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天威,直击城头黄巾的内心。
“是雷威,官兵召来了雷威?”
“苍天未死,雷威助汉?卜语应验了!”
“我们惹怒了苍天?这该怎么办?”
“渠帅,渠帅,是苍天雷威,是苍天雷威!”
“.....”
城头的黄巾,开始慌乱。
司马惧也是惊惧的看着天空的雷鸣,喃喃低语:“不,不可能,人怎么可能真的求来苍天雷威?”
“难道,真的有苍天神灵?”
司马惧也有些慌了。
眼前的天象变化,超出了司马惧的认知。
人对未知的事总是会滋生恐惧,而此时的司马惧便是这样的心态。
城下。
祢衡愕然的看向天空,这雷鸣声的出现,让祢衡映证了心中的猜测。
“祭天引雷,这是在用雷鸣声去摧毁黄巾贼的信仰?”
人是没能力引雷的,哪怕是祭天告祖,也不可能办到!
这一点,祢衡是很清楚的。
因此才会有七十二候图的出现,用以观察和研究天象气候节气的变化。
然而,祢衡不信,不代表黄巾贼不信!
昔日张角四处布道,宣扬神论,又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在黄巾心中建立起了对神的信仰。
司马惧亦是借此装神弄鬼,培养了一批信徒来。
而如今,郑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乐陵城黄巾上演了一出“请神”的戏码。
连续五日的祭天舞剑,出现在城头的卜语,那轰隆隆的雷鸣声,还有“雷公助我”这慷慨激昂的呼声。
全都在指向一个结果:苍天未死,雷威助汉!
哪怕祢衡知道这都是假的,但天空的雷鸣却能盖压质疑。
别说城头的黄巾了,郡兵都在惊恐的望着天空。
那轰隆隆的雷鸣声,让人惊惧!
“擂鼓!”
郑平将木剑往天一指,沉声下令。
祢衡心下一凛,健步来到军鼓前,双手各持鼓槌。
顿时,一声声有威仪气势的鼓声随之响起!
“苍天未死,雷威助汉!”郑平木剑往城头一指,厉声喝道。
而被镇住的郡兵也是纷纷附和大呼,但心头的惊惧却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连雷公都相助了,谁敢阻挡天兵?
片刻,郑平又是剑指苍穹高呼:“雷公且在一旁掠阵,我等誓死破贼!”
而郡兵也纷纷附和。
呼声渐息,而雷鸣声也渐渐变弱,只是偶尔还有一阵阵低微的雷鸣,似乎在暗示着众人,这雷公真的在一旁掠阵了。
“城上的黄巾听着!”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戮。”
“平原相刘备乃汉室宗亲,秉承天命,匡扶汉室,尔等若能出城投降,过往罪事,皆可从轻发落。”
“给你们一晚的时间考虑,如若不降,打破城池,尔等都将遭受雷杀之刑!”
凌厉的喝声在城外萦绕,郑平令旗一招,率郡兵徐徐退去。
“显谋兄,这乐陵城的黄巾真的会降吗?”祢衡跟上郑平,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郑平轻笑一声:“降?怎么可能降?那人既然敢自称地公渠帅,定然是懂得装神弄鬼之术的。”
“我这请神之法,骗得过普通的黄巾,可骗不过那地公渠帅。”
祢衡疑惑:“既然骗不过,这请神又有什么用?”
郑平眸有黠意:“那地公渠帅,自称是替天行道,用的就是鬼神之说来蒙骗愚民;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鬼神对鬼神,他想要继续在黄巾贼中维持声望,就必须除掉我这个能请雷公相助的人。”
“我故意给黄巾贼一晚的时间考虑,就是在等那地公渠帅,出城来劫营啊!”
第75章 祈天灯现,破乐陵斩贼首
鬼神之术,大抵都是一些障眼法,用来蒙蔽愚昧无知的人。
这“雷公助我”的请神把戏,若是放在后世,世人都只会看一个热闹,或许还会调侃一句“哪位仙家在此渡劫?”
不信鬼神,是因为这些障眼法,几乎都已经被世人研究清楚。
虽然有少数未解之谜,但都不会被众人盲目的去迷信。
然而在这个时代,鬼神之说却有大量的信徒。
连儒家士子,都坚持敬鬼神而远之。
这也是为何,张角能传道百万黄巾,司马惧谎称个张宝传人,也能骗来一大批的信徒。
对于郑平而言,论装神弄鬼,不论是张角还是司马惧,这手段都太浅薄了些。
真要建立一个鬼神体系,上至远古洪荒,下至末法时代,郑平能以假乱真的伪造出一个完整的鬼神时代来!
