到了自己所热爱的祖国,第二次在战争中失败。
又如果,陈慕武是柏林大学的学生、教授,那自己不是想什么时候和他讨论问题,就什么时候和他讨论问题了么?
还没到柏林大学物理系,爱因斯坦的心中就已经深深记恨起了物理系的老系主任。
那只要他能跟着从陈慕武那里学到一些皮毛,说不定就能和自己聊聊相对论,聊聊统一场。
后来,随着陈慕武越来越多的论文在《物理学年鉴》上发表,他在物理学上取得了越来越多的成就,普朗克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能提升柏林大学物理水平的天才,白白把他拱手送给了英国人。
如果是那种玩得很开、生冷不忌的花花公子,说不定还能在经济危机结束以前,给若干个德国姑娘肚子里留下中的种子。
大家都把这件事当做是一件乐子事,算是日常生活之外的一种消遣和调剂。
“普朗克教授,过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和您见面了。
我是陈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