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然后成为大科学家 第10节

  “这真是再好不过!那我就替家乡学子多谢郑公和汉臣了.”

  “不必客气.”

  ……

  送走了张乃燕这个不速之客,陈慕武留在家里的时间仅剩下一个晚上。

  他的行李全部装进了一个大号手提皮箱里,还另外带了一个小号的公文包,里面装了几本最新几期的《礼拜六》、《红杂志》之类的闲书,方便他在火车上打发时间。

  十六日清早,陈慕武在家里吃过了临行前的早餐,在陈老夫人不舍目光的注视下,登上了二哥从钱庄派来的一辆奥斯汀牌小轿车。

  一早上都没有出现的大哥终于姗姗来迟,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皮。

  陈慕侨拉开车门,坐到了自己弟弟身边,晃了晃手里拎得东西:“我一大早到市场上买来的,今天刚上市的新鲜冬笋,一共两份,每份三斤,一份送幼渔,一份送启孟。

  走吧,我们出发.”

  胡适前几天又发来了一封电报,询问陈慕武是否要替他寻个住处。

  陈慕武本想着去那座赫赫有名的六国饭店去看一看,但却被大哥否定了这个想法。

  倒不是因为六国饭店恐怖的房价,而是陈慕侨觉得,时值年关,小弟一个人出门在外,住在旅店不如住在家中有亲切感。

  于是他给在邶京的故旧朋友怕了封电报,替陈慕武寻觅了一间可以借住一段时间的客房,还请他们在小弟访京期间多多照顾。

  为了表示自己的致意,陈慕侨还一大早就跑到市场买了江南的特产冬笋让陈慕武带上,以示对别人帮助的感谢。

  他深知,几斤笋子虽然不贵,但对这几位客居京华多年老友来说,很久都没有尝到过的冬笋,是纾缓乡愁滋味的灵丹妙药,要比黄金值钱无数倍。

  在车上,大哥又是不厌其烦地叮嘱着陈慕武此次远行的各种注意事项,到了北站之后,还一路给他送上了月台。

  早上七点三十五分,汽笛声准时响起,烟囱里喷出白烟,火车头哐哧哐哧地运转起来,第十一次沪京联运列车驶离了月台。

  头等车厢的环境很优雅,座椅也很舒适,里面乘客们的穿着打扮,一个个看上去也都是非富即贵,他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乘坐火车,该读书的读书,该看报的看报,该和自己女伴调情的,就和自己的女伴调情。

  整个车厢中,只有一个人对坐火车表现出不适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慕武。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但却是第一次在二十年代里坐火车。

  早上坐二哥那辆几乎没有减震功能的汽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就已经把陈慕武颠得够呛。

  现在坐在火车上,每行驶十几米就碾过一个铁轨接缝,更是让他欲仙欲死。

  陈慕武不由得怀疑,就像这样再坐上一天一夜,他到邶京之后是不是要直接找个正骨师傅,帮他把全身上下颠散架的骨头给拼接到一起。

  在原时空里,复兴号高铁四个多小时就能把旅客从海送到邶京。

  而现在同样多的时间过去了,陈慕武所乘坐的火车才刚过苏卅!

  不过倒是有一点好处,就是火车停站时,可以在月台上采买食物。

  就比方说现在,他就在自己的座位上享用着一只从月台上买到的陆稿荐酱鸭。

  到底是不是正宗的陆稿荐酱鸭,陈慕武并不清楚,因为这只是那个小贩吆喝中的一面之词。

  但他知道这酱鸭确实好吃,美味让他暂时忘却了旅途的痛苦。

  而且这酱鸭还物美价廉,和高铁上那些死贵的微波加热速食盒饭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下午三点零四十三分,在沪宁铁路上跑了八个半小时的火车,难得准点到达了尽头,位于长江边下关的京车站。

  然而对陈慕武来说,他的旅程才刚刚进行了四分之一。

  在此地下了火车,来不及喘口气休息一会儿,他还要提着行李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江岸边,搭乘渡轮到江对岸的浦车站换乘津浦线。

第21章 21你在此地不要动

  坐着小号的火轮船横渡过长江,乘火车北上的各位乘客就来到了和下关车站一江之隔的浦车站。

  前世几次坐火车经过京长江大桥,陈慕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过就是铁道线上大大小小无数座桥的其中之一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然而现在,他和其他乘客一起,坐在横渡长江的“澄平号”火轮上,陈慕武望着窗外的滔滔江水,突然就明白了伟人的那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背后是蕴藏着多少的心酸和无奈。

  虽然词里说的是汉,他现在所在的是京,但要跨过的却是同一条江水。

  有人说铁路之父詹天佑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成功修建了我国第一座跨河铁路大桥“滦河铁桥”,可毕竟南方的江和北方的河不同,长江又是我国第一大河,江面宽流量大流速快,还没有枯水期,现在百废待更废的民,根本没有技术也没有资金能够支持在长江上架一座桥。