将火药包装成天火罚世都不过是粗浅的手段。
但如此一来,反而会让世人更加的愚昧,这不是郑平追求的盛世。
鬼神之术,不过是郑平临时的破敌手段。
对付自称地公渠帅的装神弄鬼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能奏效的。
“显谋兄,万一这天不打雷呢?”祢衡问出了关键问题。
郑平轻笑:“打雷有打雷的妙法,不打雷也有不打雷的妙用。”
“这打雷了,城头的黄巾会惊惧,那地公渠帅不得不出城劫营来稳定军心。”
“这不打雷,城头的黄巾会轻视,那地公渠帅同样会出城劫营报战败之仇。”
“不管是何种结果,这城内的黄巾都得出城。”
“运兵用兵,要计算天时,计算地利,同样也要计算人心。”
祢衡恍然大悟,对郑平的运兵之能更是钦佩。
郑平抖了抖缰绳,加快了马速:“先去寻个扎营之地,也让这地公渠帅,可以卖弄下兵法。”
乐陵城头。
司马惧死死的将拳头按在城楼的泥砖上。
郑平的“请神之术”,已经让麾下的黄巾信仰动摇了。
连雷公都助汉,他们还有活路吗?
“幻觉,都是幻觉!”
“郑平这厮,肯定是擅长推算天象变化,预测到近日有雷,所以故意在城外祭天舞剑,想借此来消磨我军士气。”
“用这般装神弄鬼之术,也足以证明,郑平兵力不足,不敢强攻。”
“只要固守城池,那郑平就奈何不得我!”
“但如今士气不稳,还得设法稳住。”
司马惧反复的推敲郑平的目的,眼中闪过一阵阵的恨意。
片刻后。
十几个黄巾斥候出城,打探郑平的营寨。
听闻郑平将兵马都驻扎在山上,司马惧连忙拿出地形图对照。
良久,司马惧朗声大笑:“郑平之能,也不过如此!此山山中无水源,一旦我遣兵围住,断了取水之道,这群郡兵都得渴死在山上!”
“传本渠帅令,苍天已死,今日雷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连一滴雨都没下,又有什么可怕的?”
“今夜跟本渠帅去灭了那群郡兵,本渠帅倒要看看,那雷公敢不敢出来助阵!”
黄巾众虽然疑虑,但也不敢忤逆司马惧的命令。
当夜。
司马惧亲率两千黄巾青壮看住水源,又让数千老弱跟随,将郑平扎营的山团团围住。
“显谋兄,黄巾贼真的出城了!”祢衡看向山下的黄巾,不由惊呼。
郑平此时却是立在山头,拿出了久违的羽扇,一边轻摇一边长叹:“水源被断,我军危险了啊!”
但任谁都听得出,郑平这长叹声中并没有焦虑不安,反而多有嘲讽之意。
自古以来的军争,愚笨的人能战胜聪明的人,是违反常理的偶然事件;聪明的人能战胜愚笨的人,是合乎常理的必然事件;而聪明的人相互对战,就看双方谁能掌握战机了。
因此,指挥兵马的将领,一定要善于根据情况的变化,去掌握克敌制胜的时机。
若是司马惧麾下都是能征善战的精兵,切断水源的确能对郑平造成不小的困惑。
但司马惧麾下,只是一群黄巾众,还有老弱跟随助威。
切断了水源又能如何?
兵不精将不勇,又不能令行禁止,这山头的郡兵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比平地上打黄巾还有优势!
马谡在街亭失败,其兵法理论是没错的,错就错在马谡以为司马懿的兵将都是乌合之众,蜀兵都能以一当十。
而如今,司马惧的兵法理论同样是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司马惧认为水源被切断,郑平及这些郡兵就会恐慌。
不知己,不知彼,再精妙的兵法理论,也不过是在生搬硬套。
“显谋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城?”祢衡扛着两根鼓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击鼓了。
郑平默默计算时间,语气一贯的轻松惬意:“时间未到,不急,不急!”
而此时。
黑夜中一支兵马,悄然来到乐陵城下,正是几日前就来到了乐陵县,藏兵匿行的邓旭和两百郡兵。
“渠帅伤重,快开城门!”