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怒气满怀,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刘备敢拿五十万饥民要挟,那就准备好被五十万饥民反噬。
至于五十万饥民会不会来冀州?
韩馥压根不惧!
这魏郡离青州远,即便要祸害也是祸害那几个对韩馥阳奉阴违的郡国。
就在韩馥要将命令传达时,得知消息的冀州驾沮授,连忙来寻韩馥。
“使君,请速速收回成令,否则冀州危险了啊!”
一见沮授来劝,韩馥不以为然的道:“驾,不过是一个织席贩履小儿的妄想罢了,又岂会让冀州危险?”
“本牧是天子册封的冀州牧,那刘备不过是自领的青州刺史,区区一个伪职,就敢拿五十万饥民来要挟本牧,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沮授心中郁闷不已。
织席贩履小儿的妄想?
能在不到半年平定青州黄巾的人又岂会是个只会妄想的?
“使君!”沮授加重了语气:“且不提刘备如何,倘若袁绍响应了刘备的檄文,呼吁冀州各郡国支援青州,使君又该如何自处?”
“使君不许各郡国太守、国相向青州捐赠钱粮,就是见危不救。”
“这若是平日里,使君借口冀州无粮,也不会让天下人说什么。”
“可袁绍上回就已经响应过刘备的檄文了,这次必然不会错过这个获取名望的机会。”
“使君试想,这政令若是下达,冀州各郡国,还能有几个太守、国相,会支持使君?”
“这难道还不足以让冀州危险吗?”
沮授见微知著,不仅看穿了郑平这计策的用意,更是看到了冀州未来的危险。
韩馥这个冀州牧虽然是天子册封的,但若冀州各郡国都不服韩馥,寻个机会让韩馥死于意外也不是不行。
青州刺史焦和虽然死于黄巾贼之手,但如沮授这样的智谋之士,却能看清楚焦和死亡的真正原因。
焦和不死,青州黄巾难平!
韩馥见沮授说得严重,顿时有些慌了。
第104章 贤才来投,刘备声名渐起
“驾,会不会有些危言骇世了。”
“袁绍名门之后,岂会受刘备胁迫?”
韩馥想不明白。
刘备都敢拿五十万饥民来胁迫毗邻各州了,难道袁绍还能忍?
真就白送钱粮给青州?
沮授暗暗叹气。
韩馥虽然是颍川豪门出身,名气也不小,但这才能却跟名气差太远了。
若能再选一次,沮授绝不会应韩馥的征辟当这冀州驾!
“使君,袁绍素有大志,不是久居人下之辈。”
“虽然身居渤海小地,但袁绍一直都希望能立足冀州。”
“刘备虽然有胁迫之意,但何尝不是在给袁绍树立名望的机会?”
“这救助五十万饥民的名望,使君若不取,必然被袁绍取得。”
“使君,还请三思啊!”
沮授苦口婆心的劝说。
但听在韩馥耳中,沮授的劝说却始终不是滋味。
身为冀州牧,韩馥向来自视清高,连袁氏这个故主都不怎么瞧得起,又怎么会将刘备当回事。
灵帝在位时,只封了三位州牧。
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豫州牧黄琬。
董卓入洛阳后,黄琬被征调回洛阳司徒,迁太尉,进封阳泉乡侯。
同时又封韩馥为冀州牧。
韩馥不仅是大汉仅有的三个州牧之一,更是这三个州牧中唯一一个不姓刘的。
这殊荣,让韩馥一度忘记了自己是袁氏门生故吏的过往。
董卓灭洛阳袁氏满门,恩主已死,这剩下的袁氏小辈在韩馥眼中也就不怎么让韩馥当回事了。
因此。
沮授虽然极力相劝,但韩馥却不怎么听得进去。
“驾,这政令可以不下达,但本牧也不想对刘备的胁迫屈服。”
“不如回檄文说,黑山黄巾时有进犯,冀州也有大量的饥民,本牧亦是粮食紧缺。”
“至于其余郡国,若有钱粮,自行捐赠,本牧不建议也不阻止如何?”
韩馥思虑半晌,决定折中处理。
沮授人傻了。
我这费劲口舌的,就得了这么个结果?