  所以现在南方的既有铁路线,基本上全部都是修到大江边上就算修到了尽头。

  等旅客们渡江到了对岸,再搭乘以对岸车站为起点的另一条铁路线上的火车,去往其他地方。

  除了浦和下关,像这样修在江边的车站还有汉的大智门站,杭卅的闸口站,陈慕武故乡虞的百官站,以及将来会出现杂昌的徐家棚等等。

  而除了刚建成就被炸毁的钱塘江大桥之外,上述车站的乘客靠着渡轮过江的历史,都一直延续到了建国之后。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小火轮就到达了长江北岸。

  拎着行李在浦站检票进了站,陈慕武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月台旁边的一辆漂亮的列车。

  这是津浦铁路局局长吴毓麟去年才从美国订购的高级货色,专门用于往返天和浦口的一、二次特别快车。

  车厢全部由纯钢打造,外面刷着蓝色油漆,坊间俗称为“蓝钢皮”,是整个远东乃至整个亚洲最先进的火车车厢,比起那些木质车厢来结实耐用的太多,因而价格也水涨船高,能坐得起的都是富贵人家。

  再次坐入头等车厢的陈慕武,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还会和这列火车有一段孽缘。

  他现在的心思完全放到了窗户之外,想要看看朱自清先生《背影》中所说的这个月台究竟有多高,栅栏外面到底有没有卖橘子的小贩。

  五点零五分,天色渐暗,火车在黄昏中离开了浦口车站。

  陈慕武摸出一块大洋,叫茶房到餐车里随便叫了几样吃的,胡乱对付一口之后就早早地躺到了自己的铺位上。

  虽然是全国最顶级的头等车厢的卧车,但在火车上过的这一夜,陈慕武几乎等同于失眠。

  尝过甜头的人就再也受不了苦,在如今年代的人看来,或许火车还是一个高端洋气又方便快捷的新鲜玩意儿。

  可在陈慕武看来,这种又慢又颠的火车,放到十八层阿鼻地狱里,都能去当最底下一层的折磨了。

  返程时绝对不要再坐这个破火车了,换招商局的轮船,改从海路回家!

  带着怨气的他最后终于迷迷瞪瞪地眯了两个小时,等睁眼时天光大亮,火车已经驶过了济府。

  用茶房打来的水胡乱洗了把脸这趟旅程让陈慕武见识到了钱的威力,只要肯花钱,在什么地方都能有人把你伺候成大爷路过德卅时又在月台上买了只油纸包裹的扒鸡,他一只手拿着鸡大腿,一只手翻看自己带上车的杂志。

  《礼拜六》和《红杂志》是海销量颇广的两本杂志,主要的读者下至小市民阶层,上至文化名流,内容主打的就是一个小市民的市井气。

  里面刊载的小说,基本上都属于鸳鸯蝴蝶派:言情社会黑幕娼门,家庭武侠神怪军事,侦探滑稽历史宫闱……题材广泛,包罗万象。

  陈慕武从手上拿的这本新年第一期的《红杂志》上,看到了一篇久闻其名而从未拜读过的大作,向恺然,也就是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

  这部小说被后世无数武侠大家奉为经典,而且据说在民时期的国民热度也非常高,由此改编的电影《火烧红莲寺》三年间拍了十八部,拍一部火一部,放映电影的戏院里观众场场爆满。

  陈慕武读了几回之后,对这部小说的评价是,打发时间还可以,确实让他暂时忘却了坐在火车上的不适与颠簸。

  但在吸引人方面却有着不足,因为陈慕武在看完最新一期的连载后,并没有那种迫不及待就想立刻马上看到接下来故事情节的抓耳挠心之感。

  大概是因为之前看了许多金古梁温,如今再读平江不肖生这位武侠祖师的开山之作,就有些“黄山归来不看岳”了。

  据说为了不让向恺然失去写作的动力,世界书局的总经理沈知方在《江湖奇侠传》的连载后期,给他开出了千字十个大洋的高价。

  但写到后期平江不肖生还是失踪了,沈知方不得已只好请来赵苕狂代笔,总算完本了这部小说。

  等到人们再次找到失踪许久的向恺然时,发现他确实舍弃掉了身上的某一部分。

  不过并不是割掉小弟弟进宫当了太监,而是剃掉了头发,成为了一位佛家的居士。

  陈慕武对后面这一段不感兴趣,但是他却似乎又从这高额的稿酬上,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

  冒着白烟的火车头驶入邶京正阳门东车站时已是深夜,上一秒还在发愁夜深人静,自己孤身一人该去往何方的陈慕武,下一秒就见到了火车站外人声鼎沸的情形:前来接站的亲戚朋友,等着拉客的洋车驴车因为清朝的太监喜欢坐马车,所以清朝灭亡之后,人们忌讳和太监乘坐同样的交通工具,马车也就逐渐退出了常见交通工具的行列,还有挑着扁担推着车,贩卖各式各样小吃夜宵的商贩。

  “粳米粥!粳米粥!刚出锅的粳米粥!俩子儿一碗!”