“使君,若是”
但沮授还未说完,就被韩馥打断:“驾,冀州尚有许多政务需要你去处理,就别在意这些小事了。”
“袁绍再怎么折腾,他也只是个小小的渤海侯。”
“只要本牧不犯大错,本牧就无惧任何事。”
沮授见韩馥心意已决,心中忿忿不已,跺脚而去。
心中抑郁的沮授,来到城楼处。
这里有服徭役的劳工在修补城墙。
而其中一人,却是冀州前治中刘惠!
沮授屏退了监工,单独会见刘惠,又将劝说一事向刘惠述说。
刘惠沉默片刻道:“昔日东郡太守乔瑁移书州郡,述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难,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韩使君得到书信之后,却在犹豫是帮袁氏还是帮董卓。”
“韩使君心中,是没有国家百姓的,他只在乎他的冀州牧官位!”
沮授轻叹:“犹还记得,当日使君请教诸从事是帮袁氏还是董卓时,子惠兄怒斥使君,兴兵是为了国家,岂能迟疑是帮袁氏还是帮董卓,谁对国家有利就帮谁。”
“见使君依旧没有带头兴义兵的意愿,子惠兄又献策说:兵者凶事,不可为首。但也要看其他州郡的动向,若有发起会盟的,冀州再响应。”
“使君觉得有利可图,这才写信给袁绍,要跟着袁绍起兵。但使君又担心袁绍威望太高,因此时常贬节袁绍军粮。”
“兖州刺史刘岱得知消息后,就写信斥责使君:董卓无道,因此天下人都要征讨。但董卓死后,盟军就会讨伐使君。斥责使君坐拥强兵,视国家兴亡不顾,跟董卓贼子皆是一丘之貉,为了天下大势,宁可杀了使君。”
“使君因此惊惧。”
说到这里,沮授眼神有些黯然:“可使君却将此归罪于子惠兄,要斩杀子惠兄来脱困。”
“不明大势者若有仁义之心,贤才亦会来投;可不明大势又无仁义之举,贤士谁又愿意依附?”
“使君本可响应刘使君檄文,呼吁冀州各郡国捐赠钱粮,获取救民名望,秉承仁义以收冀州士民之心。”
“但使君却因为刘使君檄文中的胁迫之意,故意推诿。”
“如此行事,冀州危险了啊!”
刘惠心中亦有忧愤。
本以为韩馥能忠心于国事,却不曾想韩馥只重私利,甚至还妄自归罪自己。
这让刘惠忧愤的同时,又心寒不已。
若不是从事耿武等人拼死挡在刘惠身前,以死逼迫韩馥放过刘惠,刘惠当场就被韩馥给宰了。
即便如此,刘惠也被免官去服徭役!
韩馥又不满众从事替刘惠求情,更是当场让刘惠披上囚衣,令武士将刘惠驱逐出去,每日遣监工督促刘惠修补城墙。
可怜刘惠一心为国,却还要受这奇耻大辱。
心有忧愤,又连日劳作,刘惠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看着愈发消瘦的刘惠,沮授心中不忍,压低了声音:“子惠兄,可还有报国之志?”
刘惠一愣,随即苦笑:“有报国之志又能如何?我如今被罚徭役,家中老母妻儿又因我而受累,家都保护不了,何谈报国?”
心中苦涩,刘惠只感前途渺茫,心中对老母妻儿的愧疚之心更甚了。
“子惠兄!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
“使君不能用你,你大可去别的地方。”
“若你有意,拼着被使君责罚,我也会助你离开邺城。”
沮授不忍刘惠继续受辱。
以刘惠如今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难以支撑太久。
刘惠沉默:“公与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天下,又哪里能寻得明主。”
“青州!”沮授敛容凝声:“子惠兄何不去趟青州?青州刘使君,明知那五十万饥民若不能妥善安置,将会让其身败名裂,但他依旧选择了救这五十万饥民。”
“更是不惜自损声名,胁迫各州!”
“有仁心,有胆略,如此豪杰,子惠兄若不去见一见,岂不遗憾?”
说完。
沮授又将抄录的檄文递给刘惠。
看着隐藏华丽辞藻下的报国安民之心,刘惠顿时心有触动。
原本抑郁忧愤的心,也渐渐变得释然。
“公与,我服徭役时间太久,尚不知这刘使君是何人。”
“能否详细说说?”
刘惠是在年初服徭役,如今已经是年末。
对于刘备崛起青州一事,并不了解。
沮授见刘惠有了兴趣,连忙将了解到的刘备事迹,详细的给刘惠讲述了一遍。
“连康成公都盛赞刘使君德行,刘使君仁义之名,必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