  “油炸子、炸焦圈,又香又脆大麻花儿!”

  “芝麻酱烧饼!”

  “鸡汤馄饨!”

  “羊肉面条!”

  ……

  听着那一声声京腔吟唱的悦耳吆喝声,陈慕武亲眼见识到了从前只在侯宝林相声里听过的人间烟火气。

  矗立在火车站西的西洋钟楼,表盘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将近十一点的位置,陈慕武觉得今晚断不可再去叨扰大哥的朋友,只好在车站周围寻觅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和安全的旅店,住了进去。

第22章 22突如其来的变故

  奔波两天之后,陈慕武总算是美美地睡了一个踏实觉。

  早上睁开眼,用茶房打来的热水洗了洗脸,他决定先出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再去大哥的朋友家里拜访。

  仍然是火车站旁边的那一众小饭摊,陈慕武选了一家客人看上去比较多的猪肉馄饨摊儿坐了下来。

  在等饭上桌的功夫,他听见举着报纸叫卖的报童的声音:“看报看报!《京报》、《晨报》!邶大校长蔡元培辞职!看报看报!《京报》、《晨报》!邶大校长蔡元培辞职!……”

  嗯?陈慕武听到报童的叫卖声,很是震惊。

  蔡元培辞职了?

  他赶紧唤来报童,用从吃馄饨找回的零钱里摸出来两个小子儿,买下一张《晨报》,找到蔡元培辞职的消息读了起来。

  “蔡元培辞呈云:国人十年来,最希望之司法独立,乃行政中枢竟以威权干涉而推翻之,尊重司法独立之令朝下,身长教育之彭允彝,即同日为干涉司法独立与蹂躏人权之提议,在彭为见好政客,交换同意票。

  元培痛心政治清明之无望,不忍同流合污,尤不忍于此种教育当轴之下,招国人与天良之谴责,惟有奉身而退,蔡启事。

  元培为保持人格起见,不能与干涉司法独立、蹂躏人权之教育当轴再生关系,已辞职,不再到校.”

  陈慕武看完之后,只觉得云里雾里。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就要辞职了?

  陈慕武虽然能对再上辈子看过的书逐字逐句过目不忘,但后世的历史课本上对于北洋政府,总是几笔带过,穿越过来之后,他又不怎么关心政治,因而根本就不知道如今国内的政坛有多混乱。

  当然,因为过于混乱,具体展开讲讲蔡元培为什么辞职,会被读者老爷们骂有水字数之嫌【1】。

  但陈慕武现在只蔡元培要是不当北大校长了,那我这趟讲学还有戏没戏?

  难不成在火车上折腾了两天一夜,要白跑一趟了?

  他没心思在吃这顿饭,胡乱几口把碗中的馄饨扒拉下了肚,回到旅店取了行李,想着赶快去邶大看看,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海的电车已经在路上跑了十几年,但天子脚下的邶京由于种种原因,居然还没有电车,如今能选择的交通方式,只有洋车和驴车。

  陈慕武之所以在海时,天天和旁人挤电车,也不愿意坐黄包车,不是因为他嫌黄包车比电车贵,而是因为从原时空带来的圣母心作祟,见不得自己在车上像个大爷似的坐着,而同样是人的黄包车夫却像牲口一样在车前跑。

  而现在没有电车,他又拎着行李,却仍固执地不想上前,向在路边聚在一起候着顾客的洋车夫们询问价格。

  不就是邶大嘛,又不是在北四环的燕园,而是故宫后面景山旁边的红楼,走两步也就到了,还能有多远!

  陈慕武还真不是吹牛,他的身体素质非常之不错,在学校是校游泳队的主力健将,几项自由泳的成绩都能超过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达标线,经常代表学校在各种比赛中出战。

  幸运的是,陈慕武的这次穿越并不算是完全的魂穿,他竟然还带来了自己帅气的外表和强健的身体素质。

  因此两个多月以来,他在日常生活的同时,也没忘记锻炼身体,没让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好体格就此荒废。

  但是,他不去坐洋车,并不代表着有眼力见儿的洋车夫不会找上他。

  看到陈慕武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一手是大号的行李箱,另一手是装着六斤冬笋的包袱和装着杂志的公文包,就有眼尖的洋车夫拉上自己的洋车,主动上前前来搭讪:“这位爷,您要去哪里?坐我的车吧,上个月刚买的新车,干净又舒服,咱跑的也快,绝不耽误事!”

  “不必麻烦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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